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這話是他讓我說的
入夜細雨綿綿，霧氣朦朧。
??墨小白數人生平皆是第一次走水路，難免出現惡心——暈目眩等不良反應，不久前才漸漸睡去，唯獨一人自始至終毫無感覺，精神飽滿，此刻也在閉目養神。
??燈光微黃隨著搖晃的小船搖曳著，忽地墨小白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對麵自詡風流的荼折空，沒瞧出半分異樣，微微沉思片刻，嘴角帶著微笑，索性任由事情自由發展，繼續裝聾作啞，繼續養精蓄銳，也不知道這船還要晃多久，實在是受罪，一想到下江南得坐一個多月的船，這可怎麽受得了啊。
??不久後，一道突兀且低沉的聲音乍起，扯著嗓子喊道:“不好了，盜匪來了，快逃啊。”
??花兩生、竹餘、裴糊皆是被這一嗓子驚醒，隨後墨小白順其自然的醒來，一睜眼就瞧見抻著懶腰的荼折空，沒好氣地嘀咕了句:“吵什麽吵，沒瞧見睡覺呢麽？真是掃興。”
??竹餘推開半扇窗戶，前方不遠的江麵猛地一下子亮了起來，心裏大吃一驚，衝著墨小白驚呼道:“二哥，咱們怕是遇到強盜了，怎麽辦？”
??墨小白透過對麵裴糊推開的窗戶，也瞧見了一艘船燈火通明，卻麵色不改，淡淡一笑道:“餘老弟安了，強盜什麽的，又不是沒見過，怕什麽麽。”
??聞言竹餘一怔，話雖如此，可你不用這麽淡定吧，心底也暗暗納悶，他隻聽過海盜、山匪，卻沒想到一出門，在茫茫的江湖遇見了江盜，不由得感歎一聲:“江裏大了，什麽魚都有呢。”
??嘩啦啦……
??鎖鏈發出的聲響蓋過，江水拍打帆船的動靜，坐在裏麵的人，明顯感覺到船體猛然一頓，疾走的帆船陡然一滯，漸漸地停了下來。
??花兩生頓時怒目金剛，之前又吐又餓，如今好不容易睡著，想著能休息一會，又被這些腦殘的盜賊吵醒，想到小啞巴倒騰的酸水吹到自己的臉上，更是一陣惡寒，本就憋著一口惡氣，此時宣泄了出來，惡狠狠地怒道。
??“是哪個雜碎，壞了佛爺的好事，出來受死。”
??此言一出似乎是激怒了對方，周遭的氣息陡然一增。
??哢嚓！
??嘭！
??船體劇烈搖晃起來，刹那間船頂被數道帶鉤的粗黑鎖鏈，扯得分崩離析，頓時視野開闊。
??花和尚打眼一瞧，霍，好大的排麵，四艘不小的帆船將他們夾在中間，燃燒的的火把，照亮破舊的小船，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瞧著他們麵目可憎的臉，委實有些犯怵。
??墨小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掃了一眼沒瞧見老漢和兩個兒子，眉頭一擰，隨後扯了扯一時愣住的花和尚，笑道:“嚷嚷什麽，這下清爽多了。”
??“嘿，奶奶個腿，小禿驢，就是你讓爺們出來受死？”
??這時一個粗莽漢子扯著脖子，一條腿搭在帆船的外沿，一手晃悠大刀，不時刀光掠影，聲音卻是極為纖細，若是他不說話，誰能想到這人是個男人？
??一船的人就他一人站著，顯得尤為突兀，此時花兩生聞言正好借驢下坡，屁股瓣才坐下，就聽見這女兒聲，抬頭再一看愣是沒憋住，笑出了聲。
??這下粗莽漢子一聽氣頭更甚，往日裏最是痛恨別人拿這事嘲笑他，雙目陡然瞪圓，一股綠氣忽然從體內蕩出，頓時江麵的風也變得肆無忌憚了起來。
??竹餘隻覺的眼前的刀光晃的厲害，隻得眯著眼睛，雖說他的修為最低，不過這點氣勢卻嚇不著他。
