王靈仙還是無所謂的態度:「遛完金毛你還能活下來, 這工作長期做下去也行。」
這狗活潑成這樣嗎?
岑今思索他近來堅持鍛煉,體力強壯不少,就是同時遛十隻金毛應該不在話下。
王靈仙補充:「工傷報銷。」
岑今:「什麼時候開始?我隨時能上崗。」
王靈仙:「端午過後再說。」
岑今表示沒問題, 接下來便是擊穿鋼板的課堂任務。
第一輪按照排序,岑今第二個上場,見鋼板上只有一個微不可察的凹痕,瞥了眼黃姜通紅的手背, 心想不愧是特製過的鋼板。
黃姜雖然是調查專業, 體力比不上特攻專業,但力量也比普通人大許多, 前幾堂課測過重拳力量大概一百來公斤,已經是職業拳擊手的級別。
岑今也測過重拳的力量, 大概一百五十公斤,跟黃姜相差無幾。於文能打出兩百三的重拳, 而圖騰和王靈仙則可以打三百出頭的重拳,全場最佳,輕鬆打破世界紀錄。
接著是其他三人補上三拳,開始第二輪排序, 岑今倒數第二, 一拳重擊過去, 『梆』地重響,可以看到深約三公分的拳印。
鋼板厚度14公分, 經過兩輪擊打才初見成效。
黃姜、於文先後開始第三輪重擊,於文一拳下去,一縷白煙轉瞬即逝, 而鋼板凹坑深度增進兩公分。於文驚喜不已,連忙撤開, 讓王靈仙補上。
於文:「大仙這一拳下去,少說得精進四公分。」
岑今不做判斷,心裡也認可於文的話,只要不出意外。
然而意外就是這麼突如其來,當王靈仙五指包合成拳,青筋暴突,以疾如閃電之速擊向鋼板,那力度連遠在四米之外的岑今都能聽到拳風呼嘯而過,忽然從旁飛來一物,挾裹巨力,擊向王靈仙腦門。
王靈仙感知敏銳,靈敏地翻過鋼板,躲過一擊,但沖向鋼板的重力也不得不卸了半成的力道,導致原本設想的擊出四公分變成不足兩公分。
比於文還不如。
王靈仙慍怒,定睛看向襲擊他的那物,就算前半段嵌進鋼板里也能看出這是一隻人字拖。
全場只有十剎海穿人字拖。
眾人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十剎海就拍著腦袋走過來,拔.下人字拖說不小心扔過來了,真是好大一個失誤,又沒什麼誠心的沖著王靈仙表示不好意思。
王靈仙問:「既然是失誤,那就重新來一次。」
「不行。」十剎海:「是我失誤,又不是你們失誤。你要說重來一次也可以,我從那邊再扔一次。」
於文跳腳:「主任您耍賴!明明是您故意搗亂,導致我們失誤。」
十剎海振振有詞:「你有證據證明我故意搗亂?沒證據閉嘴。快點,還剩兩拳是不?趕緊啊,打不穿鋼板,晚上出來跑圈。」
他將這話大聲重複一遍,館內立即充滿此起彼伏的抱怨。
十剎海又賤兮兮地說:「這不到七公分吧。就算七公分好了,還差一半,圖騰和黃毛同學,你們倆加油。我十分看好你們,太看好你們了,要是你們擊穿不了鋼板,辜負我的期盼,我會很傷心,一傷心就準備加強訓練――擊穿不了鋼板,你們這組晚上跑圈和負重都是別人的兩倍。」
停頓一會兒,他又說:「圖騰算是我師侄,師叔我對你寄予厚望,不能給我們桑耶寺僧人丟臉――讓我丟臉,我讓你們丟命,負重三倍。」
於文哀嚎:「您存心的,這不公平!」
十剎海:「上了戰場,你跟詭異談公平去。」他背著手在周圍繞了一圈,聲音響徹體育館:「少逼叨啊崽子們,你們年輕一代不知道多幸福,現在人多了,還有官方撐腰,吃穿住行補貼,但是問問你們師兄師姐當年怎麼從總校畢業的。」
「我告訴你們,那不叫畢業!叫逃出生天!」
「這鋼板是用來對付詭異的,也是絕大多數詭異能夠承受的力量。它們刀槍不入,不管身上有皮無皮,厚度跟這鋼板一樣,甚至有過之無不及。沒有超凡之術加持,你們憑人力能幹翻嗎?干翻一隻,能幹翻一群否?問問詭異是否站在原地被你打,是不是還友好的讓你十招?」
十剎海嚴厲斥責:「回答不上來,就他老子的給老子他老子的干!」
原本有些不滿小情緒冒頭的學生們此刻都縮了回去,他們回答不上來,只能憋著滿肚子的『他老子』狠狠干.穿鋼板。
