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敵人的敵人
“一飛,本侯的手下都像你這麽能幹就好了!”
“這都是權將軍教導有方!”
劉宗敏一把將那女子推向呂一飛,“咱們就不見外了,這女子賞給你,金銀你隨便挑一箱,外麵的宅子你看中哪一家,自己便去住,當作本侯恭喜你升官的賀禮。”
大順士兵大是羨慕,隻是呂一飛的表現實在太過搶眼,誰也沒有不服。
呂一飛永遠冷靜得如深淵一般,毫無得意之色,沉聲道:“末將必定不辜負權將軍的厚意,將那崇禎抓來見您!”
“崇禎狡猾得很,如今又不見蹤影,你可有把握?”
“請權將軍靜候佳音!”呂一飛從不說大話,寒暄幾句,拱手告別劉宗敏,帶著蘇金城等人走出駱府。
這一片宅子甚多,呂一飛大致看了幾家,見駙馬府安安靜靜,心中一動,打發蘇金城等人帶著女子和金銀占了一座空宅子,自己卻帶著胡彪往駙馬府走去。
胡彪更想和金銀珠寶待在一起,不過見識過這小白臉的厲害之後,不敢不從,極不情願地跟在呂一飛後麵。
“本將軍也帶你去發點財,但隻能你一個人知道,記住沒有?”呂一飛笑起來很好看。
胡彪大喜,拚命點頭,雖不明白呂一飛是何用意,但一想到發財,忍不住加快步伐,越過呂一飛,直奔駙馬府。
隻見大門緊閉,胡彪敲了半天也無人應答,撞了幾下沒撞開,心下不耐,翻進院牆打開大門。
“來者何人?”忠伯聽見動靜,走了出來。
呂一飛慢悠悠走了進來,似乎沒聽見,關上大門,看了看四周的草木,摘下一支白玉蘭,湊近鼻子,深吸了一口氣,剛才大殺四方的猛將此刻變成了春日采青的書生。
“大膽,見了製將軍還不下跪?”胡彪在呂一飛身邊膽子大了許多,聲音也高了八度。
“哪個製將軍?我隻認得駙馬爺!”
“駙馬爺呢?”呂一飛漫不經心地玩著白玉蘭的花瓣。
忠伯似乎也沒聽見,隨手拿起一把掃帚,專心致誌地打掃起院子。
胡彪一怔,見這老人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心下大怒,嗖的一聲拔出腰刀。
“去看看有沒有人?”呂一飛攔住了胡彪,自己走進一間廂房,饒有興趣欣賞著房間的陳設。
駙馬府倒是不大,胡彪一會搜完,自然一無所獲,便跑進廂房東看西看。
呂一飛看著胡彪的背影,手慢慢揚了起來。
胡彪此時將床鋪翻得亂七八糟,露出一片血跡。呂一飛看得清楚,陡然住手,拿起被子聞了聞,臉色一變,出了廂房,“昨日可有人來這裏?”
忠伯抬起頭,一臉茫然,顯然沒有說話的意思。
呂一飛歎了口氣,外麵卻響起一陣敲門聲,三人齊齊望向院門。
忠伯正欲開門,呂一飛一掌無聲無息地拍在他的頭頂。
他退了幾步,跌倒在地,痛苦地扭動一陣,便沒了聲息。
呂一飛打個手勢,和胡彪兩人躲在正廳門後。
院牆上兩個人影跳了進來,正是趙君虎和王承恩,他二人出了地道,便匆匆趕來駙馬府。
趙君虎見一人倒在院子裏,正待上前查看,忽聽一陣笑聲,呂一飛和胡彪走了出來。
“咱們又見麵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呂一飛笑吟吟道。
“你怎麽總能找到朕?你的鼻子真是比狗都靈。”趙君虎看見胡彪,頓時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殺了他,隻是這呂一飛太難纏,心裏有些擔憂,臉上依舊笑容滿麵。
王承恩有些緊張,緊握佩刀,微微晃動著。
“狗皇帝,還不快快投降?”胡彪喜出望外,上次給崇禎跑了,沒想到在這裏又碰上,有呂一飛這個強援,看來這下賞金是拿定了。
趙君虎無暇理會胡彪,趁此機會將四周觀察了一遍,隻是兩側是高牆,後麵大門緊閉,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脫身。
“在下運氣不錯,這周圍幾處住宅的主人早已投降,餘下的俱已逃走,隻有駙馬不知是生是死,在下便來看看。”
“看來朕的運氣不怎麽樣。”趙君虎神色淡然。
“陛下一定在想,再拖延下時機,看能不能有什麽機會。”呂一飛話語中帶著幾分嘲弄。
“這你都看出來了?”趙君虎有些焦慮,本想來個緩兵之計,不想呂一飛似乎能看穿一切。
“陛下還是速戰速決好,周圍全是在下的人,時候越久,陛下越不利。”
“既然如此,朕就先殺了你。”趙君虎忽然一劍刺向胡彪。
胡彪正聽著兩人說話,不想有此一著,大驚失色,揮刀格擋,瞬間被碎玉劍砍成兩截,急忙跳開。
趙君虎正要追擊,呂一飛已發動攻擊,長鞭卷向他的咽喉。
眼見鞭勢驚人,趙君虎暗暗叫苦,揮劍想斬斷長鞭,誰知長鞭甚是靈活,神出鬼沒,始終碰它不著,自己卻險象環生,隻得連連後退。
王承恩大喝一聲,揮刀搶上前去。
他沒有神兵利器,被鞭子打得近不了身,腰刀掉落,身上鮮血淋漓。
趙君虎見勢不妙,揮劍護住頭臉,一把將王承恩拉出戰團。
呂一飛逼退趙君虎,也不追擊,長鞭一收,微笑道:“陛下想死也不用急於一時,在下還指望駙馬前來迎接陛下。”
“你如何知道駙馬會來?”趙君虎喘息未定,趁此機會積蓄體力。
“何止駙馬,恐怕還有長平公主等一幹人。”
“此話怎講?”這下連趙君虎都有些吃驚了。
“居然還有陛下不知道的事情,”呂一飛見識過崇禎的風采,心裏也是佩服得很,此刻見崇禎如此神色,大為得意,忍不住微笑道:“在下剛瞧見廂房的床鋪上有塊新鮮血跡,床鋪尚留有香氣,想必是位女子。”
“這和長平公主有何關係?”
