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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偽裝

  當蘇姀回到清園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她從早晨出去知道天黑還沒有回來,留守清園的聽筠早就已經開始著急了。


  雖然蘇姀是同穆翀一起出去的,雖然葉漪再三向她保證由穆翀在蘇姀不會有任何事發生,但是聽筠正是因為蘇姀是同穆翀在一起才放心不下的,她到現在心中還留有獨自去求穆翀去刑部大牢之中見蘇姀一麵之時穆翀那麵無表情的樣子。


  直到看到蘇姀慢悠悠的走進清園,聽筠的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她迎上剛剛進來的蘇姀,“姑娘,怎麽回來的這樣晚?快些進屋烤一烤。”


  蘇姀沒有說話,任由聽筠見自己拉進了屋中將身上的鬥篷脫下。


  將蘇姀等了回來,聽筠立刻就去小廚房忙活了起來,也沒有注意到蘇姀那副失神的樣子。


  自從蘇姀回來就一直在一邊觀察她的葉漪卻發現了蘇姀的異常,她靠在門框之上,雙手環於胸前,聲音平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你若是再晚回來一點,隻怕聽筠那小丫頭就要跑到將軍府去要人了。”


  聽到葉漪的話,蘇姀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早就回來了,去二姐那裏坐了一會。”


  葉漪正要繼續說些什麽,卻被蘇姀打斷,“葉漪,讓我自己呆一會。”


  聞言,葉漪站直身子,聳了聳肩轉身走到了院子中的廊下坐著。


  視線隨著葉漪的身形看到院中,蘇姀突然意識到,大梁入冬已久,這上京城中卻還沒有下過雪。


  不知為何,她此時看到院子中那棵光禿禿的大樹感覺極不順眼。


  剛剛在蘇卿那裏,麵對蘇卿的懇求,蘇姀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回清園這一路想來,蘇姀竟有些後悔去問蘇卿。


  在這件事上,她本就沒有資格管。


  她既不能讓康平帝收回成命,也無法讓蘇卿真正放下衛景明,隻餘之前她所想的去勸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蘇卿要比她更清楚。


  就如同蘇卿所說,她生在蘇家,長在上京城,見過太多世家貴族的聯姻,即便是皇子公主都逃不了這樣的命運,更何況是她呢,這一點沒有人比蘇卿更加清楚。


  但是蘇卿卻還是明知故犯了,這樣的情況下,蘇姀就算去勸說又有什麽用呢。


  其中的利害關係蘇卿並非不知,再勸也是徒勞。而蘇姀也的確不會將此事說出去。


  事已至此,再想也是無益,蘇姀也隻能期盼蘇卿真的能像她自己所說那樣,早早跟衛景明斷了關係。


  無論是當初的蘇姀,還是如今的蘇卿,並非輕易向命運妥協,而是身在這樣的家族,身在這樣的環境,她們根本就沒得選擇,她們的選擇是為世俗所不容的,她們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根本無法做到真正的與世俗為敵。


  蘇姀的心中已經麻木了,她疲於再去問自己為何會淪落至此了,就這樣懷著沉重的心思入睡了。


  當夜幕降臨,整個上京城都陷入寂靜之中,京衛指揮司中還有一個房間仍然亮著燈。


  吳宗站在房間的中央,看著坐在自己對麵那沒有絲毫掩飾的錦衣男子,每一次見到這人吳宗都會覺得此人實在是深不可測,能將自己偽裝的如此之好,這並非是常人所能辦到的。


  “下官聽聞那彭元在大理寺已經招供,隻怕.……”此時的吳宗臉上早已沒有了先前麵對蘇姀等人的凶光,卻而代之的則是濃重的擔憂。


  “此事我已經解決了,彭元的口中不會出現任何有關我們的消息。”錦衣男子道。


  聞言,吳宗麵上一喜,然後喜色轉瞬即逝,躬身道:“下官辦事不力,還請您責罰!”


  錦衣男子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吳宗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平淡的聲音在吳宗的頭頂響起,“吳指揮使莫要自責,你已經盡力了,如今這樣也並非是壞事。”


  “是。”吳宗應道,“原本按照您的計劃是要將這殺人滅口的帽子也一同扣在三皇子的頭上,如今彭元沒死,按照娘娘的計劃也好,將賭坊之事從彭元的口中說出來,倒也是省去了我們的麻煩。”


  “這不過就是個下策,對於劉元承來說隻不過就是不疼不癢的挨幾句罵罷了,到底還是婦人之仁!”錦衣男子說著眼睛已經眯了起來,繼續道:“這個穆翀和蘇姀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竟能真的撬開彭元的口。”


  聽到錦衣男子提及穆翀與蘇姀二人,吳宗也忍不住接話道:“這為穆將軍倒也罷了,隻是那蘇姀卻是個棘手的,當日若非她突然帶著大理寺的人前來提人,這彭元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當日蘇姀前來傳康平帝的口諭,吳宗還特意問了一句何時來提人,蘇姀隻說天色已晚,怎麽也要等到明日,吳宗便放心的沒有急著處理,卻沒想到蘇姀那句話隻不過就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


  當日的彭元要是沒有被救下,隻怕這件事今日就已經了結了,將私開賭坊、雇凶行刺大皇子事後殺人滅口的一樁樁罪名安插到劉元承與惠貴妃母子的身上,就算康平帝再維護他們隻怕也是難以堵住悠悠眾口。


  聽到吳宗這麽說,錦衣男子的臉色也是難看,他的計劃就這樣被一個女子打破了,就算並沒有徹底令所有計劃都白費,但是距離他想要效果卻已經是大打折扣。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好在我們的最終目的並非是將劉元承一擊致命。”錦衣男子幽幽的道。


  已經直起身子的吳宗忍不住看向錦衣男子的臉,隻見他那張俊美的年輕臉龐之上甚至還帶著一抹笑容,這一抹笑意讓吳宗忍不住身上發寒。


  他很難想象,眼前的人與平日在人前所見的乃是一人。


  一個人要有多深的心思以及多麽強大的忍耐力才能將自己偽裝的這樣好,幾十年如一日的戴著一副麵具示於人前並且毫無破綻?

  每每想到此人,吳宗都會慶幸自己沒有與這樣可怕的人站在對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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