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百鬼夜行(六)
站在街邊,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舒展終於等到了白瑩。
“關於福伯的事情,你到底想到了什麽辦法?怎麽在電話裏還不說呢?”舒展急忙跑上前去向白瑩問道。
“‘你爸’怎麽樣了?”白瑩的這句話,登時讓舒展多少顯得有些無奈,“還那樣!剛接完你的電話,我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來。”舒展向白瑩回道。
在舒展的帶領下,白瑩走進了福伯的家中。此時的福伯早已洗漱完畢,家裏麵也收拾的幹幹淨淨,畢竟福伯可不想在這些晚輩的麵前丟了麵子。當然,在這些所謂的“晚輩”裏,舒展是個特例!
“福伯,您好!我是市中心醫院的護士白瑩,您還記得我吧?”白瑩站在門口恭恭敬敬的向福伯問了一聲好。
“哎呦,這能不記得嘛?你穿著護士裝的時候就挺漂亮的了,但是沒想到,換了一身衣服之後,變得更漂亮了。”福伯站在客廳裏笑著向白瑩說道。
一番說笑之後,白瑩便來到沙發邊坐了下來。舒展在福伯家裏輕車熟路的翻找出了咖啡,沏了三杯,端到沙發前的茶幾上,直接坐到了福伯身邊。
“小白呀!剛才舒展跟我說,你好像對我這情況有了新的處理辦法。不知道,到底是什麽辦法啊?”等舒展剛一坐下,福伯便直入主題的向白瑩問道。
白瑩嗬嗬一笑,“福伯!你這種情況醫院裏麵都檢查不出來,正應了舒展說你的‘怪病’的那種說法。當然,既然是‘怪病’,就需要用非正規的手段去治療了。”
“哦?非正規手段?”福伯被白瑩說的有些糊塗,“那到底是什麽手段?”
聞言,白瑩開始在自己的挎包翻找著什麽東西。片刻後,白瑩從挎包裏掏出一張白紙,將其給福伯遞了過去,“我爺爺家以前生活在農村,聽說有一位跳大神的先生對治療邪病很是有門路。這是他的聯係方式,如果一會兒您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一起過去看看。”
“跳大神?”舒展聞言一驚,瞪大了雙眼看向了白瑩。
被舒展這麽一看,白瑩好似明白了舒展是什麽意思,趁福伯不注意,不停的向舒展擠眉弄眼兒。
福伯拿著白瑩遞過來的那張寫有電話號碼的白紙,臉上非哭非笑,自己真的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幾乎算了一輩子的命,驅了一輩子的邪,到頭來自己遇到了麻煩,還要找這麽一個“神棍”來解。想到此處,福伯不禁微微的搖頭苦笑。
湊到白瑩身邊,舒展將耳朵遞了過去,白瑩低聲說道:“你不是說‘你爸’遇到了不幹淨的東西嘛?我找人打聽,這個跳大神的先生很是厲害,一般的小鬼都能給趕走!”
聽到白瑩這麽一說,舒展差點笑了出來。
“怎麽?”看到舒展的表情有些複雜,白瑩便滿是不解的問向舒展。
正當舒展剛要說話,隻見坐在一旁的福伯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你們先聊著,我去拿包煙!”說完後,福伯便直接轉身朝臥室走去。
“你從哪打聽到的這個人?”舒展向白瑩低聲問道。
“剛才不都說了嘛!跟老家人打聽的。”白瑩回道。
“喂!臭小子!”忽然間,身處臥室之中的福伯大聲向客廳裏的舒展喊道。
“幹嘛?怎麽了?”舒展抬頭向臥室的方向問了一句。
“你看到我的煙了嗎?進來幫我找找!”
“哦!來了。”說完,舒展和白瑩打了聲招呼後,便直接起身走了過去。
剛一進門,站在門口的福伯便直接將舒展拉到一側,“喂!臭小子,你怎麽想的?這小丫頭到底是什麽情況?”
舒展微微探頭看了一眼客廳裏的白瑩,見其並未注意到這裏後,才慢慢轉過頭去,向福伯回道:“人家隻是關心一下,順便想要幫個忙而已。”
“怎麽還給我介紹個跳大神的人?這東西在我印象裏,可不怎麽靠譜!”