十剎海哼了聲,駐留原地催促圖騰:「快.干。」
明擺著還想搞事。
幾人對視一眼,圖騰暫時放棄擊打鋼板,圍成一圈再作商量。
岑今看向正在騷擾其他組別的十剎海,顯然不在乎他們這邊出什麼對付他的奇招,這就是壓倒性實力的自信。
「岑今?」
岑今回神,看向圖騰:「我會配合。」
圖騰:「複述一遍我們的計劃。」
岑今:「沒有計劃,趁亂圍毆主任。」
圖騰:「精闢。」
岑今一心二用,沒錯過圖騰他們的計劃,兩位大神都喜歡劍走偏鋒,據說在總校就經常挑起爭端,而現在被十剎海這麼針對,還有三倍懲罰的壓力,兩人乾脆一二不做二不休,打算圍攻十剎海。
由圖騰虛晃一招,在前做誘餌然後順利纏住十剎海,接著黃姜和於文都幫他圍攻,然後王靈仙盡全力打出五公分的重拳,剩下兩公分留給岑今。
岑今聽到這裡就愣住,發獃一陣后才說:「我重拳的力量跟黃姜差不多,打不了兩公分。」
「打得了。」圖騰說。
岑今投去不解的一眼。
圖騰:「我留意過你的課堂訓練,你重拳的力量雖然相比其他人弱了許多,進步速度像龜爬,但是緩步勻速上升,而且你似乎每次都能準確找到物體的薄弱點。另外,你的速度也在勻速上升,跟力量幾乎呈正比。」
最後一句評價讓岑今懵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速度和力量提升呈正比,又沒有確切的數據記錄,圖騰怎麼知道?
圖騰看出他的疑惑,主動解釋:「十主任有一本考勤表,上面記錄的數字不是考勤,而是每個學生的速度、力量提升,我跟王靈仙都看過數據。」
黃姜:「哦,我也看過。你知道的,我是調查專業,調查、記錄和分析數據是本能。」
於文:「所以你們都知道?」
岑今:「不,還有我。」
黃毛喪批撓著耳朵,內心有些許小苦惱,他以為自己的進步掩藏得很好,也從不敢真正小瞧同組的天才們以及學校老師,但此刻才發現自己對他們還是沒有特別全面的認知。
還是不小心小瞧了。
驕傲會使人掉馬甲,現在開始,他得小心,要不然屋裡那幾隻算不上聰明的詭異就得被切片了。
圖騰轉身:「行動吧。」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五人經過幾周磨合也已經表現默契,圖騰前腳剛纏住十剎海,王靈仙後腳就補上去,重拳出去,十剎海瞄見,急急甩開圖騰奔上來,卻被黃姜和於文攔在前面。
等他甩脫三人,王靈仙已經打完,目測剩下大概兩公分留給岑今。
十剎海將陰惻惻的目光投向黃毛。
岑今:「……」
然而王靈仙大方站在十剎海面前說:「不好意思,主任,我想跟您討教一點體術方面的招式。」
「主任,我們也想討教。」
黃姜、於文齊刷刷開口,和圖騰一起圍上來,四人分別鎖住十剎海四面,由王靈仙發動攻擊的信號,瞬間混打成一團,而十剎海一人對付四人還遊刃有餘。
岑今鬆緩著手臂肌肉,隨即繃緊,盯著凹坑裡的一點,直覺那裡就是最薄弱的地方,所謂速度和力量的結合其實並不難理解。
就是字面意義的結合,首先體術以力量為重,力量就是基礎,而人類的力量是有極限的,而非體術類的超凡之術並不能幫助人類提高其身體素能,所以只能從旁尋找協助力量爆發的辦法。
超高速的殺傷力很好理解,一顆小行星以超高速撞擊便足以毀滅地球,一顆小石子高速墜落足以擊穿堅硬的頭蓋骨,因為高速運行的物體產生動能,從而造成極大的破壞力。
力的作用也是產生動能,從而製造破壞。
而破壞力也是相互的,速度過快卻沒有相對應的力量去化解瞬間反撲回來的巨大破壞力,會對肌肉和骨骼造成巨大的傷害,相反另一種情況也是一樣。
所以速度+力量的結合需要在其中尋找穩定的平衡。
岑今連續幾周的訓練就一直在嘗試尋找平衡點,即使在重拳力量不足的前提下,也可以通過與之相對的速度互相配合,達到雙倍的成效。
他準備出拳,眼角餘光瞥見十剎海掙脫四人包圍撲過來,拳頭生風,似有龍吟虎嘯盤踞,岑今瞳孔緊縮,猛然出拳。
砰!
