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害怕孤獨
上海。
天氣漸冷，陽光透過薄霧灑在身上，已不覺得溫暖。
戰歌回到住處，發現冰霜正在等著自己，愣了愣，有些奇怪地問：“有事？”語中難掩倦意。
“你這兩天都幹嘛去了？”冰霜一臉的抱怨，卻聽見他低咳了兩聲，臉色也是異樣的蒼白，忍不住念叨：“天這麽冷，也不知道加件衣服！”說罷，遞給他一件外套。
戰歌心中苦笑，情知他是擔心自己，接過衣服也不說什麽。
這些年，無論他如何小心翼翼，月神之吻的毒還是提前發作了。月神之吻或許不及彩虹之謎致命，他才可以苟延殘喘至今。四年零一個月，每逢十五，必如約而至，生不如死。
聽說，身受此毒的人，很多都不是被毒死的，而是忍受不了毒發的痛苦自殺而亡的。但是他不會，真的不會。比起在黃泉的那些日子，這點痛，不算什麽。
世人皆道，黃泉神秘，可怕，殘忍，黑暗，甚至有人稱之為“人間地獄”。其實，黃泉，不過是一個以魔鬼訓練著稱，以各種藥物、輻射、甚至毒素，提高人體潛能，一個弱肉強食，不允許任何失敗存在的殺手組織罷了。
每一個從那裏出來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被多少人詛咒，沾染了多少血腥，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又被多少人惦記。在那裏，每一個人都為了生存，不擇手段。在那裏，隻有踩著別人的屍體，才能觸摸明天的太陽。
世人皆道，黃泉多異類。人們恨之，畏之，卻又不得不為之。但凡這個世界還有欲望的存在，那麽有些事情，縱然肮髒，縱然黑暗，也不得不有人去做。因此，才有黃泉。
沒有人知道黃泉存在了多久，隻知道它每十年一次排名。夜梟，危月，鱷魚，影子，近十年的黃泉四大殺手，他有幸位列第一，又或許，是不幸也未可知。
黃泉第一殺手又如何，不過是一個以藥物，毒素維生的怪物。四年前一次在蕭家執行任務，不慎被月神之吻所傷，到這個月，已經是第49次發作。時間卻提前了。
那天，當聽小暖說出那些話，他才知道，原來自己並沒有想得那樣堅強。縱然不抱希望，還是可以絕望，這樣絕望。
他極力控製，不讓她看見自己毒發的樣子。
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心疼，但知道，她一定會害怕。
他不希望她害怕。
事實上，他並不怕死。他已經活了二十三年，從認識她到現在，也有十一年，足夠長了。很多事，該經曆的，不該經曆的，他都經曆了。若論真有什麽遺憾，那也隻是，不能看著她幸福。
……
話說這邊，又刷了一夜，葉暖好不容易升到了81級，而風雪和葉蓁賞完了風景，早就不知所蹤了。臨走時，風雪叮囑葉暖去王城菲莉亞公主那接守護任務。
想了想，葉暖轉身對一旁正在奮力殺怪的明月三人道：“都累了吧，要不先回碧落城休息休息？”
明月停了停手中的動作，道：“也好，反正就快到中午有比賽了，幹脆在線休息一下，就不下線了。”
於是，葉暖帶著三女回了碧落城幽居。雖然流光村的幫會裏麵也有簡易的木屋可供休息，但是對於習慣高床軟枕的女孩子來說，太寒磣了。期間，葉暖順路到王者之都把守護公主的任務接了，任務內容無非就是取得王位之爭PK賽的勝利。
到了幽居，明月她們果然一臉的興奮。
為了趨於人性化設計，天曜裏麵，房屋布景，外麵可以像蘇州園林般小橋流水，綠蔭長廊，裏麵卻可以現代化的極盡奢華。幽居，正是如此。
三個人都毫不客氣的各自挑了一間屋子，精心布置，儼然一副打算長期定居的樣子。倒是雨瑤有些擔心的問了一句：“那個，小暖，戰歌他會不會不高興啊？”
葉暖暗自歎了口氣，麵上卻微微一笑，道：“他這幾天都不在線呢。”今天中午就要比賽了，他呆會應該就會上線吧。心裏隱隱有些期待。
“那他突然回來怎麽辦？”希惠似乎仍有些不放心。
沉默了一會，葉暖才道：“不會的，他又不住這裏……”似乎，他總是微笑著做一個遷就者，看著她滿心歡喜，卻從不要求什麽……
希惠還想說什麽，卻被雨瑤阻止。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突然，明月笑道：“好啦，各自回屋休息，三個小時後集合。”於是，葉暖獨自回到屋內，很是滿意的看著自己精心布置的房間，一書一畫，一桌一椅，淡淡掃過，卻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麽……
嗬嗬，原來這房間裏的東西也和自己一樣，形單影隻。想到這裏，不禁啟動布局，將這些東西都設成了雙份。反正不要錢，不要，白不要。
她從未像現在這般，害怕孤獨。
……
這邊，戰歌上了線，便看見了蒼穹的無數留言，說什麽王位之爭PK賽四缺一，已經替自己報了名，讓他馬上趕回幫裏。