“真的?”舒展一臉茫然的向福伯問道。
被舒展這麽一問,福伯沉思了幾秒,隨後開口回道:“應該不靠譜吧!我認識的人裏從未聽說居然還有跳大神的!而且這東西聽起來挺玄。”
“哎~老頭!在我認識你之前,我還一直不相信有鬼呢!現在說說吧!關於你的事情,你自己有什麽好辦法嗎?”舒展直接將問題拋給了福伯。
聞言後,福伯皺起了眉,“我……暫時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實在不行,咱們去找老王?王瞎子?”
“算了吧!就他那樣,什麽事都不管。到頭來,還不如不找。那咱們就先去看看白瑩打聽到的那位跳大神的先生。若是不行的話,咱們再調頭去找王瞎子?”舒展提議道。
福伯想了想,說道:“行!但是時間緊急,咱們還是最好在白天的時候將這件事情辦完。”
聽福伯說完,舒展便直接轉身走了出去,“你現在有時間嗎?咱們先過去看看吧!但是最好要抓緊時間,如果這位先生辦不到的話,咱們也好換一個人試一試!”
白瑩立即點了點頭,隨即掏出電話按照白紙上的號碼撥了過去。
從臥室裏走出來的福伯整了整衣襟,早已經將出門的行頭準備好。待到白瑩打完電話後,三個人便一齊走了出去,乘車前往那位跳大神先生所在的本縣。
本縣距離市區並不算遠,乘車一小時即可到達。一路上,舒展和白瑩兩人坐在後排,前排的福伯在車剛開啟的時候,便直接倒頭在靠椅上睡著了。
“你之前聽說過這位先生嗎?”路上無聊,舒展有的沒的和白瑩聊了起來。
“小的時候聽說過。大家都說這位先生很是厲害,所以就對他很有印象。”
“沒想到,你們這些學醫的也這麽迷信啊?在我印象裏,你們這些學醫好像並不對這些事情感興趣?”
“我是個例啊!”白瑩笑嘻嘻的回了舒展一句,隨後便轉頭看向了車窗外。
出租車一路飛馳,待到一小時後,三個人終於來到了本縣附近的一處較為偏僻的小鎮上。福伯站在街頭向左右四顧,開口道:“丫頭,你口中所說的那位先生就是在這裏?”
“嗯,是的!”白瑩點頭稱是,“先找一下客運站。那位先生在電話裏說,他就住在客運站左側的小胡同裏。”說完,白瑩便領著舒展和福伯兩人慢步向前走去。
七拐八拐,三個人來到了一座不大的村鎮客運站。若不是上麵寫著“客運站”三個字,恐怕舒展和福伯兩人還真就一時發現不了這座地標性建築物。
“在這裏。”白瑩抬手指了指客運站一側的胡同。隻見胡同旁邊掛著一個掉色的牌子,上麵寫道:“算命、占卜”幾個字。舒展和福伯兩人對視一眼,心裏皆有種不好的預感。見這小鎮偏僻、荒涼,兩個人真的無法想象這位先生是否真的有什麽本事。
“既然已經來了,那就進去看看吧!”舒展湊到福伯身邊,低聲的說了一句。說完後,舒展便跟著白瑩往胡同裏麵走了進去。
走進胡同不遠,身旁一側的小院裏便傳來了“咿咿呀呀”的哼唱聲。舒展興許對著曲調可能有些陌生,但福伯卻是十分的熟悉。早在多年前,北方偏東部地區便流行著這種跳大神的占卜方式。一開始,跳大神隻是民間祭司的一種活動而已,但傳到後來,不知不覺中人們就將跳大神這種“活動”與通神或是通靈扯到了一起。以至於到了現在,跳大神就分為了兩種。一種算是正規的,也就是民間的藝術形式。另一種就是不正規的,就還是通靈和通神的那種,依然保留著鬼神的含義,跳大神還是當初的那個跳大神。
當然,白瑩領舒展和福伯兩人找到的這位跳大神先生就屬於後者。
三人聞聲走進院子裏,那種“咿咿呀呀”的哼唱聲越來越清晰。屆時,舒展才發現這個哼唱聲就是從身前屋子裏麵傳來的,而且這裏就是白瑩口中的那位先生的住處。
還未等三人走到房屋門前,房門便直接被人推開。一位身著淩亂的中年女人從門裏走了出來,瞪大了雙眼在舒展三人掃了一眼,手裏還拿著一把瓜子,另一隻手不停的將瓜子送入口中。令人一看,便不自覺的聯想到電視裏的那種潑婦型的北方偏東部農村婦女。
“你們就是剛才來電話的那幾個人吧?”中年女人向三人問道。
“嗯,是的!我們是經人介紹過來的。”白瑩上前一步,向女中年女人回道。
中年女人的雙眼在白瑩身上來回打量了一圈,“從市裏來的吧?”