一束光亮便從鋼板另一端透進來,刺進岑今的瞳孔里,他迅速張開手,拳頭成掌,撐著鋼板借力翻過去,叫十剎海一拳打空,剛猛的力道竟直接擊穿鋼板。
他們五人輪流一共擊打十五次才好不容易打穿的鋼板,在十剎海一擊下,洞穿了。
岑今眉心跳動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拳頭,透過鋼板的孔洞看向十剎海的眼睛:「主任,你輸了。」
十剎海冷哼一聲,收回手說:「王靈仙打多一次。我說三次機會的意思是每個人三次,你們作弊,不算。」
於文憤怒地指責十剎海輸不起,黃姜臉色也不好看,王靈仙和圖騰雖然沒說什麼,但是面對十剎海的刁難還是很不爽。
這時岑今開口:「主任,您原話是『只要擊穿鋼板就行』。」
十剎海:「對啊,我還說三次機會,說在團隊合作前面。意思就是每個人只有三次機會的意思,當然有人僅用兩次,或者一次都不用也可以,畢竟團隊合作哈哈哈……讓你們同時擊打一個地方,這已經是我最大的放水了。」
岑今:「這次作廢?」
十剎海:「黃同學的確聰明。」
岑今:「謝謝主任的良苦用心,我們完成任務了。」
十剎海不耐煩:「我不是說你們作弊――」
「第一次作廢,第二次成功了。」
「什麼第二次?」
岑今低頭,十剎海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到那個自己打出來的洞,瞬間無語。
「只要擊穿鋼板就行,主任您自己說的哈哈哈哈哈……」於文笑得很囂張。
十剎海琢磨半晌,發現真沒法賴,只好悻悻說:「算你們僥倖。」
岑今這一組是最早、也是目前唯一通過課堂任務的,恰時課堂鈴響,十剎海讓他們下課,其他人繼續留在館內直到晚間跑操。
一行人便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下離開,到門口時,岑今忽然轉身對體術二班全體同學說:「十主任說了,每人不超過三次或少於三次機會的前提下,只要擊穿鋼板就行。」
十剎海:「……?」
他環顧體育館,見全班學生都眼巴巴地看著,登時氣笑。
第一次被耍,難道他還會給其他人機會?
