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出頭鳥
康平帝的話說的輕巧，但蘇姀明顯看到那站在康平帝身側躬著身子的張先抬起了眼睛，眼神中一片冰冷。
見到張先這個樣子，蘇姀心中略驚，原本她也沒覺得這個張先是個什麽善茬，畢竟能在皇帝身邊伺候一輩子，侍奉兩位帝王的人，怎麽會是個善茬，但她確實沒想到這個張先竟如此猖狂，在康平帝的身邊就噶女露出如此神情。
蘇姀隻看了一眼就將眼皮垂了下去，她初來乍到的，可不敢給自己招惹麻煩。
康平帝見張先應下，又看向蘇姀，道：“日後這些就交給你了。”
聞言，蘇姀連忙應下，“是。”
說完，空氣中一片沉默，蘇姀抬眼看向康平帝，見他也在看著自己，忽然視線掃到桌案上，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為康平帝整理桌子。
見蘇姀反應還不算遲鈍，康平帝滿意地點點頭，“動作快些，一會隨朕去早朝。”
紫宸殿上，殿首處的龍椅之上還是空著的，而殿下的文武百官卻已經到了，正三三兩兩的湊到一起議論紛紛。
“聽聞陛下前兩日親封了個什麽禦前製誥官？可是真的？”
率先問起此事的是禮部員外郎蔣敏達。站在他對麵的是鴻臚寺卿葉溫文。
聽蔣敏達問起此事，也葉溫文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聽說還是個女子。”
“什麽？”蔣敏達差點驚呼出聲，瞪大眼睛看著葉溫文，道：“葉大人所說可是屬實？陛下怎會……”
怎會如此荒唐？
後麵的話蔣敏達沒敢說出來，但見他的神情，葉溫文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於是隻能搖搖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表示自己也不知。
康平帝親封了一個禦前製誥女官的事雖然並未公開宣讀聖旨，隻有當時在場的蘇禦、林朔、穆翀以及刑部尚書莊德運知道，但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這兩日此事早就在一眾大臣隻見傳開來了。
此時紫宸殿上在議論此事的也不隻蔣敏達與葉溫文兩人，那些小聲竊竊私語的官員都是在議論此事。
唯獨掌握一手資料的幾位知情人沉默不語。
林朔與蘇禦站在最前列，皆是黑著臉沒有說話，身後的大臣們都在談論什麽他們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
雖然很多人都想去問這兩位大佬，但是所有人都看著那兩位大佬的臉色怯步了。
而刑部尚書莊德運則是被人拉到一旁一起議論此事，隻是他心中雖然清楚，卻不敢說，此事康平帝的聖旨尚未宣讀，他自然不敢擅自多事將其說了出去。
而觀另一個知情人穆翀則又是不一樣，他一向是不同這些朝臣打交道，這些麵子功夫交給陸津就好，此時的穆翀就正同陸津一樣站在一邊對這些朝臣的議論紛紛冷眼旁觀。
身為穆翀的好兄弟，陸津自然是已經知道此事，但他一向最快，若是加入討論說不準就會將此事說了出去，這樣就沒有驚喜了，所以他選擇同穆翀站在一起。
“誒，你說，等一會他們見到那野丫頭同皇帝一起出來站在階上該會是什麽表情？”陸津說起此事語氣中竟隱隱的有意思期待。
穆翀沒有看他，而是將視線投向站在最前麵的蘇禦和林朔身上，道：“大概就是那個樣子吧。”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陸津看到了那黑著臉站在前麵的兩人。
就在此時，通傳聲響起：“皇上駕到！”
聞言，眾人連忙分開，站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後同時跪下參拜。
“眾卿平身吧！”康平帝低沉的聲音響起。
眾臣從地上起身，皆是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階上，隻見原本康平帝的身邊那站著張先的位置已經不見了張先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暗紅色的纖細的身影，而那原本該站在這裏的張先則是站到了另一旁。
階下的穆翀也同所有人一樣，目光緊鎖在那道纖細的身形之上。
隻見那是一個身著暗紅色官服的女子，她雙手放於身前緊貼腹部，身形筆直挺拔，絲毫沒有之前那副柔弱之姿。
那身官服穿在她的身上剛剛好，偌大的官帽襯得她臉龐隻有巴掌那麽大，暗紅色襯得她膚色白皙，腰間的玉帶更是將那纖細的腰身完美的勾勒了出來。
明明身上穿的是一件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官服，但穿著這一身的蘇姀卻比平日裏穿著裙子的她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蘇姀立於康平帝的身邊，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早朝場景，剛剛康平帝入內時群臣朝拜的景象是真的壯觀。
忍下心底的震驚，蘇姀用餘光看向康平帝。
是怎樣的一位帝王，才能真的配得上這樣的群臣朝拜。
當看清階上站著的人就是蘇姀後，眾人又開始了小聲議論。
“這不是蘇家那個冒名頂替的庶女嗎？”
有人小聲在問，卻被身邊的人連忙製止，然後示意其看向站在前排的蘇禦，那人這才後怕似的趕忙噤聲。
康平帝自然知道殿下眾臣在議論什麽，但是他並沒有出言解釋的意思。
終於，有人站了出來。
是大理寺卿江鴻軒，他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我朝曆來沒有女子上朝的先例 ，這位蘇姑娘是……”
見江鴻軒站了出來，眾臣的議論聲也漸漸停歇，隻有站在穆翀身邊的陸津低聲湊到穆翀耳邊說了一句：“這小江大人一向是個出頭鳥。”
見江鴻軒出來問起，康平帝這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道：“這是蘇首輔的孫女蘇姀，念在蘇姀想出治災良策有功，朕特赦其欺君之罪，封其為禦前製誥官。”
“嘩”
康平帝的話音剛落，殿下又是一片議論聲，竟是如此，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前麵的蘇禦。
同在朝中，當時蘇家蘇菀與林家林翊大婚發生的事在場的朝臣誰人不知，後來蘇家將蘇姀一個人推出去定罪眾人自然也是知道。
隻是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蘇姀竟有如此能耐，一時間思慮多的人甚至都已經在懷疑這是不是蘇家的計謀，就為了在康平帝的身邊安插一個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