白瑩點頭稱是。
“等一下吧!先生還在屋裏給別人算呢!下一個就排到你們了。”中年女人說了一句之後,便直接轉身回到屋中。
就在其拉開門的瞬間,屋裏的那種“咿咿呀呀”的哼唱聲立刻傳了出來,嚇得舒展整個人登時一驚,連忙轉頭朝門裏看了過去。還未等舒展看清,那中年女人便隨手將門關上。
見到舒展被嚇得一驚的模樣,站在一旁的福伯笑了笑說:“臭小子!沒見過吧?這就是當年農村的跳大神!怎麽樣?長見識了吧?”
舒展皺了皺眉,眼睛還滿是好奇的盯著身前的那扇破爛大門,說道:“老頭,你說這玩應靠譜嗎?咱們這算不算是有病亂投醫啊?”
“其實並不算!”白瑩打斷了舒展的話,“福伯現在不就是犯了邪病嗎?邪病就要用不尋常的手段來醫治!”
“這可真是夠不尋常的了!”說完,舒展滿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咱們不就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過來的嗎?就算是找個心理安慰吧!”福伯向舒展說道。
聞言後,舒展看了看另一側的白瑩,隻見白瑩正滿是好奇的站在門口,沿著門縫偷偷的向裏麵頭看著,便湊到了福伯的身邊,“老頭!我真感覺不是很靠譜!說實話,你和我老板都是有本事的人,這一點我是知道的。但是裏麵‘又唱又跳’的那位,我可真不敢恭維!我老板可從來沒那樣過!”
聽到舒展的這句話之後,福伯差點便直接笑了出來,“各有各的門路。我這種算命驅邪的本事,大多源自於諸子百家之中的陰陽家流派。但傳說中,陰陽家流派的本事皆是源自於大荒時期的昆侖。而這跳大神可就不同了,這玩應源自於巫,咱們兩者根兒不同,所以形式也就不同了。”
“巫?這豈不是和雲頂大廈那些人是一夥兒的?”舒展問道。
“這東西可不能瞎說。巫也是大荒時期遺留下來的,也不說隻要和巫扯上關係的都和黎九那些人是一起的吧?”福伯回道。
未等舒展追問下去,一旁的白瑩便走了過來,“好了!馬上就要輪到我們了。”當白瑩剛說完,前方的房門便被人從裏麵推開,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從裏麵走出來,臉上掛滿了喜悅,估計是“大仙”在裏麵說了不少好聽的話。
“幾位城裏的,輪到你們了。”中年女人站在門裏向舒展三人說道。
那幾個剛出來的老太太聽到舒展他們是從城裏過來了,便馬上回頭滿是好奇的向舒展三人看去。中年婦女看在眼裏,隨後便大聲的朝幾位老太太說道:“你看吧!人家城裏人都慕名而來。”
幾位老太太馬上點頭稱是。
舒展雖然嘴上沒說話,但心裏卻對這句話有了幾分反感。“也不知道是真有本事,還是假有本事?門還沒邁進去呢,就先替別人打了一波廣告!”舒展在心裏暗想道。
走進屋裏,中年女人領著舒展三人又往裏裏麵走了幾步。屋子的最深處,有一道不到一人高的小門,這裏的光線很暗,照進屋子房門的光線根本就照不到這裏。舒展見狀一愣,也不知這房子到底是什麽設計的?怎麽還能有光線找不到的死角呢?
