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此時的悅漓絲毫不知已經在九重天掀了一場大浪,還在忙著兌現自己的承諾。


  朝暮君依舊在身邊陪著,看得眉頭直皺:“你這樣幾次三番插手他的人生不太好吧?”


  “我悅漓一向說到做到,隻是不知道是哪路仙家想要跟我搶這小家夥的命。”


  自那日將少年送回,他便遇到各種各樣的刁難,就連好好在街上走路都會會被賣藝的大刀砍傷。


  雖然悅漓幫著一一化解,可如今對方越來越過分,竟是又給他安了個謀逆的罪名。


  悅漓一臉的不屑:“既然這罪名都安上了,定是沒了別的法子,他想冤你謀逆,我便許你個名正言順。”


  “悅漓不可,”朝暮神色一變,擋在輪回鏡前,


  “這已盡然是逆天改命了,你會被反噬的,且你已將他治愈,又護他許久,這恩情也該了了。”


  “有何不可?”悅漓一臉傲氣地說:

  “我當初允了他這一生,縱使還剩一個時辰,他這條命也該是我的。再說我早已超乎天道,區區反噬能奈我何?”


  見她執意如此,朝暮隻能閃開。悅漓施法結束後看了眼沉默的朝暮,奇怪道:“你到底還想說什麽?”


  於是朝暮一臉嚴肅地問:“你和他可是還有過什麽,為何做到這種地步?你是不是..對他生出了什麽情意?你可知虛空..”


  “虛空是神君清修之地,斷不可談情說愛,我自然知道。


  可我當初是被天帝扔進來的,並無絕情斷欲,你有什麽疑問,該去找他才是。”


  朝暮大驚:“那你真的對他.……”


  “沒有,我逗你呢,”悅漓眨眨眼,隨後歎了口氣,:“你可還記得我的凡身?”


  “當然記得,簿天選的命格,是個嬌養的小姐,喚做月離郡主來著。”


  “是了,成親前日我這小姐身子很是戀家,竟鬱鬱成疾,他便托人帶話說不必害怕,今後定好好待我,攜手相伴。


  現如今我不能陪他,已是食言,於心有愧。”


  似是想起了往事,她的臉泛了些紅暈,又說:

  “我雖平日裏五大三粗,但其實也不免俗氣,他是好人,又不顧性命保住我,朝暮,我早不願把它當成恩情了,我是真心實意想他好,僅此而已。”


  見她這樣說,神情不似做假,朝暮才鬆了口氣:


  “我隻當你沉迷那副皮相,著了魔了,再說我每次替你善後,也沒見你這樣感恩戴德。”


  悅漓朝他翻了個白眼,又和他鬧成一團。


  虛空與天界的時間自是白駒過隙,轉眼到了天帝設宴的日子。


  悅漓和朝暮在南天門遇見了簿天,他還是嬉皮笑臉,攬住悅漓的肩:


  “小悅兒真是好品味,你那凡間夫君如今成了齊鉞的王,我有幸去過一次,正是鍾鳴鼎食,國運昌盛,隻可惜你回來太早,沒能趕上這盛世。”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比劃著。

  朝暮把勾在一起的兩個人分開,一臉正色道:“天界隻有武神神武君上,可別再說什麽夫君了,讓人聽了笑話。”


  悅漓卻是聽得津津有味:“是可惜了,不過他近日可好?前幾日輪回鏡被小白臉兒磕壞了,我許久不曾看過他.……”


  “好著呢,不過聽聞後位一直空著,坊間都傳是留給先郡主的,小悅兒莫不是偷著勾了人家的魂兒?”簿天看了朝暮一眼,笑得的不懷好意。


  “哈哈哈,師弟說笑了,我哪裏有這麽大能耐。”悅漓麵對師祖的眼線也是一向謹慎得很,趕緊轉移話題問:“那還有些別的趣事麽?”


  簿天又翻開了自己的小本子找:“不過最近有傳言說齊鉞王已經沉迷修仙問道,不問政事,不知是真是假……”


  朝暮此時正被一群小仙娥嘰嘰喳喳圍在一處。


  簿天本來風流倜儻,悅漓更是玄衣束冠,又化作男相,隻是實在不熟悉這天界,沒朝暮那般混的風生水起。


  再者有人問起聽說這位是神武君上,早就遠遠避開了。


  簿天與悅漓倒是樂得自在。


  幾個人吵吵鬧鬧到了瑤池,簿天見司命愁眉苦臉,忙著去給他答疑解惑了。


  悅漓一個人百無聊賴地數著蓮花,想著瑤池的蓮蓬可有虛空的好吃,忽然間聽到幾聲細細的抽泣。


  悅漓看了看依舊熱火朝天的仙家們,暗道一聲真是見鬼,又想到自己行軍作戰時一向聽力極佳,還是屏住呼吸,朝著那聲音走了過去。


  近處一看,竟是一個嬌嫩的小仙,抱著一堆布料在哭。


  悅漓蹲下來問她怎麽了,小仙子嚇了一跳,吸了吸鼻子說:


  “我原本要在今日宴會上獻舞,不知哪位姐姐刁難,劃破了我的葉羽霓邊裙,我又法術低微不能修補……驚擾了仙駕..”


