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神秘玄衣人
一人隔老遠人未至,已先聲奪人咧著嘴,揚聲道:“老大,人帶來了。”
??嘩啦啦!
??一位落拓少年拖著鎖鏈,被人推搡著走來,頭發糟亂,眉心刺有暗紅色“囚”字篆文刺青,尤為醒目,他的嘴角流血,身上有不少明顯的鞋印,數道血色鞭痕,手腳皆鎖鏈困住,已然磨出血泡,且有鮮血流出。
??可見這鎖鏈不是方才戴上,已有不少時日,二愣子也沒好到哪去,鼻青眼腫,將那少年推倒在地,袖口抹去鼻血,一副六親不認的眼神,盯著少年。
??“瞧你那個熊樣。”
??壯漢右腳踩在長凳上,瞟了二愣子一眼,罵了一聲,目光投向並不瘦小的落拓少年,殺氣逼人,令人生畏。
??“小子,來到我這安分點,別整事,這,老子說了算,你這條賤命在我一念之間,若是老子一高興,賣去好人家,那算是命好,若是惹怒了老子,便一刀一刀地刮了你,那是輕的。”
??“若是心存僥幸想著能逃出去,那你可得掂量清楚,再被逮著,送你去礦場,終生不見天日,除非死的那一天,被人抬出丟在亂墳崗了事,一捧黃土都沒有,淪為鳥獸血食,屆時成了孤魂野鬼,那才是人間煉獄。”
??壯漢說話間,手中的豬骨頭,向著站起來的少年右腿打去,少年吃痛悶哼一聲,膝蓋猛然磕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愣是沒叫出聲來。
??又被二愣子死死的按住不屈的頭顱,壯漢眉頭一挑,右腳抬起跨出半步,一巴掌掄過去,落拓少年眼冒金星,腦袋嗡嗡作響,隻感覺到一隻大手鉗住了他的下巴。
??稍許,少年緩過神來,眼眸凶厲一口血痰啐出,盡數吐到湊過上半身子的壯漢,刹那間,眾人陷入沉寂。
??壯漢右腳踹了出去,怒喝道:“給臉不要臉,今日,老子便送你上路。”
??壯漢懷怒上前,左腳踩在少年的頭上,在地上摩擦,拷有鎖鏈的手腳,在雪地裏如何掙紮與扭動也擺脫不了困境,卻見壯漢右手向腰間探去。
??這時諸人耳邊響起異聲。
??噗!
??咻咻!
??“哢嚓”兩聲,不知何處飛來兩道難以捕捉的黑影,分別打在壯漢的左腳與右手關節處,慘叫聲迭起。
??壯漢身子踉踉蹌蹌摔靠在木樁旁,骨裂的痛感,猶如萬千螞蟻啃噬心頭,一瞬間出了一身虛汗,就這看似輕飄飄的兩下,手腳算是廢了。
??桌子後方有一排八個木樁,是用來白天倒賣人口,摔住他們用的,上麵則搭著一個防雨棚。
??二愣子不知輕重,見大哥被人打了,這能行?尚未見到人影,便來上一嗓子。
??“何人在此放肆?”
??“你敢動試試,我就讓你下輩子都動不了。”
??一位少年手中拿著吃了不到半串的糖葫蘆,指著緩緩爬起來的染血少年,頗為懶散地道:“你跟我走!”
??二愣子這才回過味來,他楞是愣了點,卻不傻,大哥在他心中那是化凡二劫境的頂尖高手,連他都不敢動,可見這少年是個惹不起的主,哪還敢動一下,更別說比他腦子好使的那三人了,五人恐懼的眼神中目送離去。
??咻!