“進去吧!先生就在裏麵等著呢!”中年婦女推開小門,拉開門裏麵的黑色門簾向舒展三人說道。
聞言後,福伯第一個走了進去,其次便是白瑩,舒展往裏麵看了看,隻見裏麵漆黑一片,隻有微微的火光在裏麵照亮一小片區域,其他的就什麽也看不清了。
“小夥子,還愣著幹什麽呢?快進去啊?”見舒展楞在那裏,中年婦女便開口向舒展催促道。
緩過神的舒展連忙向那中年婦女點了點頭,彎著腰,抬腳走了進去。
剛一走進小屋,舒展便猛地一驚。隻見這個小屋的麵積不大,裏麵黑漆漆一片,隻有一扇窗戶,但被窗簾嚴嚴實實的遮擋住。屋子裏麵坐著一位破衣爛衫且頭發淩亂的老太太,舒展便聯想到這位應該就是白瑩口中所提到的那位“先生”了。
先生的臉上不知被什麽東西畫的亂七八糟,打眼兒一看,就像是唱京劇的老旦。但細一看卻發現又不像,因為“先生”是盤腿坐在那裏,身體兩側還放著兩支正在燃燒的蠟燭。這兩支蠟燭也正是屋子唯一可以照亮的東西了,若是這兩支蠟燭滅了,恐怕舒展幾人就要在地上,一邊摸著黑,一邊找門兒了。
“小夥子,你在想什麽呢?”先生緩緩開口向舒展問道。說完之後,還不忘往舒展的身上瞄了一眼。
“哦!不好意思!”說著,舒展才發現自己一進門就向四周打量,顯得有些失利。
屆時,舒展、白瑩和福伯三人並排而坐。那位先生正好就坐在了三人的對麵。
“說吧!你們此次前來究竟是為了什麽事情?”先生閉著雙眼,緩緩向舒展三人問道。
舒展將福伯從昏迷之後,一直到現在所有的事情講述了一遍。隨後,向那位先生問道:“還請先生幫我們看看,該怎麽破解福伯的邪病?”
“你剛才說,你們在醫院裏的時候遇到了髒東西?我還真就不知道,你是怎麽看到的呢?”先生向舒展問道。
本來舒展從一開始便對這位先生的能力懷有一定的疑問,但見到這位先生還沒露出本事,反倒有些端架子的感覺,這不禁就讓舒展有些看不下去。
“我本來就能看到!”未加思索,舒展便直接回道。
聽到舒展這麽一說,福伯頓時一驚,連忙轉頭看向舒展,一臉的疑惑且不說,兩眼還瞪得像是燈泡一樣,心想道:“這個臭小子真是什麽都敢說啊!說這些幹什麽?真是扯淡!”
“哦?”先生緩緩睜開雙眼,向舒展看了過來。舒展也不知道這位先生是否能看清自己的臉,隻見其眼神盯了自己半天,許久沒有說話。
半晌後,先生忽然笑了出來,“你還有這本事?”
這句話明顯是對舒展的能力產生了質疑,頓時讓舒展感覺到氣不打一處來。與此同時,坐在一旁的白瑩也向舒展投來了滿是好奇的目光。
福伯感覺舒展和這位跳大神的先生計較這些沒用的事情簡直就是浪費時間,便直接向兩人打斷道:“這位先生!今天我們三個人前來,主要還是為了我的事情。請您看看,我該怎麽破解?”
當福伯的這句話說完之後,舒展便不自覺的歎了口氣,心裏感歎道:“真是醫者難以自醫啊!就算福伯再有本事,自己遇到了麻煩,也得需要別人來幫把手!”
先生緩緩收回了目光,並將目光轉移到了福伯的身上,“請稍等一下!三位可能是第一次來我這裏,一會兒我需要請神,過程中三位可能會有些驚訝,但千萬不要出聲打擾到我。切記!”
說完後,舒展三人一起點了點頭。
隨後,先生便坐在那裏,緩緩的閉上雙眼。一陣沉悶的聲音從先生的口中傳出,雖然很有節奏,但節奏卻亂作一團,舒展細一聽,一時很難想起這到底是什麽旋律?
片刻後,先生口中哼唱的聲音越來越響。直到最後,舒展才發現這分明就是自己剛走到院子外麵聽到的那個曲調。
那位跳大神的先生站在原地又蹦又跳的哼唱了半晌。等舒展馬上就要在怪異的節奏中馬上就要睡著時,坐在旁邊的白瑩輕輕推了舒展一下。舒展猛地一驚,連忙瞪大了雙眼看向白瑩,隻見白瑩什麽也沒說,慢慢轉頭向前看去。
沿著白瑩的視線轉頭,舒展屆時才發現“跳大神節目”表演結束,先生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三人前方,胸膛上有節奏一般的起伏,看起來剛才那一折騰,應該是把這位先生累得不輕,估計跳大神也是一個體力活兒!
“先生,我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福伯搶先一步向那位先生問道。
“嗯!”先生的口中發出低沉的聲音,隨後兩眼上的眉頭便微微皺了起來,“你這事情不好辦呐!先說說,你最近是不是招惹到了什麽不該惹的人?”
