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的百歲宴放在了合歡宮準備,張燈結彩,好不熱鬧的。
隻瞧紅掛滿片,吉祥沉彩,鋪滿了一桌又一桌。
文嬪笑得合不攏嘴,抱著兒子搖來搖去,一起聚著的還有皇後,鈕祜祿氏,幾個人無不稱讚九阿哥生得白皙,濃眉大眼十分可愛,又喜笑不愛哭鬧,哄著輕鬆些,不囉嗦煩人,隻看著所有人都是那張胖嘟嘟的臉蛋兒圓滾滾。
皇後看著九阿哥,還有那佩戴著的長命鎖,是自己親自賞賜的,更是認定了眼前孩兒是自己的好兒子,不住用香果兒逗弄著。
藍如清水的天幕上嵌著一輪金光燦爛的日頭,金碧輝煌撒在合歡宮的每個角落,處處都是歡聲笑語,新生命的雛芽待蓬勃興旺,還有那片片白雲倒像碧海上的孤帆在晴空飄遊。
玉斟等一部分人坐在外頭,惠嬪跟在身邊,看著玉斟似有難言之隱,想說卻不能說的。
“惠嬪姐姐怎麽了?”
玉斟觀賞著合歡樹,見惠嬪難為情,攏了攏發髻上的垂珠,笑道。
“哎!看著九阿哥,在想想我的七阿哥,同樣都是皇子,怎麽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惠嬪搖了搖腦袋,低聲悄悄地同玉斟抱怨,不過是看在九阿哥如掌上明珠,自己的七阿哥微渺如茫茫煙霧中的燭火之色,瞧著半歲的宴會就如此繁盛,想想七阿哥的,這些年都是草草而過。
“同樣都是阿哥,沒有誰比誰高貴。”
玉斟微笑似春陽,站在樹蔭下勸導惠嬪,也是說得話,沒有誇張。
“再說,關注得多了,被人惦記著,一旦哪天成了別人家的絆腳石,威脅了旁人的位置,倒不如默默無聞地安生活著,誰不怕登高自然跌重!”
惠嬪聽了,也著實在理,笑了一笑,一同賞著合歡宮裏這棵合歡樹,看著合歡花開了紛飛,好像柳絮隨風輕盈飄動。
九阿哥盛宴歡笑蓋過了仁賢妃的喪禮,仁賢妃百天兒快過去了,宮裏的縞素陸陸續續撤了,延慶宮也換了新主人,晨嬪郭絡羅氏。
翌日,合歡宮還是往來不覺,今日除了皇上來看九阿哥以外,外宮的巴音查親王,三阿哥也一並跟著過來,看著自己的兒子生得健壯,易琛也格外寬心。
“九阿哥健康,功勞莫過於文嬪,還有側宮蘩菱一同辛苦!”
文嬪笑得晴朗明媚,連同伊拉禮氏也嬌滴滴地謝恩,嘴巴裏也好使,比得過文嬪笨拙,尤其顯得十分會說話兒,說得話如同塗了蜜。
“多謝皇上,其實還是皇上福氣好,有這麽乖巧可愛的阿哥,咱們啊都是皇上福氣庇佑!”
說著,抓起文嬪的手,姐姐長姐姐短的,友好得如同親姐妹一樣。
“阿勒,你也抱一抱你弟弟!”
易琛彎著笑眼,肅阿勒也點點頭,同樣笑得像一個孩子。
“九弟可真可愛!”
說著,肅阿勒還不住地捏捏九阿哥的小臉蛋兒,擺弄擺弄九阿哥身邊的掛式。
“你九弟倒不調皮搗蛋,可不比你小時候,幾個人哄著都不行。”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肅阿勒也是笑了出聲。
“九弟還是挺沉的,兒臣抱不動了,皇阿瑪,您抱抱!”
“好!”
易琛接過九阿哥,掂了掂,隻見九阿哥咯咯地竟然笑了起來。
“哎呀呀,看看咱們兒子,被皇阿瑪抱著多開心啊!”
文嬪笑得合不攏嘴,易琛更甚。
可誰都不知看似歡笑的幾人誰是真心,誰又是假意。
肅阿勒出了合歡宮,客圖在後麵緊緊跟上。
“阿勒,東西已經放好了!”
