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今日留一物，江湖好再見。

  李裴玨有好幾個晚上沒睡好覺了。她擔心齊遙，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樣了，她擔心聖靈，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找到它，她也擔心自己，哪一天被精靈族追尋到，她該怎麽選擇？


  莫銘來病房看她，見她懨懨的躺在床上，也不怎麽說話。


  他看了看擺在餐桌上的飯盒，以往總是被吃得精光的飯菜，已經有連續好幾天都隻略微動了動。


  “飯菜不和胃口嗎？”莫銘指了指。


  “沒有。”她強顏歡笑，“莫總，很好了，隻是最近天天躺在床上也沒有消耗體力，自然也吃得少些，不然要胖成豬了。”


  “我不問了。”他說得沒頭沒腦。


  李裴玨抬頭去看他，滿臉狐疑。


  “那個真相我不問了，你不用為難。”莫銘的聲音溫和，說完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笑顏。


  李裴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她有點感動。


  窗外正飄著鵝毛大雪，目之所及都是一片銀銀素裹，這是本年度最後一場雪了，明天就是新年了。


  李裴玨看著遠處的遠山，發了會兒呆。


  莫銘不知道從哪裏拿了一副圍棋，對著李裴玨搖了搖，“會嗎？”


  她笑了起來，“我會用這個下五子棋呢!”


  “也行。”


  他擺好棋盤，二人認真地下起了五子棋。


  他執白子，讓她先落子。


  她一時來了興趣，“五子棋我可是高手！莫總，玩點大的，輸了有懲罰怎麽樣？”


  “嗯？”


  她看見旁邊有隻馬克筆，一時也想不起別的好主意，就拿起筆，狡黠一笑:“輸的人在臉上畫小人兒並且一天不能洗掉!”


  他想了想正在猶豫，李裴玨居然笑得歡了，“莫總，你堂堂數學天才不會怕輸給我吧？”


  她笑得眉眼具開，嘴角上揚地樣子像極了一個小孩子。


  他沒辦法拒絕，“好。”


  真正的博弈精神，即使是拿圍棋下五子棋，莫銘依然顯示出他對對手的尊重。


  李裴玨被他的認真感染，也在每次落子前慎重考慮，摒棄了以往以攻為守的戰略，緊跟莫銘，寸步不敢鬆，終於在幾十個來回下，還是輸給了莫銘。


  李裴玨耍賴，“再來一局，再來一局，三局兩勝，懲罰三局後定奪。”


  莫銘卻認真起來，已經擰開了那隻馬克筆，比劃了一下，意思很明顯，“君子之約，棋場無戲言。”


  李裴玨悔得腸子都青了，暗暗罵了聲小氣鬼!但懲罰是自己提的，她辨無可辨，隻得不情願地閉著眼睛把臉伸了過去。

  好在他也沒畫多久，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在將棋盤上的黑白子做清分了，但嘴角卻掩不住笑意。


  李裴玨不服氣。第二局一開場就發起進攻，簡單粗暴地玩法很快就被對方克製住，不到二十個來回就又輸了。


  她恨恨地把筆遞給莫銘，“莫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日留一物，江湖好相見!”


  她閉著眼睛，昂著頭，一張臉小小的，眼睫毛密而長，他看過她的簡曆，按照她的年紀算起來也將近三十歲了，可她放下防備的安靜的樣子看起來卻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莫銘拿著筆一時不知道在哪裏下手，他伸出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她大概願賭服輸的沒有掙紮，卻隱隱地咬了咬牙，莫銘無聲的笑起來，拿起筆就在臉上畫了幾筆。


  李裴玨不蒸饅頭爭口氣!第三局開始，莫銘的套路她稍摸得一點，每次落子前她都會先預想莫銘的下一步，又要布自己的局，一場再簡單不過的五子棋對弈愣是被她當成了人生一大賽事。


  二人下了一百多個來回，還未分出勝負，莫銘瞧了瞧李裴玨一臉認真地低著頭思考，暗暗擺了擺頭。


  很快莫銘居然失了先機，變攻為守，慢慢又落了上風，終於被李裴玨抓住破綻，敗下陣來。


  他正要去表揚李裴玨，一抬頭她的一雙手一把就捧住了他的雙頰。


  “莫總，你可不能跑!我說了吧，江湖再見！”她一雙亮眸子離得他很近，眼裏盡是狡黠的笑意。


  她鬆開一隻手拿起筆，把筆蓋子含在嘴裏，就開始在他的臉上畫起來。


  莫銘低垂著眼，暖氣的風呼呼的從她頭頂吹下來，有幾縷發絲調皮地在她脖子上顫動，她的手涼涼的，軟軟的，擱在他的臉上。


  ……


  很快她就放開了手，對眼前的人仔細端詳一番後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莫銘被她笑得好奇了，站了起來徑直往洗手間去。


  “說好不洗掉的，莫總，君子之約，棋場無戲言!”李裴玨笑著逗他。


  他去看鏡子裏的自己，腦門上畫了兩隻豎著的耳朵，眼睛也被她畫的狹長，鼻子被畫的黑黑的，他看了一眼就認出來，原來畫的是隻狐狸。


  他啞然失笑，是覺得他狡猾嗎？明明狡猾的是她才對吧？！

  李裴玨也拿了床頭的小鏡子來看莫銘在他臉上畫了什麽，黑黑的鼻頭，畫了胡須，臉側還畫了尖尖的刺，他居然畫了一隻刺蝟!

  她心下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