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江湖作刀,我為推刀人
鬼陽城,城主府邸。
??城主王北洛房中。
??一個提刀白衣男子,推門而入來到他的身邊,附耳言語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隻見他眉宇間流露出一抹驚訝之意。
??王北洛露出耐人尋味地笑意,淡淡道:“你且下去吧。”
??白衣刀客推門離去,王北洛手指敲擊桌案陷入了沉思。
??當時是,火光微微晃動,王北洛心生機警,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短暫出現低喝道:“何人?”
??“警覺性倒是不錯。”
??王北洛一見到頭戴鬥笠的玄衣背影,身形一頓下一瞬,抱拳單膝跪地,擲地有聲道。
??“推刀人地字門生,王北洛拜見刀尊。”
??“起來回話。”玄衣人聲音沙啞,淡然道。
??“謝刀尊。”
??王北洛應聲起立,腰杆挺拔,一襲白袍約莫四十來歲,身形高大棱角分明,嘴角有一塊明顯的刀疤,那是與人撕殺所致。
??王北洛微微弓著身子,娓娓道來:“屬下剛一回來,方才就收到消息,張、阮兩大家主橫死謝家廢墟“斷龍台”。”
??“而且“死人穀”、“青一道門”相繼出現,甚至動起了手來,“死人穀”一行人受傷落荒而逃,沒想到一位血袍少年,竟然引出這兩大勢力的交鋒。”
??刀尊“嗯”了一聲,沉吟片刻,氣定神閑道。
??“本尊擺出這一局,就是要讓“死人穀”與“青一道門”互相猜忌,互相殘殺,隻是沒想到花弄影和孤南絕會親臨“鬼陽城”,這倒是意外的驚喜。”
??王北洛聞言眼神驟然一變,原來從一開始,這一切都在刀尊的掌控之中。”
??作為屬下消息已然落後,這是作為“推刀人”的失職,頓時背後冷汗涔涔,抱拳單膝跪地,顫聲道。
??“屬下有罪,請刀尊責罰。”
??“你確實有罪……”玄衣人默了默,沉吟道:“不過看你效勞本尊多年的份上,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王北洛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鏗鏘道:“多謝刀尊,不殺之恩。”
??王北洛跪在而上並未起身,隨後恍然道。
??“那一日,斷風行一朝入劍尊打上“死人穀”,強勢鎮殺羅江寒,刀尊便讓屬下追查背後的緣由,不曾想刀尊已然下了這麽大一盤棋,這等謀略屬下望塵莫及。”
??斷風行踏死門的消息傳來,王北洛便接到命令,著手調查“萬人骨窟”一事。”
??找到了刀疤男的兄弟,就是當時把守在石窟洞口的武極、單馗二人,又通過其他暗探消息,梳理出那一戰的過程。
??悄巧因為墨小白被“青一道門”故意隱藏蹤跡,引起了“推刀人”的留意,布了一個以他為誘餌地亂生局。
??當然了,即使沒有他的出現,也會有別的謀劃,促成這件事,因為時機不等人。
??“刀尊,屬下有一事不明……”王北洛微微思量,疑惑道。
??“即便“推刀人”深藏暗處,潛蹤隱跡,此事鬧得這麽大,這次恐怕已經引起,那幾大宗門之人的注意力,會不會暴露我們的存在。”
??玄衣人聞言,風輕雲淡,悠悠地道:“無妨!斷風行的橫空出世,那些個老東西已經無暇顧及“推刀人”,即便有想法,但也隻是猜測。”
??“而且本尊今夜已經與花弄影交了手,將矛頭隱晦的指向“死人穀”,接下來一段時間你通知下去,讓他們安穩點,誰若是出了岔子,殺無赦。”
??“謹遵,刀尊之命。”
??此言一落,王北洛對刀尊的修為實力,有著更深的認識,“紫竹峰”掌座花弄影,那可是百年來年輕一代的翹楚,與斷風行同一時期的人,隻不過鮮有下山,很少出手,名氣不顯罷了。
??王北洛眼露寒光,緩緩道:“參與此局,還有那血袍少年,以及巫氏巫碧雲還沒有死,要不要……”
??從墨小白走進鬼陽城時,就被“推刀人”給盯上,那夜引誘他到落月坡“妖草村”的人就是王北洛。
??隨即他又傳遞消息給張、阮、巫三家暗探,讓其入套攪局,誰曾料到這一汪水被攪的好不濕潤。
??玄衣人沉默稍許,意味深長的道:“不必多此一舉弄巧成拙,巫碧雲是個聰明人,她該知道怎麽做,至於那個少年,或許將來是個不可多得的棋子,也說不定。”