肅阿勒早已不見剛才的大孩子般天真麵容,一臉陰鷙,詭笑而不語。
“文嬪與皇後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就在下午,宣嬪與永嬪共同來探望九阿哥的時候,起初還好好兒地,且聽伊拉禮氏說著讓小孩子出來曬曬日光,對身子骨好,這文嬪就抱著出來。
九阿哥喜歡豔麗的東西,看著那銀欄杆花圃覺著耀眼,就想伸著小手去抓來抓去的,一見花圃裏頭開的正是繁盛,尤為月季,鮮紅欲滴。
茶薌從臾訪棲真,闖戶蔫紅絕可人。不逐群芳更代謝,一生享用四時春。
“文嬪姐姐這裏的月季開得真是好,比後花園的那些啊,都要絢爛!”
永嬪讚歎,隱隱唱出一首詩詞。
“月季隻應天上物,四時榮謝色常同,可伶搖落西風裏,又放寒枝數點紅!”
“永嬪姐姐真是博古通今!”
伊拉禮氏剛說完,扶著欄杆同眾人觀賞著月季,隻瞧花朵上隱隱約約地有些黑點兒,還有聲音震動,伊拉禮氏看了過去,隻見是幾隻蜜蜂嗡嗡飛著,忽然一下子,伊拉禮氏慌亂著腳步,摔在地上,尖叫出聲。
文嬪轉頭,見伊拉禮氏摔倒,剛想疑惑,宣嬪與永嬪也是暢聊起勁兒,忽地有嗡嗡聲響於眾人耳畔,似真似幻,如親近,又如隔山聽雨。
“什麽聲兒?”
文嬪疑惑,宣嬪更是。
“近了!”
“哪裏來的蜂子?”
文嬪尖聲驚叫,永嬪宣嬪二人反應過來時,亦是為時太晚,一團又一團,一群接一群的黃褐色胡蜂已盤旋在她們四周,還有幾隻已經撲棱到文嬪懷中九阿哥的臉上,文嬪慌亂的抓扯,驅趕接踵而至,聲若炸雷的惡魔們,花香伴侶,辛勞使者儼然麵目猙獰,堅韌尖利的尾針蜇在臉上,頭上,疼痛不已,如同火燒火燎,九阿哥小小嬰孩兒無力承受,大哭嘶吼出聲。
宣嬪大聲喊了一句。
“快跑!”
卻見更多的蜂子飛出花圃,嗡嗡亂叫,像是排山倒海般刺耳,陡然間跑到了文嬪等人身邊,群蜂包成一團,緊緊圍住了幾人,跑都跑不掉了。
“來人啊,來人啊,啊~”
文嬪被幾隻蜜蜂包裹起來,也不顧別的,生生把兒子藏在胸口,奈何這些蜂子好像對文嬪一點兒興趣也沒有,紅了眼一般狠命咬著九阿哥的身子。
“遭了,快來人,來人啊!”
永嬪剛想去拉扯文嬪,卻一把被宣嬪拽住,後者扯了她到了安全的角落,眯著眼搖著頭,低聲一句。
“不要扯上自己!”
說著大聲呼喊,文嬪宮裏的下人都跑了出來,這時候宣嬪才拉著永嬪上前而去,幾個人合力驅趕這些蜂子,奈何沒有一點兒效果,護送文嬪與九阿哥進正殿,那些蜂子還是跟著,如同發瘋一般,下人們也給咬著了,瞬間合歡宮亂成一團。
“把門關上,快關上!”
文嬪進屋子裏大聲嗬斥,外頭宣嬪與永嬪驅趕著一群蜂子,隻感覺這蜂子的數量不見少隻見多的意思,永嬪更是大嗬。
“快把這些蜂子打死啊,還愣著幹什麽呢?”
永嬪被逼到大門的後麵,抱著頭,敏娟給主子擋著,而宣嬪則趁機借著采蓮的掩護竄到窗戶旁,悄悄從外頭打開窗戶的一角,又趁混亂溜到永嬪身邊,順勢滑了一跤,栽倒在永嬪身上。
“救命啊,救命啊!”
有五六隻蜂子闖進了正殿裏頭,合歡宮內外吵嚷聲混成一團,死命的嚎叫聲引得周圍的下人也都過來幫忙。
文嬪抱著孩子縮在被子裏頭,九阿哥嚎啕大哭,像是被蟄疼了,怎麽都止不住地哭泣。
文嬪在被褥下,好歹蜂子咬不到,文嬪絕望一般地大聲呼喚。
“救命啊,快來人啊,我的肅煬還在這裏呢,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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