走出體育館的岑今聽著裡頭接二連三傳出的踢打動靜,不由感慨,青春,這肆意發泄的精力。
一回頭,發現王靈仙四人都沉默地看著他,這讓黃毛有點懵逼。
「怎麼了?」
「沒什麼。」
王靈仙越過他,圖騰衝他頷首,也走了過去。一向外放的於文也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沖他擠眉弄眼一陣後跟上去。
倒是黃姜若有所思:「沒想到你也不是完全喪氣。」
黃毛滿頭問號。
黃姜擺擺手:「下周見。」
明天都是各自專業的課程,各自碰不到一起,後天就是周六,所以下周一才能見面了。
岑今莫名所以的走回宿舍,半晌后輕笑了聲,剛要打開宿舍門就聽到身後的門打開,周滿喊他。
「黃同學,有一樁新發布的外賣單,你有沒有興趣?」
「什麼外賣單?」
「詭異相關的兼職單,我們自己人喊外賣單。」周滿說:「上次介紹給你的圖書館兼職,僱主後來表示很滿意,雖然因為個人原因取消兼職掛單,但還是給你五星好評。你現在有了10%的信用,可以接收益高的兼職單。」
岑今表情奇怪:「你說僱主表示滿意,給了我五星好評?」
周滿:「對。」
岑今:「僱主不是李振中?」
周滿:「雖然僱主匿名,但我肯定不是李振中。」
岑今無言。
周滿:「這外賣單真挺值的,按照僱主要求分別給三十萬到十萬不等的傭金,就算最後什麼結果都沒有,也給兩萬辛苦費。」
岑今心一動:「單子內容是什麼?」
周滿:「尋找紅岩天書。證明紅岩天書存在或不存在,給十萬。如果紅岩天書存在,則找到天書所在的線索並給予二十萬。如果拿到紅岩天書,直接給三十萬。」
岑今疑惑:「紅岩天書是什麼?」
周滿:「紅岩天書原名應該是紅崖天書,深藏在黔省某個苗族自治區里的神秘景觀。你千度一下能出來介紹,一處叫紅崖山的山岩上刻著神秘的符號,蘊藏著無窮的怪異,自被發現以來就有無數專家前仆後繼,試圖解開文字謎團。
有人說是藏寶圖,也有人說是討伐明燕王的檄文,還有人說,這是殷高宗討伐鬼方留下來的功名錄。」
岑今:「照這意思,直接去當地拓印下文字,再找人破解不就行了?」
「事情要這麼簡單,就沒外賣單了。」周滿說:「雖然這事兒在多數人眼裡還是個迷,但是少部分人知道紅崖山的怪異符文藏著天書的所在。據說那本天書記錄夏商時期,神明的鬥爭、隕落和沉睡。」
岑今脫口而出:「拿到天書不就意味著躺平收人頭?」
周滿:「對啊。」
華夏神話體系複雜而完整,是全世界唯一沒有出現文明斷層的國家,這本來意味著高級詭異和滅世級神明將肆虐這片土地,但目前為止,只出現一個黃泉和西王母。
而在商滅亡之後,西周至今的三千多年來,除了漢晉時期,西王母的存在較為顯眼,再沒有出現其他神明興風作浪的大詭異事件。
即使是西王母,其頻繁出現的目的似乎是為了扭轉此前瘟殺之神的形象,在人間建立起她的信仰。
怪象繁多,讓人不得不質疑滅世級神明鬼索的原因,及其目的。
機構推測,神明之間曾經爆發過規模宏大而慘烈的戰爭,參照《封神榜》,但結果不是封神榜那樣最後死的活的都能封神,而是被殺死的神明真正死亡,沒死的神明受傷嚴重,遭到人類反殺而躲藏在隱秘的地方沉睡。
紅岩天書正是記錄它們藏身的書籍,倘若天書就能搶先一步找到沉睡的神明將其斬殺。
而死去的神明,其價值無限。
周滿:「這僱主到處發單,在各個小論壇和外網小眾論壇里發帖,已經很多人看見,接了單。你要不要跟我們組合?」
岑今:「不要。」
「我們小組七.八人,都是畢業生,實力強――不要?為什麼?」
「實力不濟。」
「……」
面對岑今坦蕩的臉,周滿再三勸說,都只得到他『水平太低,實力不濟』的回答,即使高薪誘惑,岑今還是友好拒絕。
「好吧。」周滿無奈:「如果反悔,還可以來找我。我下周一的飛機。」
岑今笑一笑,堅定拒絕。
不管什麼原因,他都不會去。
報酬越高的工作,危險性與之正相關,何況紅岩天書這種一聽就是bug一樣的存在,還一堆人前仆後繼,分分鐘變成炮灰炸出美麗的煙花。
目送周滿離開,岑今推門進去,看到三小隻飛遁的身影就知道又躲在門外偷聽。
他邊走邊說:「李曼雲,你戶口兩個月後能落下來,到時候就能去讀書。鑒於入學考試而你沒有小學基礎,所以每天讓你去老樓找鬼影和白大褂幫你補習,你去了沒有?」
李曼雲沉默數秒,「去了。」
「撒謊!」岑今怒斥:「小小年紀,誰教你這些惡習!逃課不說還撒謊,你想我去你媽墳前給你哭墳嗎?」
李曼雲如霜打的茄子,「天天補習,還不如隨我媽和姐去了。」
岑今冷哼,懶得搭理她這些矯情脾氣,給她制定每天上課必須滿八個小時,回頭入學考試也必須一次過,等過了考試就不會再管其他。
然後是怨童和銅鈴頭――
「說過多少次,不要在客廳和廚房裡砍詭異吃,濺出來的鮮血誰負責清洗?」
怨童和銅鈴頭不甘不願:「我們清洗。」
岑今盯著怨童,忽然開口:「你有沒有興趣去老樓跟著一起補習?」
「我現在就去擦地板!」怨童飛快跑進廁所里,開玩笑,沒看李曼雲那麼慘嗎?
