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童和銅鈴頭圍著李曼雲打量, 彼此不說話,場面挺詭異的。
岑今趴在客廳按計算器,算著養一個小孩、一棟小屋需要多少錢, 沒空搭理對面的三小隻。
李曼雲心理年齡十歲左右,不能整天關在屋裡,容易心理變態。
本來就是半人半妖,一受刺激直接回到詭異的狀態, 然後報復社會怎麼辦?
所以得上學, 不求成龍成鳳,但求懂得禮義廉恥。
上學是第一步, 其次尋找讓她融入人類社會的辦法,尤其不能讓李曼雲在大學里溜達, 保不齊被哪個老師教授認出順手給滅了,回頭他還得去領骨灰順便接受調查。
等等――
李曼雲沒有身份證!
給李曼雲上一個戶口倒是不難, 岑今自己就是沒戶口的流浪兒,全靠盲婆當初四處奔走,耗費大半年時間才給他上了戶口、弄了身份證。
而今再重新走一遍流程,就是費時耗錢, 好在他這些年四處打工, 認識不少機關基層朋友, 可以請他們幫忙照顧一二,到時候請根煙、請頓飯, 大概得花一千塊。
小孩上學得買輔導資料,還有各種課外活動費,少說也得一兩千, 先準備兩千塊,至於課外培訓班、興趣班這些暫時不用考慮。
剩下其他日常生活費, 準備一千五就行了。
然後是林中小屋,它倒好養,一個月喂一次,老樓里還存了不少詭異屍體,就是沒冰箱,放不了多久就會腐爛,雖然可以讓銅鈴頭和怨童幫忙解決一點,但最好還是買個大冰櫃。
既可以長期供肉,又能保證老樓衛生。
其次,老樓現在屬於他,鬼影、白大褂和其他倖存的怪物們都是他的房客,為了讓房客有一個好的居住體驗,老樓的居住配套環境也得搞起來。
不求高大上,但求舒適。
再說老樓最上幾層都被李振中劈壞了,上面的居民得往下遷,以後有條件再修補,另外就是六七樓不能住,不是手術台就是實驗室,居民看到不得PTSD發作?
格局得改。
五樓和二樓可以住,鬼影還住二樓,讓它們自己整理家庭和房門。
五樓讓白大褂和失敗的實驗品們住進去,至於三樓可以改造成單人房,只是結構得大修。
敲敲打打下來,也是一項巨大的工程,耗資太大,只能一步步慢慢來。
首先登記人口,安排入住和管理,居民定時清掃老樓,然後他再想辦法弄點綠樹花草進去,就是不知道什麼品種的植物能在高濃度精神污染的里世界存活。
岑今計劃這些倒不是為了投資,說不為資本賣命就絕對不會淪為資本走狗,他只是為了改善普羅大眾的生活條件,讓人民幸福安康,走的是社會主義、世界大同的紅色路線。
一步步制訂計劃的岑今壓根沒想過他把恐怖的詭異視為『人類』,並用『人類』社會的秩序去規範詭異是一件多麼奇怪的事情。
加加減減最終得出大致耗費數目:十七萬。
還是使勁壓縮人工、材料和維修更新等費用才算出來的最少花費,然而回頭看不到四千的賬戶,岑今頹喪不已。
這時,手機發來一條簡訊,是圖書館招聘兼職的通知:由於僱主方面的意外而取消兼職發布,特此結算之前試工工資並三倍賠償。
下面還有一條銀行發來的簡訊,顯示收到684塊錢的轉賬。
「……」晴天霹靂。
唯一救命的高薪兼職就這麼沒了!
他怎麼忘記市中心圖書館就是李振中開啟罪惡一生的開端?
李振中頭都被砍下來,所有李氏族人全死光,個人資產估計上交國家,哪還有錢聘請圖書管理員?
尤其圖書館詭異被解決,再也不會出現鬧鬼事件,何必浪費資源去高薪聘請一個僅兼職的管理員?