??這時卻見他轉過身來,光影中鬥笠之下,露出半張青色曼珠沙華麵具,眼神落在單膝跪地的王北洛,睥睨天下道。
??“亂世紛爭,莫過於殺人誅心,江湖作刀,人心為引,而本尊便是那推刀之人。”
??王北洛微微一抬頭,沒敢多看一眼,僅僅是瞥了一眼,突然低下頭。
??隻覺得似是一座充滿殺戮的深淵,將他籠罩其中,不寒而栗。
??————
??墨小白一行人落腳“醉心酒樓”,他此番生死鬥險些陷入魔障,還是花弄影出手使他神智清明,將他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
??入夜之時,花弄影帶著謝鳳鳴、李牧,趁夜趕回了“青一道門”。
??原本她是想將凃夭夭一同帶走,結果她找了一大堆借口,說什麽這邊的事,還沒了結,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把花弄影氣的不行,她心裏揣著什麽心思,花弄影豈能瞧不出來,就差寫在臉上了,瞪眼手指直點她腦門這才罷了。
??隨後孤南絕留了下來,臨行前叮囑他,此事不管了結與否,一天之內必須帶著凃夭夭回來不得逗留。
??與那看著不像好人的墨小白攪和在一起,她怎會安心。
??凃夭夭暗自竊不竊喜,孤南絕沒心思知道。
??他一個老頭子心裏卻不是個滋味,從中橫插一腳摻和年輕人的事,這算什麽事啊!
??城東張氏家主張叁叨,城南阮氏家主阮霄,“鬼陽城”兩大家主皆卻被一位血袍少年強勢鎮殺,這等驚天大事不脛而走,鬧得沸沸揚揚。
??私下議論,唯獨參與此事的城北巫氏,巫碧雲得以幸存,“鬼陽城”的眾人,著實百思不得其解,而且“神陰門”昨夜已經變成一座焦土廢墟,透露著詭異。
??再說說小小的血袍少年,越大境強行誅殺那二人,沒有“青一道門”暗中使力,屬實難以服眾,若那少年當真如此強大,又怎麽會被捉住。
??此時,張、阮兩家一行人,跪在“醉心酒樓”一樓大廳,顫顫巍巍,肝膽俱裂,等待血袍少年的處罰。
??當然這是“青一道門”的緣故,若是他一人在此,已然被亂刀砍死,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種。
??孤南絕不是當事人,又因為墨小白不是“青一道門”弟子的緣由,不好插手此事,隻好讓們退去明日再說。
??此言落在他們耳中,卻品出大有深意的味道,更是無一人敢走。
??半個時辰後。
??墨小白悠悠轉醒。
??凃夭夭見到他醒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雖說師父說他沒有大礙,坐在床榻上,一雙桃花眸子小眼瞪大眼,嗔怒道。
??“墨小白,你還沒死啊,當真禍害遺千年!”
??言罷轉身走了,回到桌案前徑自喝茶,徒留方才醒來坐起的墨小白一臉問號,腹誹心謗道。
??“這姑娘又吃錯什麽藥了,火氣這麽大,誰踩著她狐狸尾巴了?我一個病號又礙著誰了?”
??“還有我這臉怎麽火辣辣的,難不成昏迷的時候,被人施以暴行虐待了,不能夠吧!”
??少年一邊揉揉臉,一邊以異樣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
??恰巧被她回眸瞧見,惡狠狠地瞪眼道:“瞅什麽瞅。”
??孤南絕低眉瞟了一眼,衝著墨小白笑道:“小子,既然醒了,就過來坐坐吧。”
??墨小白聞言撇嘴,故意嚷嚷道:“二爺,就沒見過脾氣這麽大的,你除了腰細腿長胸挺挺,招蜂引蝶桃花臉,就問你還有什麽?還有什麽?沒惹禍精……”
??凃夭夭一聽這還得了,女孩的心思你別猜,這話摻不假,腦洞屬實清奇。
??掐頭截尾,眯著桃花眸子,笑吟吟地道。
??“惹禍精?沒惹禍精什麽?怎麽不往下說了。”
??少年暗道不妙說禿嚕了嘴,被她這麽一瞅一問,比洪水猛虎還要可怖。
??誰知道偽裝的笑臉下,究竟藏了多少不為男知的刀子,一不留神便可讓你萬劫不複。
??不敢想,不敢想,幹咳了兩下,弱弱地道了句。
??“咳咳,沒,沒什麽。”
??眼神飄忽顧左言他,伸伸腰杆下了床榻,故意來到凃夭夭旁邊的椅子坐下。
??卻見她微微側過身子,似是有意為之,索性接著前麵的話茬,溫聲笑道。
??“托凃姑娘的福,活個千年、萬年怕是不成問題。”
??話音一落。
??撲哧!