??不多時,從遠處飛來一枚銅錢插進酒桌內,同時,傳來糖葫蘆少年地聲音。
??“若是往後再幹這等營生,殺。”
??一個“殺”字落下,陡然間,酒桌四分五裂,這五人嚇的肝膽俱裂,日後落下了病根。
??那“龍潭街”一角,落拓少年光腳,披頭散發,步履蹣跚走在雪地中,鎖鏈發出“嘩啦啦”的響聲,一路拖拽的痕跡中,摻雜著猩紅的血跡,身體在飛雪中戰栗發抖。
??少年似乎習慣了命運的撥弄,一言不發,神似漂泊的孤魂野鬼,迎接厄運的降臨。
??糖葫蘆少年停下腳步,轉過身的同時,落拓少年的鎖鏈應聲斷裂,錯愕之時,下意識接住拋過來的錢袋。
??“拿著這錢,安身立命去吧。”
??墨小白不再多言,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走,一旁的稚女,看著落拓少年的模樣,心生悲憫,跑到他的跟前,將手中吃了兩顆的糖葫蘆遞給了他。
??不曾想少年心中大驚,神色愕然,猛然向後退了兩步,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紅衣稚女,旋即又埋下頭不太敢瞧去,一雙沾染鮮血的手,無處安放,雪水打濕的黑發,遮掩了失措雙眸。
??謝鳳鳴這一刻怔住了,有些不明白,他為何有如此大的反應,再一次上前遞出,抬頭微笑道。
??“大哥哥,吃一顆糖葫蘆就不會那麽痛了。”
??落拓少年低下頭的餘光,瞧的分明,緩緩的抬起頭,瞥了一眼,眼眸清澈的稚女,遲疑半晌,彎下腰,右手伸出一半,又突然收了回來,在髒亂的衣服上,使勁的抹了數下,才小心翼翼的接過糖葫蘆。
??謝鳳鳴見他接過糖葫蘆,嘴角抹過一道弧來,篤定道:“吃一顆試試,可甜了。”
??少年忍著臉上的疼痛,吞下一顆嘴裏咀嚼著,扯著嘴笑,糖葫蘆很酸,也很甜。
??謝鳳鳴麵帶微笑,轉身小跑到墨梅油紙傘下,少年摸了摸兜帽下的小腦袋,稚女抬頭間,見她眼角泛著一抹微光。
??墨小白將吃剩下的糖葫蘆給她,一本正經道:“鳳鳴,你可瞧出這串糖葫蘆有何不同?”
??“哈?”謝鳳鳴納悶地瞧了幾眼,搖頭道:“沒瞧出來,難道有壞的?”
??“都不是?”
??墨小白嘿嘿一笑:“我每一顆都舔過了,你再嚐嚐這味道可還正宗?”
??謝鳳鳴陡然一怔,眨著黑溜溜大眼睛,笑麵如花,將糖葫蘆推還他,沒好氣地道。
??“嗯……小白哥哥,你好惡心,我不吃了。”
??少年眯眼一笑,搖頭又給推了回去。
??落拓少年忽然停下咀嚼,怔怔的看著二人一鼠遠去,便要跪下磕上三個響頭,以報恩情,不曾想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著他,隻聽得耳朵傳來少年肅穆地聲音。
??“至親之外,何人能讓其屈膝,即便是這地、天。”
??落拓少年心神一震,俯首作揖深深一拜,久久不起,起身時,他們已經消失於“龍潭街”的盡頭,落拓少年一瘸一拐地拐入“棗泥巷”中。
??————
??回到“明月樓”之後,諸人一番群雄逐鹿,明裏暗裏爭得不可開交,一場盛大的“明月盛世”如期落幕。
??一間雅室內,沉香氤氳,香氣清雅。
??墨小白端坐在床邊,眼眸柔和瞧著已然熟睡的稚女,一隻淺紅色赤瞳鬆鼠躺在她的耳邊,昏昏欲睡。
??不多時,他輕輕起身、轉身,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門。
??空無一人的“水雲街”上,一襲血袍少年雙手負背,漫步於漫天飛雪中,此時微雪飄搖,寒風拂麵不入懷。
??“明月樓”雅室幽香,舒適宜人,貴為坐上賓,此等待遇是多少人不敢想像的,然而,少年置身其中,卻沒太大的感覺。
??因此,出來悠閑地走走,同時也在微微沉思,要不要趁著夜黑風高,探一探“神陰門”的虛實,從“明月樓”得來的情報可知,“神陰門”門徒將近百人之多,除了老門主、現任門主、副門主都是到道海境以外,其餘都是道海境以下,對於墨小白化凡六劫境的修為,隻要不正麵遇上道海境強者,“神陰門”來去自如。
??沉思之際,驀地,一團影子從墨小白後方,由屋頂側射過來,他左手向後側探出,將它握在掌心,抬眸掠過去,轉眼間消失在飛簷上的人影,他並未上前追去。
??而是低頭打開手中的紙條,眉頭微蹙,抬頭間,發現那道人影,卻出現在另一處飛簷上,俯視著他,似乎等待少年的答案,少年沉默片刻,揚起左手中的紙條,疑惑道。
??“你是何人?這又是何意思?”