因果,都是因果。
萬萬沒想到由於自身辦事能力太出色,直接幫僱主一勞永逸,結果扇沒一份高時薪好工作,岑今一顆不夠堅強的心受到傷害,連一頭耀眼的黃毛都在瞬間失去色彩,軟趴趴伏在頭頂。
三小隻詫異於黃毛突如其來的喪,雖然他平時老垮著一張鹹魚躺平的喪批臉,但是從未有過此刻由內而外散發的『放棄吧,無所謂,愛誰誰』的頹廢氣息。
怨童抱著銅鈴頭,歪著頭看他。
銅鈴頭賤兮兮提議要不要趁現在偷襲黃毛。
怨童猶豫片刻,搖頭拒絕,小聲哼道:「我不屑偷襲。」才不是前幾天的投喂示好讓它心生一點好感。
銅鈴頭生□□挑撥是非,說白就是賤,見挑撥不動便偃旗息鼓。
李曼雲撐著大紅傘踱到岑今跟前問:「你怎麼了?」
岑今瞥她:「屋裡不要打傘。」
銅鈴頭恐嚇:「屋裡打傘會招鬼。」
李曼云:「迷信。」
岑今收拾草稿說道:「會長不高。」
李曼雲頓了頓,慢吞吞合傘,抱在懷裡,想著怪不得出生十幾年還是一米多一點的身高。
岑今換鞋準備去上課,老規矩叮囑怨童和銅鈴頭好好看家,晚上會帶好吃的回來,李曼雲也待家裡先熟悉環境,晚些時候去拍照準備上戶口。
「對了,回頭我網購一個雙人床放怨童那屋,你跟李曼雲都是女孩子就住一屋,不然一人一屋太浪費。」
怨童跳腳抗議:「不行!我拒絕!一共五個房間,每人一間還有剩,再說憑什麼她一來我就得從單人間變雙人合住?」
「憑我負責你倆的住宿費。」
一句話堵住怨童和李曼雲的不滿,前者連食宿都是岑今包的,確實理虧。
後者原來還是三室兩廳的大房子,淪落到跟別的詭異合租本也是不滿,但寄人籬下沒辦法,她媽把她託付給黃毛了。
岑今淡淡地掃了眼兩小隻,大家長式獨斷專.橫且粗.暴地做下決定便出門上課去了。
剛合上門,對面的周滿就出來,岑今心臟漏跳一拍,差點被看見裡屋的樣子。
周滿:「聽說你在和詭異對抗時激活超凡之術,正式成為超凡者了?」
岑今:「師兄怎麼知道?」
周滿:「校內論壇超凡者名單更新了。」
這什麼?
見岑今不知,周滿解釋:「因為明年全球各分校舉行競技交流會,校內論壇也很關注這事,所以專門做一個全球超凡者的匯總和排名介紹等。不過排名隨時更新,看學生的最終成長結合其平時表現,每周一更新。」
岑今瞭然,跟周滿分別後,進入論壇找到這個帖子,發現全球五大分校+總校所有學生一共才5350名超凡者,其中新生超凡者不超過一千。
排名前十的學生基本是大三和大二,學生第一人是白頭鷹國人,總校大三學生,全名叫君士坦丁・奧古斯都・克羅爾,旁邊有關於這人的詳細介紹。
先祖追溯至羅馬帝國貴族,如今也是歐洲一個老牌家族,產業遍布世界,單出身就是全球金字塔頂尖那一撥,而他本人尤為出色,潛力A+,超凡之術序列39,今年寒假親赴非洲海岸線處理游輪兩百人被梟首的大詭異事件,是年輕一代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以下排名分別來自毛熊、羅馬梵蒂岡和華夏。
令岑今驚訝的是六七八位都是華夏人,還是大二生,分別叫王靈仙、圖騰、烏藍。
前兩個名字熟啊,昨晚剛通過電話。
前三排名雖然不是華夏人,但前十就有五人是華夏國籍,就實力而言不輸任何大國。
他順便看一眼自己的排名,一直翻到後面――很好,3999,不上不下卡在剛剛好的位置,不容易被注意到,差一位就能突破四千大關。
排位危險,但是倒退後,更不會引人注目。
岑今退出這帖子,眼尖瞟到飄在首頁的熱帖:【八一八新海城首富李振中和他的怪物房。】
心想不會吧,昨晚剛解決李振中,今早就傳開了?這傳播速度未免太快。
好奇地點進去看,首頁描述李振中十幾年來偷偷干過的事,虐殺親生女兒、囚禁詭異製造觀音母、各種喪盡天良的人體實驗……樁樁件件罄竹難書,光看文字描述的版本就已是嘆為觀止。
