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問蒼生問鬼神（下）
李恪等人剛剛進入城門，便看到街道上滿地的紙錢，地上的紙錢新壓著舊，顯然是經過了數輪的送葬，才會堆疊成為這樣的效果。
??程懷亮看著地上的紙錢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城中要死掉多少人才會讓地上的紙錢都堆疊出來。
??二虎對此反倒是有些習以為常，快步帶著李恪等人向管城的中心走去。
??街道兩邊的商鋪此時也早就關上了門，甚至有人在門前貼上了各種符籙。
??李恪等人的出現瞬間引起了百姓們的注意，尤其是李恪他們手中拿著艾草走一路熏一路，使得百姓對此充滿了好奇。
??倒不是對艾草有什麽好奇，畢竟艾草這東西是夏天驅蚊所需。
??百姓們隻是好奇哪裏來的外人敢到管城。
??如今能跑的都跑了，舍不得店鋪或家人的都留下來，希望奇跡發生。
??忽然百姓中有人認出了二虎，當即上前喊道：“二虎，你阿耶不是讓你在家照顧你娘嗎？你怎麽偷偷跑出來了？”
??“還有，這些人是誰？”
??二虎聞言連忙笑著說道：“這是朝廷派來的小老爺，城外已經在發糧、發藥了！”
??聽到二虎的話，百姓皆是一愣，隨後看著二虎說道：“你確定朝廷的人已經在城外發藥、發糧了？”
??二虎點點頭笑著說道：“我騙你幹嘛啊？我阿耶呢？”
??沒人回應二話的話，百姓紛紛向著城外跑去。
??李恪見狀示意二話繼續帶路，眾人沿著街道便來到了管城的中心，州府衙門前麵。
??眾人稍微走近，便聽到鑼鼓的聲響，其中還混雜著各種經文咒語。
??二虎有些興奮地看著不遠處眾人圍住的木雕像，伸手指著說道：“小老爺快看，那就是瘟神！”
??李恪順著二虎的手指看去，隻見一尊青麵獠牙的神像端坐在簡易的步輦上。
??瘟神像前是祭台，上麵供奉著牛、羊、豬大三牲。
??僧人和道士分居左右，各自詠唱經文咒語。
??周圍的百姓圍在瘟神像周圍，目光盯著做法的僧道，眼中滿是希望。
??李恪見狀對著一旁的崔豹說道：“崔豹，去把現在州府衙門裏主事的官員喚過來。”
??接著他有對程懷亮說道：“懷亮，你去帶一團的兵士過來。”
??兩人領命各自離去，李恪則陰著臉默默看著眼前的送瘟神儀式。
??不久之後，崔豹領著一個小吏模樣的人過來。
??那小吏原本吊兒郎當的，顯然沒當回事。
??但是當他看到李恪身上的紫袍後頓時雙腿一抖，噗通跪在地上說道：“天使（天子使臣）在上，小吏拜見天使！”
??李恪見狀看著小吏說道：“現在州府衙門裏你來主事？”
??小吏連忙拱手說道：“天使，州府衙門如今由司馬崔忻大人主事。”
??“隻是崔司馬如今正在主持送瘟神大典，讓小人在衙門看守。”
??李恪點點頭輕笑一聲說道：“是你去把崔司馬喚過來，還是讓本官去找崔司馬？”
??小吏聞言當即便要去找崔忻，但是被李恪開口叫住。
??“本官覺得還是讓我親自去吧！”
??小吏身子頓時一抖，現在崔司馬正在主持送瘟神大典，天使此刻去找崔司馬，這明顯失去找茬的啊。
??但是看著李恪年紀輕輕，身上便穿著紫袍，小吏最終是點點頭領著李恪向著送瘟神儀式走去。
??忽然闖入儀式的李恪等人當即引起了眾人的注視。
??坐在管城豪紳之中的崔忻看著有人擾亂儀式，當即對著手下的兵士說道：“還不去將擾亂儀式的人拿下！”
??兵士們當即手持兵刃快步上前，卻看到李恪身前站著的小吏。
??“老張，你他娘瘋了？”
??“怎麽敢打攪儀式？”
??小吏聞言挪開半個身位，露出了穿著紫袍的李恪。
??兵士們瞬間楞在了原地。
??此時小吏連忙上前喊道：“崔司馬，朝廷派的天使到了！”
??他這一嗓子瞬間讓崔忻和豪紳們起身看向李恪。
??他們在看到李恪身上的紫袍時，紛紛快步李恪麵前拱手行禮。
??“下官，鄭州司馬崔忻拜見天使！”
??崔忻話音剛落便問道一股濃濃的艾草味，這才發現天使的隨從手中攥著不少艾草。
??豪紳們見狀也紛紛拱手向李恪行禮。
??李恪打量著麵前的崔忻，忽然笑了一聲說道：“管城如今還有多少戶人家是滿員的？”
??崔忻聞言當即愣住，連忙拱手諂媚地說道：“天使，管城如今疫情嚴重，每日都有人染病而亡，統計起來頗為麻煩，下官……”
??不等崔忻把話說完，李恪擺擺手說道：“好了不必多說了，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情況吧？”
??言畢，李恪掃過前來參加送瘟神儀式的百姓，最後目光又落到了崔忻身上。
??崔忻反應再遲鈍也明白過來，天使是來興師問罪來了！
??於是他便也拱手冷冷地說道：“城中疫情嚴重，下官為了安撫民心方才聯合城中的豪紳一同舉行儀式，以圖安撫民心！”
??李恪頓時大笑了起來，盯著崔忻的眼睛說道：“崔司馬，你告訴我，如今城內外百姓染病者眾，而且又因為水災已經斷糧，而你安撫民心的手段是送瘟神？”
??“現在還有比百姓吃飽肚子更好的安民方法嗎？”
??崔忻打量著麵前年輕的李恪，不假思索地開口說道：“天使，若是疫病不除，那百姓吃飽了肚子有什麽用？”
??“眼下隻有先除去疫病，才能穩住民心。”
??“我想天使久居長安怕是不知道地方政務要如何處理吧？”
??李恪冷笑著看向崔忻，抬手對著崔豹說道：“通知程都尉，帶三個團的兵士入城。”
??崔忻聞言一驚，有些詫異地看著麵前的李恪。
??李恪此時則轉身對著百姓說道：“朝廷已經運來了糧食和藥劑等就在城外，想要領取糧食和藥劑，就老實回家沒有本官的命令不許出門。”
??“若是想要繼續送瘟神，本官也絕不強求。”
??此時二虎看到他的阿耶，連忙大叫著說道：“阿耶快回家吧，小老爺剛給家裏發了五鬥糧食，和一包藥劑，娘親已經吃了肉粥，服下藥劑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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