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清園中,自打從林府回來,蘇姀雖在病中卻一直在糾結自己該何去何從。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待華陽長公主請了聖旨賜婚,她就要以蘇菀的身份嫁入林家,像林氏一樣在深宅大院中度過餘生幾十年。
??對於蘇姀來說,這顯然並不是她想要的。
??但是她能如何?她隻是蘇家的一枚棋子,她明白對與蘇家來說若是沒有價值,她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姑娘?”
??聽瀾和聽筠進來就看見蘇姀趴在桌上發呆的樣子,聽瀾看了聽筠一眼,問道:“姑娘這是怎麽?是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見兩人進來,蘇姀收起思緒坐起來,“什麽事?”
??“是大夫人派人來請姑娘過去。”因為要出去,聽筠進來就開始準備為蘇姀梳妝了。
??聽瀾也沒閑著,她早就奔向衣櫥而去,從中又拿出了幾件衣服過來,“姑娘快選一件吧,這些都是新做的。”
??上次去林府前林氏特意為蘇姀新做了幾身衣服,都是由聽瀾來打理的,隻是蘇姀看見聽瀾拿過來的衣服忽然想起去林府那日自己因為打扮和蘇菀相像而引起林氏不悅之事。
??那次的衣服就是聽瀾選的,想到此事蘇姀忽然不想穿聽瀾選的衣服,她看了一眼聽瀾拿著的兩件同樣淡粉色隻是款式不同的兩件衣服,忽然起身繞過聽瀾,自己去衣櫥中拿了之前那件紅色石榴裙,“就這件吧。”
??似乎沒有想到蘇姀會自己去拿另一件過來,聽瀾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一邊聽筠見此情景道:“姑娘正在病中,穿紅色能顯得姑娘氣色好些。”
??蘇姀坐回鏡子前任由聽筠為自己梳妝,過了一會忽然道:“我不喜歡粉色,以後這些衣服就不要再拿出來了。”
??她這話是透過鏡子,看向站在她身後的聽瀾說的。
??“是,奴婢知道了。”聽瀾麵色有些泛白,小聲應下。
??“來人可有說母親找我何事?”蘇姀又問聽筠。
??聽筠搖頭,“那人隻說大夫人叫姑娘過去,並沒有說何事。”
??蘇姀皺眉,忽然覺得自己在這裏若不是因為還有利用價值可能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單純無邪,“小聽筠,姑娘我教你一個道理,如果有人來找你出去,一定要先問清楚他找你做什麽再決定是否要去。”
??真的不是蘇姀心理陰暗,那林氏對自己這麽大敵意,雖然不會要她的命,但讓自己吃點苦頭還是綽綽有餘的。
??聞言聽筠小臉一紅,她覺得自己太笨了,這樣的小事也要讓姑娘教,“奴婢知道了。”
??雖然聽筠並沒有問到林氏叫自己去何事,但蘇姀在去的路上遇到了同樣被叫去的蘇卿。
??蘇卿先是問候了蘇姀的病情,得知蘇姀已經好多了之後就主動說起了林氏這次叫她們前去的原因。
??“是祖母的忌日快到了,伯母應該是要吩咐一些事宜。”
??紫宸殿內,大太監張先鄭重地朝著立於殿下的穆翀彎身行禮,“奴才以為,定國將軍穆翀可為接待夏國使者人選!”
??他聲音尖細語氣卻鄭重,身上穿的是一身紫色的太監服,紫色,代表著他是這皇宮大內中地位最高的,太監!
??但是,太監又如何,在這朝堂之上,有他的地位。
??忽然被提到名字的穆翀並沒有說話,他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張先就將目光移開了,似乎此事與他無關一樣。
??“眾卿意下如何?”康平帝抬手撫了撫下巴上的胡須,神色間竟帶了愉悅,“若是沒有異議的話,此事就這麽定了罷!”
??康平帝揮手,張先立刻會意,他站直就要將“退朝”二字喊出來,但就在那兩個字卡在嗓子眼,尖細的聲音還沒來得及發出,一道喊聲打斷了他。
??“陛下!”
??一位年輕官員站了出來,“臣,大理寺卿江鴻軒有異議!”
??康平帝原本都要起身下朝了,屁股剛漸離開龍椅就被江鴻軒喊住,不得已又坐了回去,帶著一絲不耐看著那站了出來的江鴻軒。
??“臣以為,夏國公主來朝,大梁若是隻派了一位將軍接待隻怕會失禮。”江鴻軒拱手高聲道。
??“江大人此言差矣!”在江鴻軒身後,工部尚書夏文彬站了出來,“夏國使者是來遞上降書的,難不成我大梁要將其當作上賓供著嗎?更何況穆將軍與夏國也算是老熟人了,由他來接待再合適不過了,穆將軍怎麽看?”
??穆將軍壓根就不看他!
??連個眼神都沒得到回應的夏文彬臉色一僵,訕訕地收斂了笑意。
??“夏卿此言甚合朕心,此事就這麽定下了!”康平帝不耐煩道,說完直接起身就要離開。
??一邊的張先見狀急忙喊了一句“退朝!”就急忙甩著拂塵跟了上去,“陛下您慢點……”
??“夏尚書這是何意?”江鴻軒忍不住去質問。
??隻見那夏文彬朝著江鴻軒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大人還是年輕啊!”
??他說完轉身離開,留下江鴻軒在原地一臉怒氣。
??“你何必同他置氣,他夏文彬是何人你又不是才知道。”
??說話的是葉溫文,他自從上報了夏國來使之後就再沒繼續發言,他實在是不擅與人爭論這樣的力氣活。
??江鴻軒轉頭看著葉溫文,眼中滿是怒火,“你也看到了,那張先是個什麽東西,朝政之事他也敢置喙!蔡禦史這才離開不過幾月,這朝堂簡直都要成那閹人的天下了!”
??“人家首輔和太師都沒說什麽,你跟著氣什麽!”
??二人一同自大殿出去,沒有注意到跟在他們身後人已經將其對話盡收耳中。
??“嘖嘖嘖!”陸津終於將他那身白衣換成了紫色的朝服,難得的看起來正經了一些,當然這是在他不說話的情況下,而現在的他正雙手抱胸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也不知道這江鴻軒是怎麽混到大理寺卿的位子的,這麽沒有眼力見。”
??穆翀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皺眉,“他剛剛提到了蔡同甫?”
??“啊,是啊。”陸津將手背在身後,故作正經解釋道:“你也知道咱們這位陛下自登基起就耳根子軟,事事都要蘇禦和林朔那兩個老家夥拿主意,隻是不知為何最近幾年卻總喜歡在朝堂上問那張先的意見,依那蔡同甫的性子,怎麽可能容忍一個閹人置喙朝政。”
??“看來這蔡同甫是沒少擋住張先的路啊!”穆翀嘴角不禁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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