文字的後面兩段分別闡述官方這幾年來查詢失蹤人口,都指向李氏老樓,因此一直記錄檔案,終在昨晚派一支臨時調查組前往李氏老樓暗中探查,不料遇到因畸變而實力大增的李振中。
最後在臨時調查小組齊心協力的合作下,打破李振中妄圖畸變成詭異的陰謀。王靈仙和圖騰合力圍剿李振中,由素有『佛子』之稱的圖騰斬下李振中的頭顱。
【圖師兄賽高!!】
【據官方內部透露,尚未完全畸變的李振中,其實力不亞於高危詭異,本人刀術了得,就算沒有畸變,本身實力也十分強勁。】
【意思是說圖師兄憑一己之力斬下高危詭異的頭顱?!】
【牛啊師兄。】
【某些粉不要故意忽視『王靈仙』、『合力圍剿』幾個字好嗎?】
【大少粉雖遲但到……我估計要不了多久,輿論就會變成王靈仙主力輸出,圖騰撿漏。】
【不用估計,外面開新帖放王粉從內部偷出來的圖,明白顯示李振中身上致命的兩槍,咱心裡清楚誰用槍,帖子開出來捧誰的。】
【草,內部偷圖,官方正編人員吧。】
【我們是草根,人家□□,放十幾年前人人喊打。】
……以下省略十幾頁粉黑大戰。
岑今感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小小的校內論壇都能分出兩派粉絲吵翻天,他退出帖子,轉去課表查看今天的課程安排。
上午四節文化課,下午四節體術課。
兩點上課,岑今踩著點到體育館,見裡面上百來個人,除了黃姜和於文基本不認識。
他找個角落待著,被眼尖的於文發現,給拽出到他們小組裡聯絡感情:「這是黃毛,四海窟入學小考救過我們。」
「我叫岑今。」
「哦對。」於文應聲,指著小組成員介紹:「黃姜不用說,你知道。這兩位是王靈仙師兄、圖騰師兄,我們是體術課臨時小組。」
岑今聽到熟悉的名字便看過去,終於見到傳聞中的天才們,不由感慨出色的人果然玩在一起。
「師兄們好。」
王靈仙淡淡應了聲,眼下青黑,昨晚到現在睡不到兩個小時,期間還耗費精神應付機構的盤問和污染檢測,現在疲憊得不想搭理人。
圖騰倒是好脾氣地回應,但也不冷不熱。
好在岑今覺得這種相處模式很舒服,他很想回角落裡蹲著,畢竟一個喪批混在天之驕子群里,怎麼看都格格不入,非常突兀。
這時上課鈴急促響亮,一聲宏亮的『集合!』發出,所有學生迅速排隊,昂首挺胸且精神氣十足。岑今一時不察,被推到第三排第四位,就混在王靈仙他們中間。
他不太適應這位置,想去末尾。
「各位同學下午好!」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空曠的體育館都是十剎海獨有標誌的大嗓門的迴音。這藏密喇嘛兼密大教導主任的男人沒有半點架子,堆嘎短褲人字拖,像出來納涼的大爺,邊走還邊沖同學招手問好,姿勢像極慰問的領導。
「各排排頭報數!我看看哪個遲到早退缺席。」
每隊報數,到第三排時,排頭大聲回答:「報告!多了一個……一個黃毛同學!」
聞言,所有人紛紛扭頭想找誰叫黃毛,本以為很難找到,沒想到打眼一瞧就看到了!
人群里,那頭黃毛真閃眼。
十剎海笑哈哈:「人家姓岑,對吧黃同學?」
黃毛本人:「……」爛梗過不去了是嗎?
笑歸笑,十剎海還是很盡責地介紹岑今。
而岑今開學日當天以騙鬼自殺本就聞名論壇,部分新生和老生早就如雷貫耳,如今親眼看見他,果然跟論壇里描述的一樣,是個隨時躺平的『喪批』。
「對了,我們這個體術班前幾節課已經分好小組,以後什麼小考、周考作業需要小組合作就維持現狀,直到畢業為止。」十剎海問:「聽懂沒有!」
「懂了!」
百來人異口同聲,鏗鏘有力,且對此毫無異議。
他們進入體術班之前就先在論壇里了解過資料,早就挑選跟自己實力相差不多、又能取長補短的同學做夥伴。再者一次合作結束,下次最好還是選擇磨合過的,省時省力。
不過他們都分配好小組,岑今新來的,他怎麼辦?