??一口茶水沒憋住,盡數吞吐而出,登時墨小白梨花帶雨,身子僵在那裏。
??“咳咳……鵝鵝……”。
??凃夭夭見他落湯雞的樣子,先是被口水嗆著,隨後左手捂住肚子,右手指他鵝鵝大笑。
??“原來烏龜王八蛋,說的就是你啊。”
??“鵝鵝鵝……哎呀,不行了……”
??“鵝鵝……笑死本姑娘了。”
??“……村東頭的胖頭老鵝,就是你這般叫的絕無二樣!”
??“呸呸……你才是胖頭鵝。”
??墨小白一副生無可戀的賣相,用手抹去臉上的茶水吐出一口氣,深深的看了一眼凃夭夭,蠕動著嘴唇,愣著沒接過話茬。
??下一刻,墨小白突然拿起一旁的水杯一飲而盡,臉衝著凃夭夭做出似噴未噴的樣子。
??“哎……哎,你敢……”
??凃夭夭下意識的要躲,隨即坦然抬起下巴,狹長的眉睫微微一顫,赤果果的威脅道。
??“你試試……來啊。”
??“我就是有點渴!”墨小白瞪著眼,咬牙切齒的道。
??“切,本姑娘就知道,你不敢。”凃夭夭嘻嘻一笑道。
??卻見墨小白嘴角邪魅一笑,噗的一聲。
??隻聽得桃花姑娘陡然提聲嚷道:“墨小白,本姑娘一竹簫戳死你。”
??血袍少年躲過戳來的竹簫,衝著少女做鬼臉,扯嘴嘿嘿一笑。
??凃夭夭氣結見一戳不成,便要持簫再一戳,卻被一個老頭好巧不巧的掃了興。
??“喂,喂……”孤南絕愕然失笑,屈指輕叩桌案,訕訕道:“這還有一個大活人呢,能不能重視一下老頭子!”
??“他欺負“青一道門”的女弟子,你也不管管。”少女不悅道。
??“有麽?”孤南絕環顧一圈,狐疑道:“在哪?老頭子怎麽沒見著。”
??“孤前輩說的是,小子也沒瞧見。”墨小白似是沒聽見,岔開話題提著茶壺,給他倒了一杯,樂嗬道。
??“晚輩敬您一杯,您老這次不辭辛苦,前來搭救之恩不勝感激,前輩功參造化,著實令人神往已久。”
??“你也不是個尋常人。”孤南絕“嗯”一聲。
??心說:“我也沒出手啊,這功參造化是怎麽看出來的?這小子淨說大瞎話。”
??臉上堆笑如春風,頷首道:“好說,好說。”
??“溜須拍馬!”凃夭夭氣的牙癢癢,努嘴鄙視,索性離開座位拾到妝容去了。
??孤南絕望著他,話鋒一轉,似笑非笑道:“之前有人,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哪個?小子可認識?敢說這話看我揍死他。”
??墨小白登時尷尬敷衍幾句,扯開話題,詢問道:“為何不見其他人。”
??“走了。”孤南絕指著他的鼻子,搖頭笑道。
??“小子,你可知道老頭子喜歡你哪一點。”
??二白也被花弄影帶回,竹餘回了落月坡“妖草村”處理後事,收徒的事他還得想想。
??老頭子差點沒一巴掌呼他個仰麵吸鼻,臨走時,孤南絕終究給了他一樣保命的東西。
??“哪一點?”少年多餘這一問。
??孤南絕一本正經道:“嘿嘿,老頭子就喜歡你這種不要臉的勁,瞧著舒坦。”
??墨小白黑著臉樂道:“彼此,彼此。”
??屏風後梳理妝容的凃夭夭聽到這一老一少淺交深談,手腕猛然一抖。
??呦嗬,你猜怎麽著,眉毛畫岔了,溜出一字平川眉,桃花姑娘鼓起腮幫子,氣地跟塞滿吃食的小鬆鼠似的,隨後啐了一口。
??孤南絕問道:“閑話少扯言歸正傳,如今張、阮兩家掌事人已經跪在樓下多時,你小子做何打算?”
