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經綸自擾難心靜
西西覺羅氏瘋了，皇後下令封禁合歡宮宮門，皇後，睿妃，春嬪以及其他人大半都見到鬼怪，卻都沒什麽大礙，隻有她一個人被嚇瘋，嘴裏還瘋癲嘟囔著什麽不要來找我，我錯了之類的瘋話，靜妃聽著著實不像樣子，進言了皇後要求將其禁足，皇後則為了皇家體麵直接著封閉了合歡宮，不許人伺候，隻留每天給她送飯的小太監在外院兒待著。
後，五月初三，延慶宮主位烏蘭氏產下皇七女宜甯公主，頗得萬貞喜愛，遂此五天後，冊封烏蘭氏為暢嬪，禮遇豐厚，同時又逢章佳氏的五阿哥肅瑉滿兩周歲，一同冊封章佳氏為永嬪。
皇後的金玉宮，闔宮妃嬪來得早早的，都知道暢嬪產女，紛紛樂悠悠的，女兒而已，不足為慮。
“聽聞暢嬪月子裏鬧不舒服，我還想著前些日子的事兒對暢嬪有所衝撞！”
“是啊是啊，畢竟有人瘋了，孩子也沒生出來！”
永嬪章佳氏與鈕祜祿氏竊竊私語，卻也傳到前邊兒來。
“合歡宮也封了，大家還是不要在提的好！”
皇後撇離合歡宮的話題，又笑著說。
“七公主出生，本宮也是高興，可聽說暢嬪身子不舒服就想著六公主至今自己孤零零住在長明宮，本宮實在不放心！”
且說六公主宜氛，莫不過一歲，乃是原長明宮主位蘇穆察氏所生，後來蘇穆察氏月子裏重病去世走了，剩下孤女。
“是啊，娘娘，到底住在長明宮裏隻是下人們照顧，這樣下去對公主身體發育也不好！”
靜妃聲若流水輕悠悠，滲進人心。
“靜妃所言不虛，本宮想著這孩子雖沒了生母，到底得找一個有地位的養母，本宮撫養宜婧和宜婷，無暇顧及，這麽想著不知那位妹妹喜歡孩子，便接了這母女緣分親自撫養！”
養孩子雖說累，但到底是養著尊貴的公主，宜氛的生母蘇穆察氏死前雖然僅僅是一宮主位，名位都沒有，但是死後卻風光無限，皇帝特意下旨追封寧德妃，蘇穆察一族也獲得許多嘉封恩賞。
“哎，這孩子早早地沒了娘親，臣妾也是小時候沒了額娘，感同身受，臣妾想撫養公主！”
自然有膽大敢說話的人，索綽羅氏緩緩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禮徐徐言。
“這雖說是感同身受之事，可養孩子卻不比別的事兒，你剛進宮不足年餘，自己照顧好了都不錯，還想照顧公主？”
靜妃說話諷刺，眾人群笑逼得索綽羅氏陣陣臉燙。
“是啊，況且妹妹你也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還是先養胎為妙！”
那喇庶妃此話一處，闔宮震驚，又齊刷刷地巴望起這位新來的索綽羅氏，剛才臉上嘲諷的笑容頃刻凝結。
“琬琰的話可當真？”
皇後略帶喜色，也是盼望向索綽羅氏。
“娘娘還是問妹妹吧！”
那喇氏用手帕遮住自己的紅唇，笑意洋洋。
“回姐姐們，昨天晚上臣妾換了太醫來看看身子，的確，的確有了兩個月身孕！”
“好哇好哇！暢嬪剛產下公主，這邊就有了，皇家子嗣繁盛，真是好，真是好！”
皇後連連點頭，玉斟不為所動，靜妃眼珠子轉來轉去，時而瞟瞟玉斟，時而遞個眼神給那喇氏。
“恭喜妹妹了！”
“妹妹好福氣！”
“必定是喜獲麟兒！”
雖說不樂意，心裏抱怨怎麽懷胎的不是自己，可也不得不起身賀一賀以表敬意，或說掩蓋自己嫉妒的內心。
“姐姐都不知會我一聲！”
瓦硫哈氏悄悄戳了戳索綽羅氏，雖說言語有些抱怨，可也是打心底裏高興。
瓦硫哈氏與索綽羅氏同時入宮，自然比旁人感情深厚些。
索綽羅氏則眉心一動，眼波一凜，竟然自顧自地承著那些人的祝福笑臉，半分沒理會瓦硫哈氏。
瓦硫哈氏也沒生氣，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本宮看索綽羅氏是爽糊塗了！”
眾人正賀著，卻聽靜妃冷言冷語，氣氛頓時僵了下來。
“怎麽了妹妹？”
皇後溫婉，也疑惑不解地問著。
“皇後娘娘，今日雖說是索綽羅氏大喜，可娘娘剛剛說的是宜氛公主的安養問題，索綽羅氏自知身懷有孕卻還想撫養宜氛公主，臣妾覺著此人不懂禮數，還需好好教導！”
靜妃所說嚇倒了索綽羅氏，剛還洋洋自得承受往來恭敬諂媚，現如今反被靜妃治了罪責，慌忙跪下。