於是岑今舉手問十剎海,十剎海沉吟幾秒,一錘定音:「圖騰他們這小組還差個人,剛好烏藍回老家,人手嚴重不足,你就填進去吧。」
岑今:「……?」等等,填進哪個小組?王靈仙他們這全是天才的小組?
「我覺得我去後面的小組就――」挺好。
「王靈仙,你們小組有異議嗎?」
王靈仙是小組組長。
他回復:「無所謂。」
十剎海:「好,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讓我們開始今天的體術訓練――對了黃同學,你們小組周考已經完成,而且非常出色,我給全員評A+。你很幸運,平白得到一個A+。」
感受到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羨慕嫉妒目光,岑今:「……」更喪了。
發獃數分鐘,岑今才回神,一邊聽著十剎海吹噓體術的重要性,一邊聽於文碎嘴:「恭喜你加入我們小組,為了慶祝,今晚一起哈啤酒?」
聽這口音是魯省人沒跑,但是怎麼沒倒裝?
於文繼續碎碎念,岑今提取其中信息,大概就是體術班一共三個,每個班人數一百一、一百二左右。他們這是體術二班,算上岑今一共120人,分成20個小組,每組六個人。
岑今:「我們這組才五人。」
於文:「烏藍師姐回老家主持鬼蠱族七月半的祭祀大典,請假半個月。」
鬼蠱女烏藍,和王靈仙、圖騰並排的天才。
這小組就是全班、不,是全校精英小組,除了被填進來的岑今。
岑今揪了揪髮尾,剛嘆完沉重的一口氣就聽到十剎海說:「……體術,初級修身健體,中級自保,高級則一拳一腳皆可殺人,當然也可以殺詭。所謂體術,不是花里胡哨的漂亮把式,也沒有吹得出神入化的武功秘籍,只講究兩個詞:力量和速度。」
十剎海:「很多人覺得比起體術,還是劍術、槍術、超凡之術更帥氣,殺傷力也更強。普遍認知里,赤手空拳打不過刀劍炮.彈在手是不是?」
岑今表情有點古怪,這舉例沒什麼不對,但感覺放在這裡又覺得陰陽怪氣。
果然,他聽到旁邊同學嘀咕:「來了來了,劍術辣菜槍術,槍術辣菜體術,體術辣菜其他,超凡之術看誰都是垃圾。」
於文說:「淡定,十主任每堂課都會踩一下其他三門課。其他課也差不多,習慣就好。畢竟一年後,除了超凡之術必修課,我們需要在劍術、槍術和體術中挑選一門做必修,所以老師們從第一堂課就開始搶生源。」
密大超凡者除了文化課和必修的超凡之術,還必須學習一門戰鬥課,槍術劍術體術任選其一。
當然劍術不單止用劍,十八武器任選。
槍術也不是只用手.槍,飛機大.炮狙.擊火箭.筒甚至有興趣的話,還送進核武工廠里進修,就是很可能沒有用武之地。
岑今聽完描述,感想就一個字:壕。
他想著劍術得花錢買冷兵.器,槍術光最普通的手.槍都得定時保養兼購買子.彈,實在是太費錢了,還是早早選定體術,抗摔耐打就行。
「力量。」
十剎海一拳擊向前面一個千斤重的鋼鐵秤砣,只聽到微弱的聲響,鋼鐵秤砣表面就出現一個深陷十米的拳坑,甚至能看到白汽裊裊上升。
那是強大的力和超快的速度相結合,重擊空氣、硬塊時發生劇烈摩擦而產生的白霧。
「速度。」
十剎海輕描淡寫地展示完畢。
高強硬度的鐵塊如豆腐般綿軟,被輕易蓋章。
「你們不用超凡之術,單憑自身力量嘗試擊打鐵秤砣,誰能打出個拳坑來就算過關。」說完他就讓所有人自由活動。
眾人懵逼,紛紛喊話:「等等,主任您就讓我們自己打鐵秤砣?沒點技巧教?不用打什麼基礎?」
十剎海雙手叉腰:「我怎麼沒教技巧?不是說了速度和力量嗎!我讓你們結合速度和力量,都聽到哪去了?一個兩個當我說話放屁,趴下做一百個俯卧撐!」
眾人徹底傻眼,兩兩對望,還想再耍賴,但圖騰和王靈仙已經趴下做俯卧撐了。
他們看向兩人的目光都有些莫名,心想怎麼大神不反駁。
岑今在心裡嘆氣,跟著趴下做俯卧撐。
大家比他多上幾堂課,怎麼還搞不清情況呢?