??墨小白微微沉思道:“不知前輩有何看法。”
??孤南絕看著墨小白,正色道:“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青一道門”都支持你。”
??“晚輩,並沒有想過要徒增殺戮,當時不過是氣話,不過此事也不可能如此作罷,總要付出不小的代價才行。”
??墨小白聞言一怔,心中暗道:“孤前輩說的不是個人,而是“青一道門”,看來是把我當自己人看了,想來也對,畢竟我天賦異稟異於常人,長得又俊俏,誰不想拉攏我,哎,這人啊,太過優秀也很苦惱呢。”
??孤南絕冷言道:“那是自然,敢動“青一道門”的人,豈能輕易放過。”
??不多時,兩個老家夥杵著拐杖指指點點戳了一路,推開門愣了一下上前,拐杖一扔跪在一人身前。
??“城東張氏張懷懸。”
??“城南阮氏阮宿轅。”
??“拜見,孤前輩!”
??孤南絕指了指墨小白,漠然道:“我“青一道門”不摻和,你張、阮兩家的事與他說便可。”
??跪在地上的二人麵麵相覷,抬起頭來瞧著斜坐椅子上,晃著二郎腿的喝茶小子,麵色有些難看,聽得墨小白說道。
??“我追不追究張、阮兩家的其他人,取決於二位的誠意了如何?”
??二人聞言心中暗喜,此事有回旋的餘地,隻要不要命,錢財不算什麽。
??“我張家願意出三百萬枚荒石補償。”
??“我阮家願意出四百萬……”
??“五百萬……”
??“六百萬……”
??……
??一時之間把墨小白弄糊塗了,這是個什麽情況,玩拍賣呢?
??此時梳理好的凃夭夭也是驚愕地坐回位子,暗暗咂嘴這倆老頭子是被嚇糊塗了吧,淨往大裏說,嘖嘖嘖,財大氣粗哦。
??“停……別吵了,每家拿出六百萬荒石,六枚荒金石,不得少於四枚,不夠的其他東西補,明日一早全部送來,沒有異議就回去吧。”
??張懷懸、阮宿轅聞言一下子愣住了,扯著嘴哭笑不得,一張臉皮猶如凋敝的菊花。
??暗暗罵娘荒石倒是好弄,可這荒金石是有價無市啊,嘴唇蠕動張著嘴,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孤南絕,愣是沒敢說出口。
??撿起扔的老遠的拐杖,倆老頭唉聲歎氣,又是戳了一路。
??走出了“醉心酒樓”,估計這輩子都不會踏足這個地方了,都是血淚史啊。
??那倆老頭出門還沒走遠,這邊孤南絕笑的合不攏嘴。
??“你小子也真敢說,這麽一大筆數目,估計要砸鍋賣鐵。”
??說話間,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凃夭夭,心底微微思量著:“這小子不僅膽識過人,而且行事果斷,絕不拖泥帶水,日後必成大器,小丫頭你得使點勁啊。”
??“很多?看那倆老頭說的挺起勁!”
??墨小白聽著這些數目不明覺厲,卻也沒什麽概念,訕訕道:“我隨口瞎說的!”
??撲哧!
??凃夭夭嫣然一笑。
??墨小白撇過頭,衝著桃花姑娘邪魅一笑。
??“你說,我要不要把這個消息趁夜送去“明月樓”……說不定還能撈上一筆。”
??凃夭夭聞言一怔,半晌後恍然大悟指著他,眯眼不懷好意地笑道。
??“哦……師父當真沒看走眼,你果然不是個好人,像極了強盜,不過本姑娘覺的有搞頭。”
??“這才哪到哪啊,爺們的好你得一探究竟,方可明心見性。”
??墨小白杵著桌案拖著腮,扯著嘴勾起一抹賤笑,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姑娘嘞,你且聽好嘍,爺們,文能吹爆星河億萬裏,武能撫平昆侖不留行。”
??“如今又逢雪落山河夜,你我何不挑燈夜談掏心窩,我有一壺酒,撩以慰風塵。”
??少女眯著桃花眸子,也托著腮笑聲吟吟,輕起紅潤薄唇,皓齒明眸,字正腔圓地吐出一個字:“滾。”
??少年托著腮巍然不動,樂嗬道:“好嘞。”
??孤南絕兩眼一瞪,笑罵道:“滾滾滾,誰管你倆夜裏幹點啥,總之別在老頭子眼前晃悠,煩死了。”
??墨小白、凃夭夭皆是朝他做鬼臉,孤南絕鬱悶地猛然一揮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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