岑今拿下背包,想到訂購的一批油漆大概明天到,得去借個推車。
那批油漆只夠刷二樓和五樓,已經花掉他所有積蓄,之後還得買點溫馨漂亮點的牆磚和牆紙……關於這個,還是問當事詭的意見,看它們喜歡哪種花色。
正計劃繼續深入改造老樓的岑今,眼前忽然飄下一片柔軟的衣角,下意識抬頭,映入眼帘是一個披散著柔軟黑長發的浴衣美人,猝不及防的美色撞進瞳孔里,驚艷的光已然綻放。
「好看嗎?」
丁Y青俯身看著岑今,溫聲細語地問。
岑今的目光瞟過丁Y青滴著水的鎖骨,有些底氣不足:「還行。」
「我一回來就聽見你訓斥小孩的聲音,中氣十足,很有大家長的派頭。」丁Y青在他對面坐下來,手裡把玩著一個黑色物件。
岑今:「總得管管。」
「你抱怨我不管?」
「我怎麼敢?」岑今覺得丁Y青莫名其妙,他管李曼雲是她媽託付,管怨童和銅鈴頭是順手。
畢竟是房客,以後不定得合租多少年,舒服的居住環境很有必要。
頓了頓,岑今問:「你剛才在洗澡?」
丁Y青抬眼,銀黑相間的眼睛吸收了燈光,一瞬間流光溢彩。
「嗯。」
「我以為神明不用洗澡。」
「去了討厭的地方,沾染噁心的味道,所以回來沖洗掉。」
岑今心想,其實沒必要解釋,他就是隨便說點什麼打破尷尬而已。
丁Y青:「看電影嗎?」
岑今:「什麼?」
丁Y青舉著手裡的黑色零件說:「淘了很久才找到的轉輪,裝上去就能播放影片。」
「你買了放映機?」他環顧客廳,沒見到。「在哪?」
丁Y青:「在我房間里。」
岑今沉默,他對丁Y青的卧房毫無興趣,但是神明的邀請如果拒絕,對方又會不會惱羞成怒?
糾結良久,岑今咬牙:「看。」
「哦。」
「所以,我們看什麼電影?」
丁Y青靜靜地看他,說:「你誤會了,我只是問你看不看,沒邀請你一起。」
岑今躺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眼如死魚,渾身散發著鹹魚的氣息。
丁Y青觀察岑今的表情,問:「你生氣了?」
「沒有。」內心還悄悄鬆了一口氣。
丁Y青見他這樣,反而產生邀請他進卧室的念頭,但這念頭一閃而過,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好奇心,不足以接受岑今踏足私人地盤。
……私人地盤?
什麼時候,林中小屋夠資格成他的私人地盤?
岑今耷拉著眼皮,悄悄觀察丁Y青,不得不承認對面那張臉毫無瑕疵,用他最近看到的一個新詞『女媧的炫技之作』來形容都覺得有點配不上。
對面的丁Y青面無表情,眼睛里沒有絲毫感情波瀾,好像突然間陷入沉思。
沉思什麼呢?
不會是想漲房租吧?
「岑今。」
「怎麼?」岑今有點受驚,猛地挺直腰瞪過去。
丁Y青:「下周去黔川的機票多訂一張,我也去。」
岑今反應過來,臉色憋得很難看:「你為什麼去黔川?你怎麼知道我下周要去?你監視我?」
丁Y青望著他,溫和地笑:「剛好回來的時候,聽見你們在門口討論。」
岑今厲聲道:「撒謊。我已經拒絕周滿的邀請。」
「無論你去哪裡,你都在小屋門口。」丁Y青淡淡地說:「岑今,你防備、警惕我沒關係,但是我真不至於淪落到監視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