被先生這麽一問,福伯登時一愣,沉思了半晌,回道:“沒有啊!我每日裏除了工作也就是在家休息,幾乎從來不與外人接觸!”
“這麽和你說吧!你招惹到了不幹淨的東西,所以就很麻煩!”
“這個我知道!”等先生剛一說完,福伯便馬上向其回道。
坐在一旁的舒展將兩人的對話聽在耳中,心裏不免暗自嘀咕了一句:“廢話!”
“這樣吧!破財免災!我可以想辦法和你身上的那隻小鬼談談,讓它從你的身上離開,屆時將它送走!”說著,先生便緩緩閉上雙目,讓人有一種神神秘秘的感覺。
聽到先生這麽一說,福伯的整個人便再一次楞在了那裏。白瑩沒有說話,畢竟對這件事情也算是什麽都不懂,隻好瞪大了雙眼在福伯和先生之間來回打量著。另一邊的舒展,將頭稍稍轉到一側,不知為何,聽到這位先生說的話之後,舒展便感覺到一陣好笑。無論是福伯還是青依,甚至是小白,她們在麵對凶神惡煞的厲鬼的時候,方法基本上都是簡單粗暴的,除了使用武力震懾住這些妖魔鬼怪,舒展還真就一時想不到什麽好辦法。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舒展知道福伯招惹上的那個不幹淨的東西肯定不是一般的尋常小鬼。若真是如此,福伯也不能會沒有辦法。
單憑這位先生的這幾句話,舒展在心裏便斷定,這個所謂的“先生”,估計也就是在農村鄉下糊弄一下村裏人的神棍,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麽真本事!
“好吧!那就破財免災吧!”福伯的一句話,頓時讓舒展感覺到晴天霹靂的感覺,整個人感到大為吃驚先不說,當舒展轉頭看向福伯之時,卻發現福伯好像很是相信這位先生一般,這不由得讓舒展感到驚訝!
當福伯說完,坐在前麵的先生便伸出單手在三人麵前比劃了一個“五”。是人都明白,先生的這個意思就是:“想要解了這件事,就得在她那裏消費五百元!”
舒展登時感覺到一陣好氣又好笑,但也不好說些什麽。
旁邊的白瑩先是有了反應,看到先生要價後,直接驚呼出口:“五百塊?這麽貴?”
白瑩的這一句,直接將強忍住笑意的舒展推到了極點,“噗嗤”一聲出口,讓原本嚴肅和詭異的氣氛登時變了個模樣。
福伯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從口袋中掏出五張鮮紅大票後,直接給先生遞了過去。接過紙幣,先生還不忘看一看真偽,無論是在紙幣上摸手感,還是點鈔的手勢,都讓人不禁感歎一聲“嫻熟”!
將錢收起來後,在兩側燭火的照耀下,先生的臉上露出了一陣欣慰,“下麵的內容,你要記下來。”
聞言後,福伯連忙點頭稱是。
“到了今天晚上,你在家裏的餐桌上擺上一桌好酒好肉。待到晚上十二點整,你就開始默默的心裏祈禱讓那小鬼快些離開。過一個小時,你便直接去睡覺,若是第二日沒事了,這件事情就算結束了。”說著,先生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物件,當其遞過來後,舒展才發現原來是一串銅幣,先生接著說道:“這是百家錢,若是第二日你沒有好轉的話,我便每晚隨身帶著它。屆時就好了。”
“就這些?”舒展一臉不解的向先生問道。
先生微微的點了點頭,沉聲道:“嗯!剛才我請大神的時候,就已經和那隻小鬼談過了。放心,我已經告誡過它了。你隻需好酒好菜的將它送走即可!”
當先生說完之後,眾人便一時沒了話。舒展和福伯兩人對視一眼,舒展也不知道福伯到底是怎麽想的?
“好了!今天就這樣吧!”先生開口準備送客。屆時,那扇不到一人高的小門被人推開,中年婦女站在門外告知舒展三人可以離開了。
隨便應了一聲,三人就此離去。待到三人走遠後,舒展便有些沉不住氣的向福伯問道:“老頭,你還真信啊?明顯就是不靠譜!”