??墨小白瞧著四艘船讓大幾十號人，皆是目露凶光，好些人手裏拿著虎頭弩箭，顯然不是俗世凡品，大概知道是以荒氣催動發射，個個鎖定他們這些人好不嚇人，而且從粗漢的氣息可知，此人修為不比他弱高出不少，這樣的人還有三個，分別在另外三艘船上虎視眈眈。
??這些暫且放著不談，讓他不解的是，這些人勞師動眾，就為了劫這麽一艘小船？難道他們想不到做這破船的人是什麽樣的人，能撈著什麽好處？想了想又屬實有些蹊蹺。
??此時一個矮瘦的青年提刀上前，挑著眉說道:“老大，這些人瞧著扮相，好像沒什麽油水，怕是要白忙活了，而且還沒有娘們解解饞，不值當啊。”
??“奶奶個腿，一天到晚就知道想小娘們，沒出息的玩意。”粗莽漢子隨手一把掌，呼得他滿眼星星，罵罵咧咧道。
??“爺們能看不出有沒有油水，要你多嘴多舌，甭管他是大魚，還是蒼蠅腿都不能放過，奶奶個腿，爺們們擂鼓呐喊。”
??咚咚咚！
??雄渾的鼓聲乍起，震耳欲聾。
??呐喊聲起此彼伏。
??提刀青年委屈巴巴地捂著臉，一個響起拍到了馬腿上，踉蹌倒退不敢多嘴，生怕又說錯話，迎來橫禍。
??墨小白一怔，如今的強盜都這麽寒酸麽？蒼蠅大的肉也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雙手攤開靠著船沿，看著裴糊笑了笑道:“喂……喂，說你呢。”
??“別惹我。”裴糊被他踢了一腳，瞪了他一眼，不耐煩地道。
??“嘿，輸不起是不是？”
??墨小白也不氣惱，見他難得的開口又要反駁，打斷他說道:“我知道你上次輸給我呢，心裏很不服氣，這次看誰傷的人又多又快，誰就贏，敢不敢？”
??裴糊沒說話，隻是拍了拍腿上放著的桃花劍匣，算是默認了，卻見荼折空搖頭咂嘴，也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意思，索性也沒人注意他。
??一個彪形大漢粗壯的手臂纏著兩條黑色鎖鏈，身材可是比墨小白高大的多，紮著不短的竄天辮，低喝一聲。
??“真是廢話連篇，虎頭弩箭手準備，發射！”
??沉悶的聲音落下。
??嗖嗖嗖……
??鋒利的箭羽竄動著火焰，破空聲突起，朝著鎮定自若的數人激射去，彈射出的一瞬間，竟然使得虛空一震，可見威力不可小覷。
??十多柄火焰箭羽速度之快，猶如迅雷令人驚歎，轉瞬間已然近身不到一尺的距離。
??見得花兩生雙掌間經文縈繞，佛氣騰的一下躥出，下一刻便要出手將箭羽給打回去，卻被墨小白左手按住肩膀坐好，在他耳邊輕聲道:“護好，餘老弟。”
??說話的同時是，右手猛然一震，“鎮龍壓”蕩出，一縷縷青氣遍布周遭，爆射而來的火焰箭羽驟然一停，速度陡然大減，似是打入銅山鐵壁之中，不在那般絲滑，變得阻塞起來。
??荼折空眼睛一眯，凝視著他，僅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念叨著:“嘖，有些意思。”
??隻聽得血袍少年低沉一聲:“去！”
??隨著言語的落下，雙手微微抬起，猛地淩空虛壓，一股青色氣勁從體內迸發出去，引得空間為之一震。
??嘩啦啦！
??嗖嗖嗖！
??周遭刮起一陣疾風，掀起三尺浪花，火焰箭羽調轉方向倒射而回，火焰紛飛，射中帆船燃燒起來，頓時引起一陣騷亂。
??同一時間裴糊也不甘示弱，左手一扭桃花劍匣立在船中，右手就那麽的輕輕一拍，哢哢哢，劍匣霍然打開兩指寬的縫隙，劍吟聲隨風吟唱，劍指一捏，指間暗金氣流縈繞。
??刷刷刷！
