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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喜之日

  朱由崧睡得正香,似乎這裏不是陰森潮濕的詔獄,而是醉生夢死的秦淮河。


  被叫醒聊朱由崧一臉不耐煩,待看清林睿,立馬換了笑臉,“林大人何事?”


  “前些時你擺壽宴,請了花滿樓的戲班子唱戲,水雲仙可在場?”


  “不在,本王……缺時也很生氣,鄧掌櫃她回老家省親,不在南京。”朱由崧一臉色迷迷的樣子,搖頭歎氣,“人本打算會會水雲仙,可惜有緣無份。”


  “頂替水雲仙唱戲的那人是誰?”


  “誰知道?戲唱得倒是不錯。”


  看來葉公子的確沒有撒謊,林睿又道:“那什麽日子?”


  “四月十八,人生日。”


  林睿暗道不好,皇帝提起過來南京途中遇刺,大致也是四月十八前幾,這麽,刺客不是鄧掌櫃,難道是水雲仙?

  他越想越覺得可疑,便要入宮稟報。


  朱由崧看他神情猜到事關重大,趁機道:“人了這麽多,大人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


  “哦?”林睿冷笑,“你想要什麽表示?”


  朱由崧涎著臉,“人隻想要兩個女人。”


  “死性難改。”林睿一臉厭惡,匆匆離去。


  “不,一個,一個就行,大人……”朱由崧慌了神,大是懊惱自己太貪心了。


  皇宮靜悄悄的,林睿下了馬,正待上前通傳,看見李岩走了過來。


  李岩奇道:“林大人有要緊事?”


  “也不是什麽要緊事,詔獄有些情況須稟報聖上。”


  林睿自然不會將立功的機會分給別人,看在碎玉劍的麵子上才勉強應付兩句,畢竟李岩有先斬後奏的權力。


  李岩哪裏知道林睿的算盤,笑道:“那真不巧,聖上剛去參加項公子的大婚。”


  林睿失聲道:“和水雲仙?”


  “當然是水雲仙。”李岩莫名其妙。


  “壞了!”林睿調頭就走,李岩一愣,追了上去。


  兩人共騎一馬,林睿了實情,關係到皇帝性命,他不敢有絲毫隱瞞。


  “就憑這個?”


  一語驚醒夢中人,林睿方才想起,除了口供和推測,自己並沒有任何證據。


  他心裏一急,猛地收住了韁繩,那匹馬長嘶一聲,硬生生頓住,差點將兩人拋下馬,引得路人側目。


  項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一群下人忙進忙出,招呼著道賀的賓客。


  南京的高官富商來了一大半,大家心知肚明,項璧已是皇帝的紅人,不趁這個機會結交,更待何時?


  不過項璧短暫露個臉之後便不見人影,自有下人四處張羅。


  一名管事賠笑道:“各位大人請勿見怪,我家公子有點事,馬上就到。”


  一名富商皺眉,“什麽事比大婚重要?”


  霍萬賢笑道:“你有所不知,項公子正與娘子商量大婚呢!”


  那富商也笑,“想不到他夫婦二人竟是這般恩愛,這短短幾個時辰也不能等。”引得一陣哄笑。


  徐弘基在另一桌聽得清楚,含笑道:“少年人這般情深意重,實屬難得。”


  “大人所言極是。”高弘圖滿麵春風,暗自盤算怎樣開口找項璧再弄點銀子出來。

  裏間一處僻靜的房間,水雲仙身穿吉服,嬌嗔道:“外麵這麽多達官貴人,你不見客,怕是失了禮數。”


  項璧摟著水雲仙,“怕什麽,他們不給我麵子,也得給聖上麵子。”


  水雲仙沉默片刻道:“都是妾身不好,聖上對你青睞有加,你卻為了妾身犯下欺君之罪。”


  項璧一怔,“與你無關,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一時情急才你有了身裕”


  他隨即笑道:“也算不上欺君之罪,反正你也會有身孕的。”


  水雲仙低聲道:“妾身不過是個低賤的戲子,公子卻前程無量,何苦甘冒奇險?”


  項璧安慰道:“別人怎麽看你我不管,我卻知道你是個好女子,為了你,前程又算得了什麽?”


  水雲仙抬頭盯著項璧,笑得有些苦澀,“好女子?你知道我以前做過什麽?”


  這目光一瞬間竟有些陌生,項璧有一點慌亂,他想起鄧掌櫃和水雲仙似乎有些淵源,鄧掌櫃是韃子的奸細,水雲仙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大聲道:“你以前做過什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從今以後你是我的人,同生共死,誰也別想分開我們。”


  “誰也別想!”他重複了一句,仿佛下定了決心,又解下飛玉佩,給水雲仙係上,微笑道:“以此為證。”


  水雲仙目光重新變得溫柔,撫摸著玉佩,低頭鑽入他懷裏,輕輕道:“同生共死。”


  燈光照著她暈紅的俏臉,與晶瑩的玉佩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又是那個熟悉的水雲仙,項璧的心踏實了,也許剛才的陌生感隻是錯覺。


  他手上用力,抱緊了水雲仙,想與她徹底融為一體。


  “啊!”水雲仙低呼一聲,捂著手臂。


  “怎麽了?”項璧一臉關切,“我看你這幾有些憔悴,是不是累著了?”


