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知道怎麽了,一時有點不忍心把她放下來。
一陣天旋地動,李裴玨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顫動。
她努力想聚焦,但眼前的一切事物好像浮了起來,像在水裏泡著,怎麽都看不清。
除了胃有點灼痛感,其它感覺還好,葉琴好像倒了杯水給她,她順從地喝了,但她怎麽找也找不到葉琴在哪裏,她也聽不清身邊的人說話的內容,她站了起來,往她的車子的方向走,她記得她該回家了。
她起身走了幾步,腳後跟疼得她打了個踉蹌,有人扶住了她,她看不大清是誰,但還知道客氣地說謝謝,還記得禮貌地保持距離。
然後,好像實在撐不住了,一倒頭就睡著了。
這邊的動靜鬧得有點大,另一桌的同事都往這邊瞧了瞧,見是有人喝醉了,都司空見慣,也沒在意,轉頭就又繼續著剛剛酒桌上的話題。
莫銘之前還一直聽著一桌人你來我往的或寒暄或玩笑的話,突然一下也不知道怎麽了,臉上難得一見的鬆懈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抱歉。”他打斷了正在說話的李總,“我有點事,要先走一步,你們慢享。”
桌上人麵麵相覷,都在猜想是不是剛剛哪裏說錯了什麽話,莫銘已經站了起來,對身邊的盧芝林說:“麻煩你幫陪一下了。”
又徑直走到另一桌上,對大家到了個別,看到李裴玨正靠著葉琴歪坐在椅子上,眉頭皺得更深了,指了指她們兩,“你們兩跟我走。”
自然有人站了起來,席上這麽多人,怎麽可能讓莫總開車送她們二人回家呢!
有人主動請纓,站起來說:“莫總,不麻煩您了,我送她們。”
大家眼尖,都看出老板不知道怎麽的瞬間變黑麵神,便紛紛站了起來,推說吃得差不多了,大家一起走,便散了局。
葉琴摸了摸李裴玨的臉,還是燙的嚇人,她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裴玨覺得癢,動彈了一下。
她這才覺得胸口難受,胃裏像是吞了一顆炸彈炸了一樣,翻滾著,灼燒著。
她這個樣子肯定是開不了車回家了,眾人大都喝了酒,為數不多的幾位沒喝酒的安排著路線配送人員回家。
葉琴跟李裴玨家方向不一致,被安排在杜林夕的車上,她心裏悄悄樂開花,又有點擔心裴玨。
她正擔心裴玨怎麽辦的時候,看見莫銘蹲了下來一把把裴玨拉了起來,下個動作更是讓在場的所有人掉了眼珠。
他彎下腰打橫抱起李裴玨,就往自己車裏走去。
他把她放在後座,提前已經坐在他車上副駕駛的盧順芝看見他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了下來蓋在了李裴玨身上。
忙說:“莫銘,她喝多了,要不讓其他人送一程?你也不順路。”
莫銘看見李裴玨調整了一下睡姿,似乎是難受,弓著身子縮成了一團。
他覺得她特別像一個動物,像什麽呢?他一時想不起來。
“不用了,是順路的,我知道她家的地址。”莫銘回複盧芝林。
“莫銘,她,不是你要找的那個李裴玨吧?”車子行駛起來,盧芝林有些看不大懂,若無其事地問。
“說過了,不是的。”
“那既然如此,怎麽……”盧順芝笑了笑,轉而又說,“送她一腳也是應該,順帶的事。”
他莫不做聲,專心開車,往後視鏡裏掃了掃,見著後座上的人蜷著身子縮得更緊了,他心裏一動,刺蝟!原來是刺蝟!
她可真像隻刺蝟啊!
“莫銘,你母親的事情也該放下了,有些時候,沒有消息大概就是最好的消息。”她知道他一直在找他母親,一直在找一個叫李裴玨的人。
“嗯,我明白。”他隱瞞了盧芝林李裴玨的身份和他已經知道的一切。
“莫銘,你該開始新的生活。”她把手搭在莫銘的手臂上,身子往裏麵靠了靠。
“芝林,謝謝你。”他打了一下方向盤,“可你知道,我的生活從來都是我自己選擇的。”
按照路程,莫銘先送盧芝林到了家。下車前她瞅了瞅後座的李裴玨,轉頭對莫銘說:“要不我先陪你一起把她送回去吧?你一個人也不方便。”
莫銘低下頭回答:“不用,夜已深,你先回家休息。”
她不再說話,沒來由的覺得心裏一陣涼意。
她目送他的車子駛遠,黑夜裏,她的眼睛竟然幽幽的閃過一絲綠光。
車子駛到李裴玨家樓下。莫銘下車點了根煙,半夜的街道,除了路燈,廣告燈,霓虹燈在熱鬧地發著光,大街上幾乎空無一人。
直到他再次打開後車門,李裴玨都是睡得沉沉的。她身上的大衣大半都掉在了地上,他拾起衣服重新蓋在她的身上,掩了掩。
又輕輕抱起她,她的腦袋沒了倚靠,就往他身上蹭了蹭,他不自知的笑了,大概是因為癢吧。
他把她放在客廳的沙發上躺著,她腳上還穿著高跟鞋,他想起中午見著她手拿高跟鞋的囧迫的樣子,忙把她的鞋子脫了下來。
她的臉頰還是通紅的,鼻頭尖尖的,嘴巴有點幹,他去倒了杯水,扶她坐起來,喂她喝。
她像渴急了,咕咚幾口就把一杯水喝光了。
喝完軟軟地又靠在他的身上睡著了。他想把她放回沙發,可她卻往他懷裏縮了縮,他的心不知道怎麽了,一時有點不忍心把她放下來了。
他聽見她在呢喃,不知道在說夢話還是醉話。
“你說什麽?”他怕她哪裏不舒服。
“齊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