說完這話,白瑩的臉色便有些掛不住了,想要說些什麽,但最後隻好欲言又止。
“白瑩,我對你沒意見,你別往心裏去,咱們就事論事,畢竟你也不太懂這些事,這事不怪你。”舒展怕傷了白瑩的一番好心,連忙轉頭向其安慰道。
“趁現在時間還早。咱們趕緊坐車去一趟王瞎子那裏。”福伯走在前麵,向身後的舒展和白瑩兩人說道。
“正好!白瑩對這種事情還是挺好奇的,趁這個機會正好讓白瑩看看,什麽是有真本事的人!”說著,舒展便拉上白瑩,一齊快步的朝前走去。
路途有些遙遠,待到三人離開本縣,來到王瞎子所在的市郊後,時間已經到了下午。為了搶時間,三人也沒正經的吃口午飯,剛一下車便直接朝王瞎子家裏走去。
“原來你們認識‘這種人’?”白瑩好奇的向舒展問道。
福伯聞言嗬嗬一樂,“小丫頭!我真想不明白,你怎麽對這種事情好奇呢?按道理,一般小姑娘都對這種事很避諱的啊?”
“難道福伯沒看出來,我身上有一種男孩的性格嗎?”白瑩笑著回道。
“說實話,這個王瞎子的確有些本事。但是有些事情他不習慣插手,所以我們一開始就沒打算找他!”舒展向白瑩解釋道。
“很有本事,而且有的事情還不習慣插手去管?看來這個人應該很是厲害?”白瑩滿是驚訝的向舒展追問道。
但舒展和福伯兩人微微一笑,默默的向前走著,隻跟白瑩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寬敞的院落,房子外表看似普通,但內部卻很是奢華,這就是王瞎子的家。
當舒展走進王瞎子的家裏時,心裏不免暗自感歎道“低調”二字。
“呦!你們來了啊?”王夫人從廚房裏探出頭來,滿是驚訝的向福伯三人問道。
“嗬嗬!大妹子,不好意思啊!事情比較急,所以就隻好很是唐突的登門打擾了!”福伯笑著向王夫人回道。
可能是聽到了外麵的聲音,當福伯說完話之後,屋子裏便傳來了王瞎子的聲音:“桂枝啊!是老福來了嗎?”
“是的,是的!”王夫人很是熱情的招待福伯三人進屋。
“哎呦,老東西!可真是有段時間沒來了!”王瞎子坐在炕頭上,一臉笑意的對著福伯說道。過後,王瞎子好像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又開口接著說道:“不對!聽你們這腳步聲,好像來了很多人呐?怎麽?有什麽事情嘛?”王瞎子摸索著福伯的位置,稍稍的探出頭問了一句。
“我給你介紹一下!”福伯伸手拍了一下王瞎子的肩膀,“這個臭小子我就不用介紹了吧?都來過你這裏兩回了。”說完,舒展便恭恭敬敬的向王瞎子問了聲好,隻見王瞎子的臉上漸漸露出一絲慚愧,說道:“小子!上回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方便插手。但你今天能來我家裏,那就說明之前的事情已經完美的化解了,是不是?”
“是、是、是!不僅化解了,而且還謝謝王先生送我的那塊昆侖玉。”
“呦?小子你識貨啊!這寶貝東西你都見過?”聽到舒展的話後,王瞎子的臉上明顯有一分驚訝!
“不是!我也是聽別人跟我說的!”
“嗯!那東西你自己留好,大用處倒是用不上,平時用來驅邪,趕小鬼什麽的,還是很有用的!”
舒展再次恭恭敬敬的道了一聲謝。
緊接著,王瞎子眨了眨那雙看不見的雙眼,慢慢將頭轉到了白瑩那一側,細聽了聽之後,開口問道:“這位是新朋友吧?聽你這腳步聲,估計應該是個姑娘!”
“啊?這都能.……”白瑩頓時一驚。反觀舒展和福伯兩人卻笑著說道:“怎麽樣?我就說王先生厲害吧?還沒有施展本事,單憑聲音就能分辨出男女!”
“哎呀!這哪算是本事啊?這是瞎子的基本功!”說完,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又隨便聊了幾句,王夫人轉身走出了房間,到外麵接著幹活。王瞎子轉了轉那雙蒙著“白霜”般的眼珠,沉聲向福伯問道:“老福,說吧!你到我這裏哪有都有事兒,這回是什麽事兒呢?”