別看十剎海裝扮不修邊幅,說話三句裡帶兩句調侃,隨時跟學生打成一片,可人家是桑耶寺里僅次於活佛的首座,還跑去婆羅多苦修,回來不是機構機要職位擔任者,就是一校教導主任,哪是真正好說話的人?
這是一個笑面彌勒,可笑口常開露佛心,也可怒目惡相,鐵石心腸。
在處理正確事情上,通常鐵口無情,說一不二。
果然,有人耍賴求情,被罰一百俯卧撐+負重跑圈二十,再有異議,直接扣學分,一句一分,不容置喙。
這下子沒人敢再反駁質疑,體育館內所有人趴在地上做滿一百個俯卧撐,然後擊打鐵秤砣直到完成十剎海要求的『速度+力量』的一拳。
於文做完俯卧撐,翻身坐在地面說:「這根本不是體術。」
岑今也做完俯卧撐,氣息有點急但是很穩,回頭看了眼在高台上俯瞰全館的十剎海,回問:「你覺得什麼才是?」
於文擊掌,眼睛放光:「阿姆斯特朗迴旋踢!這才是體術的終極浪漫!」
岑今抽動嘴角。
黃姜平復呼吸,聞言冷冷說道:「世界上根本沒有阿姆斯特朗迴旋踢,因為阿姆斯特朗是一個登月宇航員。」
於文有點受傷:「我不信。」
黃姜冷笑,繼續輸出:「只有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阿姆斯特朗炮,不是體術,連格鬥術都算不上,你想見的話,低頭盯襠就能滿足。」
於文受到嚴重打擊,訥訥道:「黃姜你,你怎麼能這麼,這麼污……」
黃姜:「我不僅污,還能無恥地舉報。」
於文低下驕傲的頭顱,放棄強辯。
等黃姜一走,王靈仙突然開口:「格鬥術的終極浪漫,我相信。」
於文猛地抬頭。
圖騰:「我也相信。」
看著十分高冷但是理解自己的兩位師兄,於文感動不已,扭頭期待地看岑今。
你呢?
岑今:神經病。
***
新海城編外特殊部門會議室,調查組正副組長及部分組員,特攻組組長及部分組員同時參加會議。
老鬼是調查組副組長,也是李氏老樓事件的參與者,由他做簡單開場白:「今天召集各位是為了商討李氏老樓事件的後續,後續兩個疑點。一是銅棺女屍和觀音像的來源,二是當初出現在李振中身邊的高人的身份,現在我們先闡述疑點。
誰先說?」
負責四海窟後續處理的調查組組員起身說:「數據勘測結果顯示,圖書館的銅棺和四海窟地下水庫里那具美人面銅棺的材質一致,可以斷定,兩者間有必然聯繫,很可能來自同一個高級詭異。
它正在有計劃地預謀什麼,四海窟的黃金墓、鎮墓獸和神道柱錄文里提到的『縱目』、『先知』,殘酷的墓葬,秘法飼養詭異,而銅棺女屍和四十二手眼觀音也是秘法飼養詭異,兩者非常相似。
李振中在神秘高人的指點下,對妻女進行反人類實驗,目的是為了攻克詭異無法繁衍的弱點。
我們很清楚,人類在跟神明鬥爭中勝出,除了智慧和數不勝數的犧牲,就是壓倒性的數量。
人類壽命短暫,但是擁有繁衍的天性,所以生生不息。」
組長說:「你認為李振中一開始的實驗是詭異的目的,它們也想獲得種族繁衍的能力?」
調查組組員點頭:「是。」
組長問老鬼:「你的看法?」
老鬼:「我認為是。神明復辟,恐怖復甦,與全人類為敵,必然需要戰前兵馬。兵為重,一個士兵數量龐大的軍隊,可以輕而易舉滅殺人類。」
組長:「你們查到銅棺女屍和觀音像的來源了嗎?」
老鬼:「銅棺女屍、觀音像和李振中身邊的高人都來自同一個詭異的復辟計劃,包括四海窟黃金墓。兩者目的不一致,但是最終核心利益都是這隻詭異為了它的復辟和集權鋪路。」
