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宣嬪娘娘請見!”
成嬪那喇氏正在忙著給兩位公主準備新料子衣服,春疫爆發,自然以前的舊衣服能扔就扔,剛剛從金玉宮回來已經是疲憊,現下又聽見宣嬪來了,一時間並不想見。
“宣嬪?本宮和她非親非故,這一來又少不了惹皇後娘娘等不痛快,還是罷了吧!”
“為何會惹皇後娘娘不痛快?”
宣嬪已經搶先一步,走了進來,成嬪不得已起身迎接。
“姐姐,給姐姐問安了!”
宣嬪迎了禮數,成嬪回禮。
“呦!這妹妹怎麽有雅興來我這裏?”
“剛才在宮門口聽著姐姐說咱們惹皇後娘娘不快,可是姐姐貴人事忙忘了我是皇後娘娘舉薦入宮的,我們侍奉皇後娘娘得體,又沒做虧心事兒,皇後娘娘怎會看我不快?”
成嬪宣嬪二人坐好,成嬪讓下人備上些許茶點。
“春疫正鬧著厲害,我也是怕你被風吹了,畢竟你宮裏還有個六阿哥!”
“宮裏被風吹著的人不少,更有人扇著這股邪風,生怕吹不倒人。”
宣嬪捂著嘴,扭著手帕。
“聽聞睿妃被打入冷宮,姐姐以為,春疫到底是不是睿妃娘娘安排的?”
成嬪抿著嘴,帶著些許不樂意。
“她已然不是睿妃,博爾濟吉特氏有這一糟,是命,不論她有沒有做這些事,或許都是她應該應得的吧!”
宣嬪笑了笑,成嬪又盯著她,許久才開口。
“說吧,這次來有什麽事,隻要不惹怒皇後和昭妃靜妃,我做!”
成嬪清楚,當日在佳鏡宮受人欺淩掙紮地苟延殘喘時,要不是玉斟,恐怕現在是不是還好好活著都兩說。
“隻是幫妹妹聽一句話!”
“聽一句話?”
成嬪擰著眉頭,不解。
“什麽話?”
入了夜,玉斟困在懿祥宮,隔著紗窗望著春夜裏的皎皎星月。
黑色的畫,勾勒夜的漫長,描繪群星的孤獨與絕望。
萬貞,就好像眾眾星星裏的那輪明月,用他身上的光華,護著她這顆渺小孤獨的黑暗閃爍。
可他,現下不能等著他回來了,說不定,外頭此起彼伏的陰謀,接踵而至的陷阱,正在醞釀著,準備將她這顆茫茫閃光吞沒在黑暗的恐怖魔爪裏。
若是她不能活著走出去,豈不是辜負了萬貞,辜負了最愛的人?
“娘娘,月光清寒,仔細身子。”
後頭的湖藝沒有被關起來,而是留下個唯一的下人侍奉玉斟。
湖藝手上拿著件藏青玄毛皮,剛想給玉斟披上,隻聽玉斟一句話融進寂靜又透過寂靜,穿透湖藝的耳朵。
“為什麽背叛我?”
湖藝一愣,手裏的衣服落下。
“背叛?”
“我的香爐裏根本沒有什麽藥方,董鄂明光的住府是我給他選的,十分隱蔽,為何會有人偷襲?不偏不倚,致命的藥方還出現在我的寢宮,所有人都被帶走,隻有你留下來!湖藝……”
玉斟轉過身,墨色的瞳孔如浸染在外頭的星空裏,煊起層層血色的漣漪。
月光照在她臉上,清白得像個紙人。
“嗬!還是被你知道了!”
湖藝怪笑,絲毫不畏懼玉斟的眼眸。
“你不替竹清報仇,那隻有我親自動手嘍!”
玉斟聽罷,朗聲大笑。
“就憑你?你聯合著害死竹清的人陷害我?你說你這是替竹清報仇?”
湖藝咬牙切齒。
“隻有我取得靜妃她們的信任,才能接近她們,那時,我才有機會替竹清報仇!”
湖藝腦袋裏打算好許多計劃,他不過二十多歲,還是個太監,竟然有如此心胸,玉斟確實有些佩服。
“竹清,櫻芬,江平,你,你們四個,是我入宮時候初見的人,那時候,你們比我還小,伺候人也伺候不好,自始至終,我從未把你們當做下人,你們是我在這宮裏的親人,我的弟弟妹妹!”
玉斟感歎著往事,湖藝亦然如此。
沈陽皇宮,即便夏夜,也有絲絲涼意,涼到骨子裏,想家,好想念阿布額吉。
小小的玉斟成了宮婦,難免有想家的時候,萬貞陪著她,可大多數時間萬貞得處理政務,也許,就隻有這群宮女太監能和她熬過這慢慢長夜。
她們一起點花燈,放炮竹,過生辰,送禮物,懿祥宮的五個人,好像是開心的一家子,由一個長姐帶著弟弟妹妹們瘋玩,也不顧什麽身份尊卑,隻有年少時相伴的情誼。
“你知道嗎?櫻芬也沒了!”
玉斟淺淺一笑,笑容裏都是荒涼,戈壁灘上刮起的陣陣幹冷的風。
“什麽?”
湖藝張大嘴巴,玉斟在也忍不住,一拳打在他的頭上,可謂用了全身所有力氣。
湖藝被打倒在地,玉斟的聲調如決堤的洪水。
“櫻芬也沒了,薩克達氏的匕首上塗了毒,櫻芬,沒了,都是被你害死的―”
玉斟拉起湖藝,又是一拳,湖藝竟然感覺不到疼痛。
“我若不是支走江平,恐怕她們要屠滅咱們懿祥宮裏所有人,你以為你的算盤打的好?”
玉斟起身,點起蠟燭,燒掉那件玄皮衣。
火光比月光灼熱刺痛,湖藝趴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他不相信自己的複仇計劃竟然害死了另一個兒時的玩伴。
“我知道,這件毛皮是患春疫人用過的,靜妃她們告訴你,讓我染上時疫,默默死在懿祥宮裏,你就可以進佳鏡宮伺候,是這樣嗎?”
玉斟放輕聲調,看著毛皮大衣灰飛煙滅,滾滾嗆人的濃煙熏得湖藝上不來氣。
“娘娘!”
湖藝的聲音顫抖,玉斟打斷他。
“你知道我死了,你的結局嗎?你是會被即刻處理掉,利用完就毫無價值,留下來還會釘上把柄的禍患,到時候,她們要你死,易如碾死隻螻蟻!”
湖藝被這濃煙熏得昏昏沉沉,卻奇怪的清醒了。
“娘娘,奴才錯了,奴才犯下彌天大錯,奴才,奴才害死了櫻芬啊,奴才該死!”
“那你想為竹清,櫻芬和本宮報仇嗎?”
玉斟站起身,居高臨下,眼神裏浸滿仇恨與殺意。
她,不能再忍下去了,那古斯特鍾翎,烏蘭烏尤,這群人,她一定會讓她們付出代價,痛苦不堪的代價。
“是,是薩克達氏找到的奴才,然後奴才受靜妃的命將劫來的藥方子擱在您的寢宮,也是奴才告訴得她們董鄂府的地址!奴才大錯鑄成,所能彌補,死而無憾!”
湖藝拚命磕頭,玉斟則如鳳凰涅槃,火光裏透著笑聲。
“當你出去,保住自己,然後,讓靜妃失去她最在意的,唯一的指望!”
從此刻開始,博爾濟吉特玉斟,不再會手下留情,即使再無辜的生命,隻要能解了她的恨,她都不會猶豫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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