??三十六柄“神盧”小劍飛出，哢嚓，撞擊火焰箭羽使崩斷粉碎，火花四處飛濺，然而“神盧”劍並未殺向這夥江盜，而是指間虛空一劃，小劍盡數飛回盤旋地頭頂，劍氣吞吐淩厲至極。
??花兩生眉頭陡然一挑，他還是第一次見墨小白出手，不由得暗暗驚歎，不顯山不露水的壓了兩下，就將來勢洶洶的火焰箭羽擋了回去，屬實厲害，不佩服不行。
??再看看對麵給他第一眼慵懶形象的裴糊，此刻的眼神變得炯炯有神，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剛毅起來，難以想象這是同一個人該有的樣子，也知道了桃木盒子裏裝的是何物，卻又生出那劍匣中有多少柄小劍，此刻他很想問一句。
??“你這劍哪裏買的，小僧也想要一個，你能不能送小僧幾柄玩玩。”
??墨小白撇過頭，瞧見花和尚在發呆，杵了他一下，說道:“喂，發什麽呆呢。”
??花兩生摸摸光溜溜的腦袋，尷尬道:“沒，沒什麽。”
??“道上的爺們，二爺想要問上一問。”
??墨小白雙手插袖，漠視數十號人，聲音懶散，扯著嘴說道:“是求財？還是害命那？”
??這幫人見到兩人先後出手皆是不凡，輕鬆擋下虎頭弩箭大為吃驚，算是碰到硬茬了，鼓聲呐喊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
??其中一位中年肩上扛著一把缺了口子的大斧子，不多說一句廢話，大喝道:“既求財也害命。”
??墨小白愣了一下，心裏念叨著:“這些強盜都是什麽毛病，不按套路來，好得你也問問求財怎麽說，害命又怎麽說，會不會聊天啊，你就這麽著急投胎，是你錯付了生活？”
??想到此處，血袍少年緩緩起身轉了一圈，抬起手一一指過這些人，嘴角掛著一抹邪笑，不屑道。
??“嗬，恕二爺直言，在場的各位都是臭魚爛蝦。”
??此言一出，墨小白立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這話擱誰能受得了，一石激起千層浪，謾罵聲不斷。
??粗莽漢子手中的大刀，此刻已然按耐不住，今夜勢必要飲滾燙的鮮血，爆喝一聲。
??“奶奶個腿，氣煞爺們了，你們三個還等什麽？若是不打顏麵何存，兄弟們砍死他。”
??“砍死他……”
??……
??卻聽得墨小白話鋒一轉，指著眼前一襲淺藍長袍的人，若有其事的道。
??“各位別那麽大火氣，這話可不是我說的，都是他讓我說的。”
??“他還說了，這幫子水老鼠隻會吱吱亂叫，定是怕了他，才不敢動手，換做是我一頭紮到江裏死了算了，他還說……”
??裴糊驚愕的眼神看著他，心說:“這人好不要臉，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簡直胡說八道，我突然想弄死他，這個念頭無比的渴望。”
??花兩生、竹餘頓時愣住了，忽然覺得臉上火辣辣地，嘴角直抽抽，這招禍水東引著實不怎麽高明，卻是夠氣人。
??粗莽漢子登時矛頭一轉，眼神落在裴糊的身上，一雙眼睛瞪的老圓，似乎能噴射出無盡的火焰，一個縱身躍起撲殺出去，綠色的刀芒迸發，雙手握住大刀猛地斬下，當頭嬌喝道。
??“納命來！”
??錚！
??巨大的綠色刀氣乍現，卷起一陣風浪，這一刀似要滅殺眼前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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