“臣妾失禮，也是臣妾愛惜憐惜公主，並無別心！”
“好了，本宮知道，先起來！”
皇後寬容大度，靜妃又是換了副麵孔。
“既然索綽羅氏不適合撫養宜氛公主，臣妾想，臣妾……”
“臣妾身為人母，願意撫養宜氛公主直到公主出嫁！”
靜妃狠狠瞪著玉斟，是因為玉斟搶先起身，說了她想說的話。
“睿妃好厲害，竟知道本宮想說與所願！”
“哦？我可不知道妹妹想說什麽，隻是想宜氛公主孤零零在長明宮，本宮心裏過不去，又想著諸位姐妹的孩子都不大，隻有本宮的大阿哥已滿十三，本宮想可以有精力撫養宜氛公主！”
玉斟微笑如五月陽光華然，照射靜妃陰鬱臉龐。
“嗬！睿妃你怎麽也和新來的妹妹一樣不懂規矩？先來後到不知妹妹你是不是有意針對？哦！可能妹妹不清楚是我那日看過了暢嬪和宜甯公主後才忽然想起宜氛公主，這才向皇後娘娘說了一嘴，若我不說這一嘴，睿妃姐姐怕也是不記得長明宮還有位公主呢吧！”
靜妃說著說著，眼神眉宇愈發得意，吊著個勾眉也愈來愈上挑。
眾人靜靜聽著，隻聽靜妃又用護甲磕了磕楠木小桌。
“睿妃姐姐要強，處處不想遜色旁人，更不想遜色妹妹，這些本宮都知道，可咱們也不能為了爭權爭寵，昧了良心，拿小小孩子做籌碼棋子兒！”
“什麽爭權爭寵，靜妃著實多心了，隻是我今日聽皇後娘娘念叨才知道自己的疏忽，協理六宮的職責本宮更應該謹記於心，如此才願意為皇後娘娘分憂，這話到了妹妹嘴裏卻成了我居心不良了，妹妹這麽揣測，我倒更應該恪盡人母之責，盡心撫養宜氛公主，以後也少讓旁人置喙本宮！”
玉斟對答如流，轉頭恭敬地看向皇後。
“其實剛才靜妃妹妹過躍了，皇後娘娘乃中宮嫡母，是所有孩子的母親，更是天下臣民的母親，怎可能不知道宜氛公主的處境，早早兒地就和本宮說了這件事，皇後娘娘雖然不善言語，自然不想把默默所為宣之於眾，這點就不如靜妃妹妹，做了哪怕黃豆粒大小的事兒，也能誇讚到天上去！”
玉斟話中即給了自己和皇後台階下，同時褒獎皇後貶低靜妃，頓時在坐的無不掩嘴偷笑，膽子大的兆佳氏，因著前些日子靜妃那一巴掌多有記恨，開頭拱起了火。
“是啊，靜妃娘娘以為自己有多關心宜氛公主，卻不想你做的那點兒牛毛事兒皇後娘娘早就做了不知幾百回了！”
靜妃大為憤怒，嘴都彎了，臉色乎白乎紅的，還冒著熱氣，騰地起身行禮。
“皇後娘娘，元妃病重，睿妃照顧元妃同時又撫育公主怎能盡心，臣妾請求撫養宜氛公主！”
玉斟也不示弱，同樣地起身行禮。
“臣妾身為人母，感同身受，又幫襯皇後娘娘協理六宮，責無旁貸，臣妾願意撫養宜氛公主！”
這樣下去，皇後可為難了，左看看右瞧瞧，什麽主意都沒了，隻得先叫二人起來，他日再議。
見氣氛尷尬，睿妃先開口。
“臣妾今日並非有心要難為皇後娘娘，更不是有心要和靜妃妹妹爭什麽高低長短！”
玉斟這般緩和周全，皇後也呼出一口氣，讚玉斟識大體。
“今日還有一事，聽聞前些日子有不幹淨的東西作祟，又有人被嚇病了，我也不例外，這才在清修時候想著用蒙語抄寫了哈拉法師的祈福經，抄著抄著就抄了好多本，想著今日送給大家，一人一本，略表心意。”
說著，竹清與湖藝端來一個箱子，滿滿地全都是手抄經書，說著，二人分發下去。
呈給皇後，皇後看了看，連連點頭。
“自二阿哥沒了，宮裏卻是人心惶惶，睿妃這本祈福經來的也真是時候，姐妹們平時也可手抄些佛經靜靜心！”
“睿妃姐姐有心了！”
靜妃接過祈福經翻了翻，嗤笑道。
“姐姐的蒙字兒寫得格外娟秀，蒙古文漢文滿文寫得都是一水兒的好，可宮裏姐妹有的沒接觸過蒙文，姐姐寫的再好也是有偏有向嘍！”
玉斟一想，的確是，有許多妃嬪隻識滿漢文，不識蒙文，自己出身蒙古，卻忘了宮裏好多人是滿族。
“我記著暢嬪出身蒙古，皇後娘娘，靜妃妹妹，春嬪姐姐都能識得蒙文，還不知那喇姐姐識不識得來？”
“啊，我啊，識得識得！”
突然轉頭問自己，那喇氏頗感意外，驚了一下才回道。
“啊，這樣啊，那既然不少姐妹識得，也不算本宮枉用苦心了！”
玉斟含蓄一笑，桃容雙生，青白色的玉釵惹得靜妃一陣心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