“廂房的物件甚是華貴,說明這廂房不是尋常房間,能受駙馬如此禮遇的女子,自然身份非同一般,”呂一飛胸有成竹,“而駙馬的夫人早已身亡,陛下的嬪妃全部死於宮中,所以這女子必是長平公主,恐怕還身受重傷。陛下以為在下的猜測如何?”
“連朕都有些佩服你了。你這種人才不為大明效力,卻加入流寇,實在明珠暗投,甚是可惜!”趙君虎驚歎不已,又想到此人偏偏是對手,大為頭疼。
呂一飛笑容瞬間消失,便要動手。
趙君虎心念一動,“朕還有一事不明,不知你和薛小虎什麽關係?”
“你認得薛小虎?”胡彪大驚失色。
呂一飛淡淡道:“此刻才知道,會不會太晚了?”
胡彪這才醒悟過來,驚恐之下,見前方有趙君虎,轉身便往正廳跑去。
眼看就要進入內室,隻聽啪的一聲,呂一飛的鞭子如毒蛇般緊緊纏在他的脖子上。
呂一飛冷笑一聲,用力一扯,胡彪便如騰雲駕霧般往後飛到院子裏,鞭子卻越纏越緊。
胡彪麵容發紫,雙目凸出,手上緊緊抓住鞭子,試圖扯出一點空隙來。
“在下知道朕和這人仇深似海,便送給陛下了。”
趙君虎也不說話,走上前去,睜大眼睛,靜靜欣賞著胡彪臉上痛苦、恐懼和絕望混為一體的表情,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停頓了,隻聽得見胡彪急促的呼吸聲。
隻聽噗的一聲,碎玉劍穿透了胡彪的衣物,一點一點插入胡彪的心髒。
胡彪隻覺心髒傳來一陣劇痛,每插進一點,身體便激烈地顫抖,這種顫抖讓心髒與劍鋒又產生一陣微弱的碰撞。
他想大叫,咽喉卻又被緊緊扼住,隻能像野獸一般,發出陣陣含糊不清的聲音。
趙君虎分外小心,一點一點將碎玉劍插到底,生怕插得快了。
他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微弱震動,油然生出一股快意,靜置片刻,方才緩緩抽出碎玉劍。
胡彪胸前出現一小團血跡,慢慢地,血跡越來越大,直至從傷口陡然噴射出來。
趙君虎側身避過,忽然一劍劃出,長鞭應聲而斷,胡彪往前奔去幾步,砰然一聲倒在地上。
“在下一片好意,陛下為何弄斷在下的鞭子?”呂一飛輕撫手中的斷鞭,有些不舍。
“你這人實在可怕,老實說,朕對你一點把握也沒有。”趙君虎緊緊盯住呂一飛每一個動作,絲毫不敢怠慢。
“怕在下的人很多,可是敢當麵承認的卻隻有陛下一人,在下實在有些舍不得殺陛下。”呂一飛扔下鞭子,緩緩拾起一柄腰刀,刀鋒在地麵劃出一陣讓人難受的噪音。
噪音戛然而止,呂一飛忽然一刀劈向王承恩,趙君虎早有準備,也不救王承恩,劍鋒直刺呂一飛臉部,逼得他回身自救。
呂一飛腰刀啪的一聲打在劍身上,順勢攻向趙君虎,兩人便戰成一團。
和上次一樣,趙君虎雖有碎玉劍在手,卻總是無法削斷對手的兵刃。
隻是李岩利用巧勁,兵刃始終粘住劍身,呂一飛卻並不與碎玉劍接觸,隻利用速度專尋空擋,一柄普通的刀在他手裏,竟使得虎虎生風。
幾個回合下來,趙君虎被逼得左躲右閃,雖沒讓刀鋒碰到,已是處處受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