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再也忍不住，用勁最後的力氣去回抱住他。
手機扔在櫃子裏了，李裴玨失落地翻了翻幾個口袋，口袋裏什麽也沒有，隻有幾塊巧克力，還是換好衣服後葉琴塞給她的。
她把巧克力放回衣服兜，她看過荒野求生，知道巧克力最後可是能救命的。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能靠自己。她嚐試著單腳站起來，看能不能慢慢地走回去。
可是很快她就放棄了，幾乎寸步難行。雪地裏別說一隻腳跛行，就是雙腿前行都是艱難的，她被雪下漫高的荒草絆倒了，鑽心的疼從腳踝處蔓延開來。
她不敢放棄，就趴在地上匍匐著往前爬。難看是難看了點，可總比凍死在這裏強，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有鼻涕流出來，又有眼淚流出來，她罵出聲:“裴玨，你可真沒用!”
她分不清方向，感覺好像是從那個方向掉下來的，可是，爬了很久卻仍然沒有任何人工的跡象，更沒有看到任何活物。
她累極了，靠在一棵樹上休息，從口袋裏掏出那幾塊巧克力，剝了一塊塞進嘴裏。
她冷靜下來，這樣漫無目的地爬，如果方向不對是很容易爬到深山裏，那樣她怕是連明天的太陽都見不到就要被凍死了。
她還是乖乖呆在原地，葉琴他們聯係不上她就會來尋她的。
她屏氣凝神仔細聆聽附近的聲音，一有人聲，她就大聲呼救。可等待，其實是最讓人失望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開始她是想等著有人來，到了後麵是真得動不了了。
天已擦黑，月亮升了起來。山裏的大雪在銀色月光下，像蒙了一層會發光的細紗，李裴玨在這偌大的壯景中卻感到絕望。
她手裏捏著最後一塊巧克力，已經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葉琴應該要急瘋了，她想。她把自己蜷成一團，她不該負氣連齊遙給的解藥也不吃，如果吃了，就不會被困在這人類的身體裏了。
齊遙!
她從臂膀裏抬起頭，扯下手套，艱難地解開脖子上滑雪服的紐扣，掏出了那個小小的吊墜。
她放出了通訊蠱，在空中寫了兩個字:救我。
通訊蠱帶著那兩個字飛回了墜子裏。
李裴玨已經凍的失去能力思考了，她把最後的那塊巧克力塞到嘴巴裏。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連一些想回憶的畫麵都沒有，她想，這就是臨死前的感覺嗎？
她扯了扯嘴角，生老病死，人生常態。罷了，罷了。
她的身體已經凍僵了，連手都抬不起來，她靠著樹，緩緩地她想閉上眼睛睡一會兒。
她聽見有人走在雪地裏發出的咯吱聲，她努力的睜開眼睛去看，他的身影頎長，在月光中走來，她想到多年前那個月色如洗的夜晚，她聞到熟悉的氣息，眼淚不自覺地漫出來。
他把她抱了起來，她再也忍不住，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回抱住他，“齊遙。”
他看了一眼裴玨，隨後捏了決，迅速地消失在月光裏。
下一秒，他已經抱著她來到了雪道邊，她隱約看見有救援車五彩的光，還有手電發出的光，以及遠遠地傳來的她名字的呼喊聲。
齊遙抱著他，慢慢地走了過去，李裴玨朦朧地去看他，她已經十年沒有見過他了，這張臉數十年如一日沒有變化，跟她想念的，夢裏的那張臉一樣。
她貪婪地想多看兩眼，她甚至覺得，這會不會又隻是她的一場夢，所有的絕望，換來這一瞬間的幸福啊！
“你看，那是不是裴玨!”葉琴的聲音傳了過來。
一群人蜂擁而至把他們圍住。葉琴一邊笑一邊哭起來，“裴玨，你到底去哪裏了!我們都要急死了!”
李裴玨回到現實，她明白這不是夢。她想安慰葉琴，可她沒有力氣，她伸出手去拉葉琴。她的眼淚也掉下來，“對不起，小葉子。”
齊遙撇開所有人把她抱回到急救車上。葉琴坐在車裏拉著她的手跟旁邊的杜林夕說，“你快聯係莫總，他一個人去深山裏了，現在還沒回來。”
裴玨隱約聽到這句話，她的心揪了一下。後來又聽見杜林夕打電話的聲音，應該是聯係上了莫銘，她實在堅持不住了，這才合上眼沉沉地睡去了。
李裴玨是被疼醒的。
她的右腿痙攣扯住腳踝處的傷口，讓她疼出一身汗。
她的動靜有點大，猛然床頭的燈被人打開了，她這才緩緩恢複意識，明白自己好像在醫院。
開燈的人是葉琴，她握住了李裴玨的手，輕聲問她:“怎麽啦？哪裏疼？”
腿上的痙攣好了，她抬頭去看四周，沒有他。
“小葉子，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她活過來了，卻不敢問是誰救她回來的。
她害怕，剛剛發生的那一切隻是她太想念齊遙了，他會來救她，隻是一場幻覺。
葉琴坐在病床邊，聲音透出疲憊:“裴玨，這次你可真嚇死我了。”
李裴玨知道自己這次真的過分了。她不該不顧及別人的感受，無法控製後果的事，她就不該嚐試。
如果她這次真的發生意外了，葉琴該怎麽辦？不管從哪個出發點來看，她都會難過甚至自責。
她不該拖累到別人。
“小葉子，謝謝你。”她回握住葉琴的手，“你回家休息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你都這樣了，我回去誰來照顧你啊！”葉琴生氣了，“你這個惹事精!”
李裴玨心裏一暖，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緊緊地握住了葉芹的手。
“裴玨……莫總去找你，也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