回到駐地，蒼穹便在幫會議事廳等自己，同座的還有冰霜、開水、不夜天、和大地之燈。貌似就是蒼穹所謂的參賽人選。他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蒼穹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那個不夜天臉上的笑容也有些玩味，冰霜更是一臉的不忿。他隱約猜到了一些，便問：“公主那邊的名單是？”
沉默了一會，蒼穹沉聲道：“風舞雪飛揚、月神望舒、月之哀傷、靜絮流，還有……”最後一個名字，他怎麽也說不出口。他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如果早知風雪會這麽卑鄙，他不會那麽快就把名單交上去，以至於現在讓戰歌左右為難。
“我家丫頭？”戰歌試探地問了一句。那些人的表情，實在不能不讓他做最壞的打算。再說，風雪這個人，他太了解了。
隻見蒼穹微微點了點頭，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名單已經交上去，若他中途退出，不但會受到NPC陣營的嚴厲懲罰，而且在玩家心中的聲望也將一落千丈。
戰歌苦笑。因為葉蓁的關係，神之歎息多半不會參賽，風雪能想到的，也隻能是葉暖了。他能想到風雪會找葉暖參賽，卻想不到葉暖會輕易就答應了。原來，他和她之間的誤會，真的已經這樣深了麽？
……
幽居。睡醒之後，葉暖她們的精神頓時好了許多，看來天曜裏麵的睡眠質量還是相當不錯。
眼看時候也差不多，四個人幹脆提前來到了王者之都，在中心廣場附近找了一家酒樓吃飯。
清風十二樓。這酒樓的名字當真不錯。生意也不錯。貌似應該是清風城的哪位大神開的吧。
隨意點了幾個小菜，明月不禁抱怨：“真夠黑的，這價錢比我在五星級酒店點一餐也不遑多讓啊！”
希惠湊過去看了看菜單，也驚道：“這一頓飯都夠我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倒是雨瑤比較淡定，解釋道：“在線吃飯不單可以節省練級時間，而且可以進行必要的人情交際，省去現實中的許多麻煩，所以很多玩家都樂於開辦酒樓……但成本絕對不會比現實世界低，而且還要扣除大量聲望值。目前天曜裏麵，大型的酒樓還不是很多，比較有名的也就是清風十二樓、春風一品樓、和醉生夢色樓了。”
於是葉暖笑了笑，便開始細心品味美食了，這時，卻聽鄰桌幾個玩家在議論著什麽——
“誒，你們聽說了沒，清風城那邊有人開莊下注，賭這次王位之爭到底誰贏，買多少賠多少，多少都賠……”
“早聽說了，我買宰相那邊贏，買了200金幣呢！”
“你傻啊，風雪大神支持公主，公主肯定贏，你買什麽宰相啊……”
“你才傻呢，歎息大神說了不參賽，風雪大神一時半會找不到人，居然找了一個牧師參加，宰相贏定了……不怕告訴你，我可是聽說連風雪大神自己都買自己輸呢！”
……
葉暖微微疑惑，卻聽明月道：“這姓風的果然聰明，贏了他可以獲得任務獎勵，輸了也有一大筆錢進賬，怎麽算都不虧啊！”
葉暖釋然。不知情的人，認為風雪挑了她這麽一個操作三流、裝備二流的牧師玩家，定然不抱什麽希望。而風雪自己也不能確定他們能不能贏，所以幹脆做了兩手準備。
再看看那些人爭得麵紅耳赤的樣子，實在好笑。倒是希惠有些擔憂，問：“他們會不會打起來？要不咱們走吧……”顯然不想被殃及池魚。
明月卻笑了起來：“打起來才好，咱不是可以吃霸王餐了麽？”
葉暖有些無語。這時雨瑤卻道：“不會的，你們看看那邊！”
葉暖微微奇怪，順著雨瑤指的方向，轉身看去，牆上赫然寫著：鬧事者，全區封殺；紅名者，價格翻倍。不給錢，你懂的……
葉暖愕然，不禁咽了咽口水。明月也是訕訕一笑，習慣性的跑去付賬，走了一半卻轉身回來，衝著葉暖笑道：“小暖，你家戰歌那麽有錢，這頓你請……姐姐這點遊戲幣，買藥都不夠呢！”誠然，法師練級確實很耗藥水。
於是葉暖幹笑了兩聲，很自覺跑去結賬，不一會兒又灰溜溜的回來了，一臉的委屈，道：“那掌櫃NPC不讓我結……”
希惠想問什麽，卻被雨瑤搶先道：“不會這酒樓是你家戰歌開的吧？”
葉暖訕訕一笑，也不說話。這時，明月恍然道：“難怪了，本來我還以為是風雪呢，不過他把幫會建成3級，至少要五十萬聲望值，這開一家酒樓就要扣3萬聲望，十二家就是三十多萬，他哪來這麽多的聲望……不過你家那位藏得也夠深，隱姓埋名不說，還讓別人背黑鍋，實則奸商第一人啊！”
葉暖隻是笑笑，明月她們卻嚷嚷著以後要常來這裏蹭吃蹭喝。於是茶足飯飽，四個人一路有說有笑的向王城競技場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