  水雲仙笑了笑,“沒什麽,前幾日不心傷了手,又受了風寒,有些不適。”


  外麵鑼鼓大作,有人敲門道:“公子,吉時已到。”


  項璧給水雲仙蓋上紅蓋頭,“請娘子出來拜堂吧!”


  水雲仙嫣然一笑,把手遞給他。


  正廳中花燭酒席早已備好,他兩人一出場,眾人隻覺眼前一亮,男的英氣逼人,女的風姿綽約,因為看不見容貌,更添了一份神秘。


  項璧含笑拱手作謝,心裏悲喜交替,他被李自成害得家破人亡,如今總算有個家,為項家留下香火。


  “陛下駕到!”


  眾人聞言吃了一驚,皇帝如此看重項璧,竟然親自道賀,就算當朝一品也沒有這種待遇,如果能趁機好生結交,這一趟就沒有白來。


  趙君虎帶著李正陽和韓讚周走了進來,微笑道:“平身,今日新郎官最大。”


  他打量一番新人,“果然造地設的一雙,韓讚周,朕的賀禮呢?”


  皇帝的賀禮是一株約十尺高的珊瑚樹,眾人嘖嘖稱奇。


  珊瑚樹原也普通,這麽高大的卻世所罕見,更難得的全身沒有一點雜色,通體赤紅,流光溢彩。


  項璧喜出望外,謝過皇帝,命人將珊瑚樹擺在最顯眼的地方,喜氣洋洋的正廳更添了一份貴氣。

  他心裏歡喜,又道:“人承蒙陛下不棄,才有今日,陛下大恩,猶如再生父母,不知人有沒有福氣,請陛下證婚?”


  趙君虎一口答應,“君子有成人之美,朕豈能掃興?”


  “多謝陛下成全!”


  項璧和水雲仙盈盈下拜,迎皇帝坐了上首,李正陽和韓讚周分立兩側。


  院子裏有茹燃了爆竹,劈裏啪啦的聲音中,一名司儀道:“一拜地。


  眾人齊聲叫好,項璧和水雲仙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兩人向皇帝行了大禮,一名下人端著托盤過來,項璧滿臉喜色,滿滿倒上一杯酒。


  水雲仙拿過酒杯,“大恩不言謝,女子祝陛下龍體安康,萬壽無疆。”


  趙君虎接過酒杯,猶豫片刻又放下。


  眾人都有些意外,狐疑地與身邊人交換了眼神,恰在這時鞭炮聲也了,氣氛有些凝固,如同優美的旋律中出現了一絲雜音。


  那司儀是個機靈的,忙道:“夫妻交拜!”


  鞭炮聲又響了起來,項璧也沒多想,他隻知道,拜了這一拜,水雲仙便是項家的人了。


  正要下拜,忽然一名黑衣蒙麵人手持鋼刀,撞破窗戶闖了進來,頓時場麵大亂,眾人驚慌失措。


  “有刺客!”高弘圖急得大叫,想衝上去保護皇帝。


  那黑衣人動作更快,搶先飛起一腳,竟是踢向水雲仙。


  項璧根本來不及反應,隻當水雲仙會被踢中,誰知水雲仙輕巧躲開,看身手絕非尋常戲子。


  紅蓋頭悠悠落地,水雲仙一臉驚訝,“你是……”


  刀光如匹練般劈下,竟是刀刀致命,水雲仙無暇話,急切間又找不到兵器,幾招一過,被逼得險象環生。


  李正陽想幫忙被皇帝攔住,心裏十分疑惑。


  項璧奮不顧身衝進戰團,擋在水雲仙麵前,“想殺她,先殺了我!”


  刀鋒停在項璧頭上幾公分,黑衣人摘下麵具,竟然是林睿,“她就是刺殺陛下和阮大饒刺客!”


  “一派胡言,證據呢?”項璧心裏有點亂,雖是怒斥,氣勢卻不足。


  “陛下,末將前幾日與刺客交過手,此人武功和刺客一個路數。”


  林睿當然沒有證據,他和李岩束手無策之時,突然想起皇帝怎麽收拾鄧掌櫃,便照葫蘆畫瓢,試試水雲仙。


  他弄了套黑衣假扮刺客,李岩拿了他的令牌,去鎮撫司調兵。


  但他現在有答案了,容貌可以隱藏,武功卻隱藏不了,尤其在生死關頭,一個人必定使出最熟悉的武功。


  項璧冷笑,“就憑你一麵之辭?”


  林睿分辨道:“陛下,這水雲仙曾於四月十八前幾日離開南京。”


  這一番對答後,項璧的心已經定了,他輕蔑一笑,“那日離開南京的人多了,難不成都是刺客?”


  眾人哄堂大笑,嬌滴滴的新娘子與刺客實在風馬牛不相及,作為戲子,會點功夫也不稀奇。


  何況麵對金童玉女,誰又狠得下心棒打鴛鴦呢?


  在潛意識裏,大家總還是希望玉成好事,於是,半路殺出的林睿便顯得有些不識時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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