王瞎子直接進入主題,福伯也緊接著嚴肅了起來,淡淡的歎了口氣,說道:“這回是我的事兒!沒想到,搞了半天,自己遇到了麻煩,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麻煩?”王瞎子低聲的說了一句,隨後皺起了眉頭,不知在沉思著什麽。片刻後,王瞎子開口說道:“最近的夜裏,外麵好像不是很清淨。我總感覺事情好像不對勁,但細想一想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不對勁。難道,你的事情和最近外麵的事情有關?”
福伯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哎呀!聽起來好像很難辦!依照老福你的本事,能難住你的小鬼可真就不多。看樣子,你應該是遇到了硬茬子?”王瞎子接著向福伯問道。
“這個我來說吧!”舒展插話說道。隨後,舒展便將福伯從殯儀館昏倒,一直到現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王瞎子陳述了一遍。其中,舒展還特意加重強調了關於聻的事情。
可讓舒展未想到的是,當王瞎子聽到聻之後,臉色豁然變得雪白,但嘴上卻沒說些什麽。
“王先生,您看這是……”舒展輕聲的向王瞎子問了一句。
隻見王瞎子微微的搖了搖頭,片刻後又輕輕的點了點頭,搞得舒展幾人一頭霧水,心裏幹著急,嘴上卻不方便說出來。
猛然之間,王瞎子忽然伸出手,準確的捂在了福伯的手腕上。福伯登時一驚,“怎麽?”
“別出聲!”王瞎子沉聲說道。
就這樣,整個屋子裏的人誰也不幹出聲。頓時間變得安安靜靜,三人甚至都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半晌後,王瞎子重重的歎了口氣,將捂在福伯手腕上的手收了回來。福伯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裏,靜靜的等待了王瞎子的答複。
“老福,多長時間了?”王瞎子開口向福伯問道。
聽聞後,福伯一臉茫然的轉頭看向了舒展。舒展立刻在心裏回想了一下,隨後向王瞎子回道:“大約五天左右!”
“不好!”王瞎子的一句話,頓時讓福伯三人心頭一緊。未等福伯開口追問,王瞎子便先說道:“有個不是鬼的東西,在你身體裏!”
王瞎子的這句話,瞬間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直接讓福伯的整個人硬生生的定格在了那裏。
“什麽?”舒展驚呼出口。
“你們聽過鬼上身嗎?”說著,王瞎子便有意無意的向眾人轉頭“環視”了一圈。
發現眾人沒有聲音後,王瞎子便張口接著說道:“躲在老福身體裏的那個東西不是鬼!但是比鬼還要厲害!雖然我從未見過聻,也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但是聽你們剛才那麽一說,我便確信,在老福身體裏麵的應該就是聻。你們要知道,鬼死為聻,所以聻要比鬼凶狠數倍!若是鬼上身還要說,隨便找個辦法就能把它攆出來。但是聻可就不一定了,這個東西若是在身體裏待時間長了,不僅會驅走人的魂魄,也就是讓活人的靈魂離開自己的軀體,進而變成鬼。而且還會在人的身體裏長期待下去,進而讓這個人的軀體變成自己的。說白了,就是取代這個人。”
隨著王瞎子這麽說下去,福伯的麵頰上不禁流下道道汗珠,伸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珠後,福伯的心裏頓時感到一陣後怕。
“現在有什麽辦法嗎?”舒展向王瞎子問道。
“有!還好現在的時間不是很長。正所謂七日為小周期,七七四十九天為大周期。若是這聻,在老福的身體裏待了七天整。那麽老福就很有可能變成,白天是自己,晚上化身為聻的肉身。若是到了四十九天之後,那麽聻就會完全侵占住老福的身體。自此之後,老福就會變成沒有肉體的野鬼了。所以,咱們要在這個‘七天’的時間裏,盡快把聻驅走。若是時間一長,恐怕時間就更不好處理了。”王瞎子向眾人解釋道。
“好,好!”舒展三人連忙答應,“我們需要做什麽?”
“不急!此事宜早不宜遲。那咱們就在今晚動手吧!”王瞎子建議道。
隨後,舒展三人又是連忙點頭答應。舒展還不忘回頭看向白瑩一眼,隻見白瑩連忙說道:“放心,我這幾天都休息,有的是時間!”
“今晚,你們就別走了!”忽然,王瞎子插嘴說了一句。舒展又回頭征求白瑩的意見。
“沒關係!放心吧!”白瑩向舒展安慰道。
“行!既然大家都沒什麽問題。那咱們就今晚動手,將那個髒東西給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