  “不礙事不礙事,我生平最恨偷雞摸狗…咳咳.……我是說這等蓄意陷害之事,你也不必再哭,本君幫你便是。”


  悅漓大氣地揮了揮手,說罷就施以修補之術。


  “你且記住,哭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去換上,日後查明此人定不許放過。”悅漓將隨身一方手帕與舞裙一起遞給這仙娥。


  “君上稍等片刻,清漣定當重謝。”她伸手接過,抬頭朝悅漓一笑,居然宛如出水芙蓉,風華絕代。


  悅漓正飄飄然沉溺在這笑裏,冷不丁被簿天揪住了衣領,一邊念叨著馬上就要開始了可千萬別遲到,一邊給拖去了大殿。


  萬幸雖然晚了一會兒,但神武君上的位置必然是最不顯眼的,偷偷溜進去也無妨。


  隻是這偏遠的席位,清漣獻舞時也未曾找到,滿臉失落。悅漓反倒是大飽眼福,心想這天家仙子到底是才貌出眾的。

  朝暮看著雙眼放光的悅漓心驚膽戰:“你不會掛個男相就真把自己當成男神仙了吧?清醒點,武神不是非要沾花惹草的!!”


  悅漓一臉陶醉地搖搖頭,一邊嗑著瓜子兒,一邊很賣力的鼓掌。


  天帝大宴三天,第一天為家宴,第二天行賞,第三天為元君尊上接風洗塵,這意味著悅漓隻需熬過這第二天,便可功成身退。


  隻是這第二天尤為難熬,於天帝於悅漓皆是,不過是為天家臉麵作秀,還要虛以委蛇笑臉相迎,著實憋屈。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宴,悅漓趕緊先灌了自己幾壺酒,安慰一下受傷的自尊心。


  連日來法力消耗加上天道反噬,身心俱疲,這醉意也來的太快了些。


  正當悅漓最虛弱的時候,天帝倒是聽到了最好的消息:


  元君尊上帝王氣運有所鬆動,加以天師助力,終於曆劫結束,明日便可歸來。


  悅漓則是全然不知自己護的小家夥發生了什麽。酒喝多了,人就不甚清醒。反正沒人在乎,悅漓知會了朝暮一聲,便偷偷溜走了。


  這天宮的夜倒是比白日裏少了一分珠光寶氣,多了些沉靜朦朧的感覺,墨藍的天上依稀掛著幾道霓虹,暗沉沉的,想來是值夜的神官也去赴宴了。


  悅漓一路隨著夜明珠尋到了一座池旁,隻見樹影綽綽仙霧飄渺,一童子執燈而行。


  她本就醉了,如此更看不真切,隻覺得天家竟有這樣的好地方。


  對麵的宮殿古樸大方,不似其它的珠光寶氣。悅漓心想這般簡陋定是天帝為自己特意留下的。


  隨意捏了個隱身抉,一個飛身直接撲到了內殿的床上,倒頭就睡。


  朦朦朧朧中嗅到清冽的草香,仿佛夢見身形高挑的公子身著朱錦腰別寶飾,喃喃道:我來尋你了。


  悅漓仔細端詳,卻是怎樣也辨不得他的形容模樣。


  翌日,悅漓是被朝暮的通靈喚醒的。


  這廝聲音急得很,悅漓勉強捂住耳朵,順帶翻了個白眼,心道:我不就好好睡在寢殿裏,還能在哪。


  再四處一看,一下子驚的睡意全無。這殿宇外麵看著普通,屋裏也太氣派了些,碧珠芳華,絕不會是天帝給自己安排的住處。


  悅漓清醒了幾分,也就大概知曉了自己醉酒後怕是又生了禍端。


  幸而這宮的神官不在,否則少不得鬧到天帝那邊,又是責罰。


  悅漓豎起耳朵,聽外殿的童子說什麽今日便歸,要好生整理,她急忙隱身沒了,直直溜回了虛空。


  朝暮也緊隨著她走了,簿天哭喊了幾句師門不幸,也隻好乖乖留下來代他們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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