??那道隱藏在玄衣下的人影,並未給出一句話,朝著東方掠去。
??少年瞧見此幕,雖是心中有顧慮,下一刻,卻縱身飛躍到屋簷上,朝著那人追了出去,二人起起落落,穿行在不同的屋頂。
??一追一趕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墨小白追到一處偏僻的荒草地,那道人影已然失去了蹤跡。
??血袍少年停下腳步,眉頭微微上挑,思考紙條上那句話背後隱藏的深意。
??倏然,寒風掠雪,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飄蕩過來,尋著風向,抬頭眺望遠方,三三兩兩的微光搖曳,少年突然心中咯噔一下,暫時擱淺那玄衣人的事,向著風吹來的飛奔去。
??墨小白身影已然遠去,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方才血袍少年的位置,朝著鬼陽城望去。
??若是墨小白瞧見這道身影,一晃身消失不見,下一刻卻在百米之外,定會為之動容,與方才相比判若雲泥,而且身影變換莫測,似是融入這幕黑夜般,蹤跡難尋。
??————
??少年被人扣住肩膀,仰麵拖出屋外,淚痕掛麵,麵容憔悴,衣衫破爛被血色侵染,眼中悲痛欲絕,顫聲罵道。
??“你們這群衣冠之人,他日我若不死,必定將爾等挫骨揚灰,不得好死。”
??一襲黑衣男子,身形偏瘦,個子不高,一雙犀利的鷹眼,似盯著獵物般凝望少年,身上透著一股邪氣,將他拖出六丈外停下,當頭喝道。
??“低賤的下等胚子,敢罵老子!老子這就一刀一刀的慢慢刮了你,方才他們臨死時的眼神中,僅有無盡的恐懼,哦,不,還有無助的呐喊,一揮手便了結了他們,著實太過無趣,全然沒有殺人的樂趣。”
??“呸,我命雖薄,但今日縱然一死,又有何懼?”
??少年想撲進屋內,卻被鷹眼男一隻腳踩在身前,隻要他微微一震,便能取他性命,可少年無懼,朝他啐了一口血痰,譏諷道。
??“倒是爾等,早晚終將步入我的後塵,死於他人之手,屆時是何等光景,又是何等醜態?”
??“嘿嘿……有趣地小子,你已經勾起了我的欲望了,這樣的你玩起來才夠勁,可知這是何人的血?”
??鷹眼男,眼神中戾氣逼人,彎下腰,左手一把薅住少年淩亂的黑發,緩緩地將少年提起,旋即向後扯著,舌頭舔拭右手沾有血跡的一柄一尺半花紋短劍,湊過頭,嗓音低沉道。
??“沒錯,是那婦人的血,她是你娘吧,不過口感差極了,與那少女比起來,嘖嘖……小女娃死前嘴裏還念叨一個人的名字,那,是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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