組長緊皺雙眉,神情嚴肅道:「單憑猜測,我沒辦法向首都彙報這個工作。你們有確實的證據嗎?至少要證明這隻詭異存在,而不是憑藉兩個棺槨材料一致推斷一個高級詭異準備對人類開戰。」
「我有。」葉勝英前傾,胳膊肘撐著桌面,一派混不吝地模樣說:「我在四樓遇到美人蠱,拍下美人蠱後背那張臉,跟四海窟黃金門那張艷麗詭譎的面孔一模一樣。」
她翻出列印的照片和華夏機構-官方內部資料庫里列印的黃金門女人臉的照片放在一起做對比。
組長:「看上去不像。」
老鬼等人也表示不像。
葉勝英又拿出一份黑白照片:「再看。」
眾人再看,紛紛表示樣貌一模一樣。
葉勝英:「第一份彩色列印,第二份黑白列印,而且我做了一些銳化處理,模糊兩份照片里的女人的氣質。第一份彩色高清晰照片連同女人詭譎糜爛的氣質一同攝下來,而第二份照片里的臉則柔和許多,眼角弧度下垂,看上去慈祥悲憫。」
「這變化也太大了。」老熊不敢置信,反覆對比才相信一個人的氣質能直接影響五官。
「同時,」葉勝英說:「我仔細查詢四海窟的資料,發現上次暴.動後續處理還出了事,一個士兵在搬動黃金門的時候發瘋,大喊『母神千秋萬代,鬼國將至。入我門下,信者不死。不信我言,當有白髮』。不幸的是,『鬼國將至』是一個開戰的信號,後面兩句話像是威脅,讓人們選擇陣營,不入者死。
幸運的是,首都那邊有人查出『不信我言,當有白髮』這句話的出處。」
組長追問:「出自哪裡?」
葉勝英:「漢書・五行志。主角指的是瘟殺之神,西王母。」
***
五月中旬,黔川中東部一村落。
驚石墜猿哀,竹雲愁半嶺。
高山峻岭陡峭如一把鋒利的刀直衝天空,彷彿將天與地劈成兩半,水流奔騰如雷,猿啼似哭似號,繚繞群山峻岭間,一片野生竹林如雲似霧圍繞著一個普通的村落。
村落的清晨一如尋常,在平靜的日光中拉開一天的序幕。
婦女到村頭水井打清冽的泉水,小孩背著書包去上學,男人們準備去田地里看莊稼。
村中雞鳴狗吠,一派勃勃生機。
何貴跟著村裡人一起,準備今天水庫放水。
連續一個月乾旱,田地土塊都裂開,水渠乾涸,必須得放水。
他們繞過竹林,何貴是外鄉入贅,不理解為什麼每次都得繞一大圈路而不是直接穿過竹林去看莊稼,便向平時混最好的鄰居問這問題。
鄰居說:「那叫鬼竹林,跟觀音的紫竹林相對,傳聞世間的慈悲和靈氣都在紫竹林,而世間的惡念和邪氣都匯聚鬼竹林。那地方邪門,聽老人們說那是鬼國入口,十幾年前就叮囑我們遠遠繞開。」
何貴皺眉:「這不是迷信?」
鄰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過十幾年前的鬼竹林是出名的埋嬰地、貓狗冢,死氣沾得多,自然而然就邪門,以前有不信邪的人貪近路,一進去鬼竹林,沒再出現過。」
何貴:「這麼邪?」
鄰居:「不然我們怎麼一個個寧願繞遠路?到了――田埂上是什麼?」
何貴抬頭看過去,見先到田埂的村裡人轉身狂奔,臉上冷汗如瀑布下來,表情驚恐焦急:「快――快去喊蠱婆!」
村裡人急問他們看見什麼,何貴也十分好奇,他眺望田埂只看到紅色的草地。
……紅色的草地?
「紅皮青蛙!一群自相殘殺的紅皮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