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熙宮的烏蘭烏尤，被一眾人帶進暖閣。
卻是延慶宮也被鎖起來，裏頭的若幹宮人均看押囚禁，唯獨這暢嬪的心腹宮女槿薇趁人不備溜了出來，許多事情，槿薇知道也懂得幫助自家娘娘如何分憂解難，便是連著月色，襯著黑夜的遮掩，徑直往西南宮苑跑去。
彼時，竟是萬家燈火歇息，醜時已過，自然和衣的自應和衣，倒是有菀柔如何都是睡不下，起身出來左看看右看看。
“主子，您這是怎麽了？”
“我這心裏頭不安穩呐！梅素伺候皇後出不來，許多事我不知她做到哪步去了！”
“您不是都安排給那烏蘭氏了？有什麽擔憂的？”
飄桂勸慰著，拿過手爐，菀柔無心接過，十指不知如何安放。
“今日大意了，攤上個大事兒，即便把事情全都甩給暢嬪，即便我們的手絲毫未沾染，可畢竟也是用了烏蘭烏尤一次，她可是隻瘋起來命都不顧得的瘋狗，一雙女兒，一世烏蘭家族都未必能堵住她的破嘴！一旦她胡亂攀扯，皇後娘娘是能明哲保身，可是我呢！”
菀柔第一次覺著替別人做事的不容易，竟然頭一回想了想自己的處境。
“那咱們就不能舍棄暢嬪這顆子兒！”
“哎！”
菀柔歎氣咂舌，不住懊悔。
“心太急了，一步錯步步錯，現下必得暫時穩住暢嬪，若是暢嬪是個有心性的，今晚，她也不會任人宰割！”
菀柔與飄桂正說著，隻見遠望處有身影如鬼影般由遠及近，菀柔上前，也不驚訝。
“給菀主子請安！”
“不必多禮，起來！”
“莞主子這麽晚還不睡，怕也是和奴婢擔心同一件要緊事兒！”
槿薇算是得意，菀柔不得不笑意相迎。
“你說中了，我也為你家主子擔心！”
“菀主子還記得娘娘，便是最大的幸事，菀主子作風，我家娘娘和奴婢都是見識過的，我們都是忌憚您，可您也別忘了，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主子還是得為我家娘娘謀個後路，也是給您自己個兒謀條生路啊！”
槿薇底氣十足，菀柔也是料到，自己這次明著與暢嬪聯手，未經過梅素，這也是菀柔歎息灰心所在，隻不過要應付眼前事兒，也是得多重法子。
“砒霜之事，我竟也不知是誰下手，還有慎刑司裏的也給下了毒，若非你們動手的話，那定是有外人故作文章，留著明日日出朝陽，方能有由頭興師問罪！”
菀柔這般說出口，竟是槿薇也灰心喪氣。
“那如今怎樣保住娘娘？”
菀柔踱步幾下，卻忽生出一計，也不過背水而戰，勝負難分。
槿薇聽了，卻是疑慮。
“這成嗎？且說佟無為認不認的，就是一個晚上咱們如何周謀到佟無為的身上？再者，佟無為為何平白無故下砒霜害人，還要嫁禍給宮裏娘娘？”
“亡羊補牢之際，也隻能這般，我就賭皇上還有幾分看中烏蘭一族，看中這沈陽舊時城主，保住暢嬪最後性命咱們也是賺到，可苦無東山再起的時日？”
槿薇點頭，僅僅一個夜，便是有許多事兒要做。
“那我家娘娘那頭？”
“我會想辦法在早膳遞東西進入，知會暢嬪一聲，暢嬪娘娘冰雪聰明，一點就通！”
“好，那奴婢著手去辦了！”
打發走槿薇，菀柔攤在地上，飄桂也是扶不起來。
“主子，這地上多涼啊！”
“數九寒天，倒是好的，把我凍死了，我也不用這般機關算盡！”
許多時，菀柔才起來，顫顫巍巍地伴著飄桂。
“給皇後謀劃的這些年，我害死多少人，這次，差點兒也把我自己搭進去，飄桂，我真是累了。”
“主子，您若不是為著老夫人的囑托，為著您也是鈕祜祿家的女兒，何苦如此嘔心瀝血，偏偏，偏偏這個皇後還是不中用的窩囊廢，若哪天你成了中宮，才有保住鈕祜祿全族榮耀……”
飄桂說的多了，慌忙給自己幾個嘴巴。
“奴婢多嘴了！”
然而菀柔並未說話，愣愣地往前走著，好像飄桂的話像是另一個自己對著菀柔說出來的。
“若是自己能成為中宮皇後？”
東方黎明破曉，冬雪晶瑩複在，彈指一揮間，卻是倉倉促促難歇……
“皇上，臣妾要陳情，臣妾認罪了，皇上寬恕臣妾吧皇上！”
安寧宮外，一大早皇上就被吵醒，湯他多倫近來也是為難。
“皇上，外頭暢嬪娘娘嚷著說是有冤訴，有罪贖，脫簪跪在正殿門外，磕頭到流血！”
易琛一陣煩心。
“她不是被關進鍾熙宮了嗎？怎麽還出來了？誰給放出來的？”
“是暢嬪娘娘以死相逼，才跑到這裏的！”
聽著外頭烏蘭烏尤如殺豬般的嚎叫，易琛隻覺著心作嘔。
“讓她滾，真不想看見這毒婦！”
“皇上，這，這暢嬪娘娘……”
湯他多倫更是為難，易琛看了眼老太監，方也無奈道。
“罷了，更衣，讓她不要再叫了，朕聽她陳情！”
另一頭，玉斟剛剛起身梳妝，不過辰時，天蒙蒙亮，卻聽湖藝跑過來道。
“主子，咱們晚了一步，暢嬪已經去了安寧宮陳情了！”
“什麽？你且說給本宮聽！”
“暢嬪陳情又舉證，說是謀害成嬪的確是她自己做的，可加害七阿哥與嫁禍宣嬪她一概不知，後又舉證佟無為，有將佟無為推出去作替罪羔羊的意思！”
湖藝揪心，玉斟沉眸片刻，卻不是十分著急。
“皇上難道看不出她的心思？佟無為若非她的人，怎會心甘情願地涉足後宮，對後妃皇嗣動手？”
“娘娘，這不好說，那古斯特氏不就是個例子？害死那麽多人命，照樣隻是區區廢黜，左右暢嬪也有公主，還是兩位公主，二者，她畢竟是烏蘭一族出身的，又是平添一道保命符！”
江平分析著，煙桃替玉斟梳妝加快，聽了這些話，玉斟心頭難免更急迫。
“煙桃，快些，若是慢了，指不定暢嬪顛倒黑白，說東轉西，又是白費咱們一番查證！”
“是！”
菀柔自延慶宮門走過，竟是一夜未睡，看著延慶宮紛紛多人的把手，更是觸景生情。
“娘娘，懿祥宮最早出來了！”
懿祥宮……
菀柔意外了一下，旋也平靜。
“懿祥宮也就罷了，還是老樣子，讓保兒依舊行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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