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民聲（下）
李恪聞言笑著有拿出一顆金豆子放在跑堂的手中。
跑堂這次真是咽了咽口水。
二話不說將金豆子放到懷中。
然後低聲對李恪說道：“公子，你可知曉之前朝廷要修繕河南道河渠堤壩之事。”
“此事自然是好事，日後發大水，有河渠堤壩就不會讓我們輕易被水淹。”
“可恰恰事情也就壞在了河渠上麵。”
“這修建河渠要占用土地。”
“正好要經過兩個村子。”
“這兩個村子之前便因為爭水大打出手。”
“還打死了好幾個。”
“可是這次官府要把河渠從他們兩個村子之間修過去。”
“修建的時候他們倒都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
“可是在修建完畢後，兩個村子因為爭水又打了起來。”
“據說其中一個村子失利後氣不過。”
“竟然組織村內青壯把河渠鑿開一個口子。”
“恰逢黃河大水，大水從河渠中泄出，直接把另一個村子淹了。”
“那全村上百戶全部被淹死了。”
跑堂的故事讓李恪驚出一身冷汗。
若事實真是如此。
那範縣令劉有德上書的目的可就複雜了。
不過此事沒有上報到長安，多半也是有人從中作梗。
想到此處，李恪看向跑堂。
“你怎麽知道的這明顯詳細？”
跑堂聽後笑著說道：“前幾日，店內來了一個範縣的客人。”
“小人也是聽他說的。”
“不過小人之前便有耳聞，知道範縣發大水死了人。”
“隻是不知道是這樣死的。”
“公子，你說，那鑿開河渠的人是不是該千刀萬剮？”
“那可是上百戶人家啊！”
李恪聞言附和著點點頭。
隨後他又掏出一顆金豆子交給跑堂。
同時又開口叮囑道：“拿到這金豆子可不要四處顯擺，悄悄折換成銅錢放起來。”
“別讓人搶了去。”
跑堂連忙點頭應諾。
等到李恪從酒樓離開。
跑堂和掌櫃都一臉媚笑地恭送李恪等人。
跟蹤李恪的崔博心腹見狀連忙藏起身子。
等到李恪他們走遠，他方才看了一眼酒樓裏的情況。
記住酒樓的名字後，繼續跟蹤李恪等人。
李恪等人故意在街市上逛了幾圈，隨後才返回崔博準備的府邸。
很快，李恪等人的行動軌跡被送到了崔博桌案上。
得知李恪等人隻是去逛了逛街市後，崔博不耐煩地揮揮手。
心腹見狀連忙開口說道：“大人，我們要不要查一查那酒樓？”
崔博聞言抬起眼皮，看了心腹一眼。
隨後冷冷地說道：“他一個酒樓能掀起什麽風浪。”
“再者，我們若是查抄了酒樓，那不是打草驚蛇了嗎？”
“好了，你退下吧，別出餿主意了。”
心腹聞言默默退下。
回到府邸的李恪則是抓緊將已有的信息整合起來。
從而判斷範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今天跑堂說的不能全信。
畢竟跑堂就是憑著嘴吃飯。
說出來的話，半真半假，不好辨別。
翌日。
一大早，崔博便來拜訪李恪，同時暗暗催促李恪快些去視察河渠。
李恪這一次沒有推脫，帶上水部主事等人跟著崔博便離開了濮陽縣城。
崔博在李恪等人出城後，便顯得有些興奮。
一路上不停地稱頌著李恪的功德。
李恪聞言隻是敷衍的輕笑。
崔博對此視而不見，依舊對李恪稱頌不止。
這讓李恪心中敲響了警鍾。
事出反常必有妖。
崔博這般稱頌自己，到底是什麽目的？
終於李恪到達了修建的河渠附近。
李恪遠遠地看著河渠，還沒來得及說句話，便看到周圍走出了不少百姓。
崔博見狀扭頭看向身後的屬官。
“是你們誰讓百姓來的？”
屬官們見狀連忙拱手行禮。
“殿下，百姓感念你的恩德……”
沒等他們把話說完，李恪便已經帶著親衛走了上前。
李恪看著麵前的身著粗布衣裳，手握鋤頭的百姓們輕笑著說道：“你們這裏可種植了雜交稻？”
“收獲怎麽樣？”
聽到李恪的詢問，握著鋤頭的百姓笑著說道：“種了，我們這不是有河渠引水灌溉嗎？”
“若沒有這河渠，我等便也無法的種植這祥瑞之稻。”
“沒有吳王殿下，就沒有我們的今天啊！”
說話間，李恪笑著下意識地伸出手握著麵前百姓的手。
隨後李恪臉上的笑容有了幾分凝固。
等待李恪鬆開手，周圍親衛察覺到李恪的異常。
正準備上前控製周圍的百姓，卻被轉過身來的李恪眼色製止。
接著李恪看向崔博。
“崔刺史，黃河沿岸應當大力推廣雜交稻。”
“如今鄭州已經準備全麵推廣雜交稻種植。”
“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濮州也能夠實現全麵種植。”
“但是也要結合實際情況。”
“若是情況不允許，就不要強行推廣。”
“畢竟黃河兩岸的氣溫比之長江兩岸、淮河兩岸還是低了不少。”
崔博聽了李恪的話，連忙附和著說道：“啊對對對。”
“吳王殿下所言極是。”
“下官受益匪淺。”
“殿下，我們現在到河渠旁看看吧。”
李恪點點頭示意他在前麵帶路。
崔博連忙示意屬官們行動起來。
方才出現的百姓們此刻也被聚集起來。
跟在眾人身後。
很快，李恪便來到河渠岸邊。
看著河渠之中的流水，李恪輕笑著說道：“今年黃河解凍之後，可有大水？”
言畢，李恪的目光死死盯著崔博。
然而沒等崔豹開口，一旁的水部主事便先開口了。
“殿下，今年濮州到現在為止應該並無大水。”
崔博聞言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
看到李恪盯著自己，便又馬上拱手說道：“因為有河渠和堤壩，上遊的大水被分流後，便沒了什麽太大動靜。”
“不過比尋常肯定要大一些。”
“主要是鄭州和滑州的河渠修建的更密集，大水到了濮州便沒了什麽威力。”
“這可多虧了吳王殿下力主修建河渠堤壩。”
看著崔博又是一記馬屁。
李恪心中快速思索起來。
既然沒有大水，那酒樓跑堂所言便完全是套聽途說的假消息。
想到此處，李恪不禁啞然失笑，這下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