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乙毗咄陸的條件
在阿史那速突返回高昌城後。
乙毗咄陸也認真思索了起來。
眼下，西突厥尚且分裂。
自己和咥利失爭奪西突厥可汗之位。
雖然擁護自己的酋長不在少數。
但是自己畢竟是從突厥兵敗後，從那邊遷移過來的。
對西突厥各部落的控製力較弱。
這也是他們推舉自己為西突厥可汗的原因。
一個對他們控製力較弱的可汗，自然要強過一個對他們知根知底控製力較強的可汗。
乙毗咄陸心中也明白這個道理。
方才在和阿史那速突的交流中他更是深刻的明白了這個道理。
如今的突厥部落歸順大唐。
一方麵，他們成為大唐的羈縻州，受到大唐的管理。
另一方麵，他們順利地擺脫了以往突厥可汗對他們的壓迫。
熟悉農業知識的漢人官員在麵對畜牧時多半都是阿巴阿巴的狀態。
他們在大唐通知下，可比在頡利可汗的統治下輕鬆多了。
大唐隻需突厥部落定期進貢戰馬和幫朝廷養馬即可。
漢人對草原沒有什麽熱情。
可是突厥可汗卻時刻對手下部落的草場垂涎三尺。
反過來也是，突厥部落劫掠漢人無非是日子過不下去了。
突厥勇士對漢人的耕種糧食的田地興趣不打，他們需要的隻是能夠放牧的草場。
若是自己這個西突厥可汗那一日落魄了。
那便是自己被眾部落分食的時候。
“大汗，漢人太囂張了！”
手下酋長的話將乙毗咄陸從沉思中喚醒。
乙毗咄陸回過神後，抬頭看向眾酋長。
“諸位，眼下咥利失的兵馬就在不遠處。”
“你們認為那些兵馬在得知我們和唐軍談判破裂後，會先攻擊唐軍，還是先攻擊我們！”
眾酋長聞言沉默不語。
乙毗咄陸繼續說道：“想來大家心中都有了答案吧！”
“唐軍雖然意圖染指西域。”
“但是眼下他們處於守勢。”
“在奇襲咥利失的王庭失敗後，他們短期內組織不了更多的兵馬征討咥利失。”
“他們多半會在高昌駐軍，然後一步步蠶食西域。”
“等到西域盡數歸入唐國後，他們才會西突厥出手。”
“那麽對於咥利失來說。”
“是消滅我們重要，還是消滅唐軍重要。”
眾酋長依舊沉默。
而乙毗咄陸卻繼續說道：“漢人與我突厥兒郎習俗不同。”
“他們攻打我們或咥利失不是為了我們的草場，更不會占據我們的草場來耕種。”
“而咥利失他攻打我們是為了我們的草場和牛羊，他會占據我們的草場來放牧。”
“我們必須先麵對咥利失！”
聽到乙毗咄陸此言，幾個酋長當即開口說道：“大汗，如今高昌落入唐軍手中。”
“我們在西域的利益便少了幾分。”
“若是西域各國盡數歸順唐國，隻怕我們日後連一點油水也撈不到了。”
“西域各國不能放！”
“不劫掠他們，不壓迫他們，我們如何度過寒冬！”
乙毗咄陸聞言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大汗，如今必須要唐國抗爭到底，否則失去了西域，我們西突厥將會蒙受巨大的損失。”
聽到幾個酋長的高喊。
乙毗咄陸臉色一變，眼底露出幾分慍色。
“好，你讓你想要和唐國開戰，那你就以你個人的名義，讓你的部落和唐國開戰。”
“或者說你可以殺了我，自立為西突厥可汗。”
乙毗咄陸的話讓眾酋長一驚。
方才叫囂著要和唐軍開戰的幾個酋長當即偃旗息鼓。
乙毗咄陸見狀心中冷笑。
自己當然知道他們打的什麽算盤。
無非是慫恿自己和大唐對抗，讓自己徹底得罪大唐。
然後他們再以自己的名義劫掠西域各國和各國的商隊。
等到大唐忍無可忍派兵討伐之際，他們再把自己推出來當替罪羊。
好處他們全拿了，這口大黑鍋讓自己來背。
等到自己被大唐生擒，或被他們殺了獻給大唐。
他們便能夠得到大唐招撫。
最後他們可以再推出一個傀儡可汗背鍋。
“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我意已決。”
“明日我再度前往高昌城和大唐吳王談判。”
“你們可有什麽意見！”
眾酋長聞言搖搖頭。
乙毗咄陸也不再多言，轉身走入大帳之中休息。
當夜，他沒有讓禁衛值守在大帳外。
而是用自己族中的勇士保護自己。
禁衛之中太多各部落的棋子了。
唯獨自己族內的勇士值得自己的信任。
第二日，一早。
乙毗咄陸帶著五百禁衛和兩千族人前往高昌城談判。
看到乙毗咄陸的操作，眾酋長心中已經了然。
乙毗咄陸已經不怎麽信任禁衛了。
用四倍的族人來看守禁衛。
就是不放心禁衛，生怕有人指使禁衛行刺唐國吳王。
不過他還能帶著禁衛前去，便說明他並不打算徹底撕破臉皮。
眾酋長們鬆了口氣。
既然乙毗咄陸不願撕破臉皮，那大家就繼續維持當前的形勢。
得知乙毗咄陸再度前來。李恪也出城迎接。
即便談判並不愉快。
可是該有的禮儀不能缺少。
談判是利益問題。
禮儀是態度問題。
看到大唐吳王再度親自出來迎接自己。
乙毗咄陸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昨日的談判雙方關係弄得比較僵。
自己還以為大唐吳王會輕慢自己。
不過現在看來，大唐吳王並非氣量狹小之人。
李恪將乙毗咄陸請入高昌城中。
乙毗咄陸剛一落座便開口說道：“大唐吳王，昨日你說了唐國的底線。”
“那今日我便說一說我西突厥的條件。”
“第一，大唐必須承認我乙毗咄陸是西突厥唯一的可汗！”
“第二，大唐不能繼續和咥利失貿易，我乙毗咄陸願意接替咥利失和大唐繼續貿易。”
“他咥利失有的，我乙毗咄陸也有。”
“這一點你們盡管放心。”
“第三，大唐必須馬上勒令突厥部落停止對我西突厥的劫掠，並且不許突厥部落再入寇西突厥。”
“第四，大唐不能阻攔我西突厥和西域各國的貿易。”
言畢，乙毗咄陸看向李恪說道：“這便是我的底線，隻要大唐能夠做到這些。”
“我西突厥會承認大唐對西域各國的宗主國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