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青依序章(六)
白駒過隙,光陰如梭。
女魃自離開南亳城外的村莊之後,至今已過千餘年。在這千餘年之中,女魃親眼見證中原故土一片祥和,以至於到最後戰火紛飛,百姓民不聊生,亦或者是帝國輝煌一時。
最終,女魃選擇隱居在巴蜀之地,這是因為相比於中原的群雄爭霸,這裏還算得上是一片世外桃源,少了一些戰火,多了一些寧靜。昔日的諸侯分爭,到了最後,這片華夏故土讓一位叫做嬴政的諸侯王統一,至此華夏進入了一個大統一時代,這個時代是女魃不敢想象的,同時女魃自己又成為了這個時代的見證者。
到了今日,當年的炎黃時期的人物和事件,皆已成為人們口中的傳,再或者被世間的人們所神化,或者是妖魔化。每當女魃聽到人們口中念叨著炎黃舊事之時,女魃皆會不自覺的停下腳步,屏息細聽,不時之間,女魃會露出一絲冷笑,笑話這些人們對未知事情的瞎想和編撰。
靜謐的深山之處,坐落一處茅屋,茅屋很大,從外麵看起來甚至夾雜著一絲隱士的味道。這裏就是女魃的家,當然“女魃”這個名字早已成為一種回憶,對於女魃本人而言,這種回憶是痛苦的,因為在讓自己回想到千年之前記憶的同時,還能讓自己認識到永生之下的痛苦,那就是一生孤獨,並親眼目送一批又一批的人相繼離去。
千年之後的女魃早已對饒生死看透,對於她而言,死亡興許是一個新的開始,亦或者是誰也逃避不聊落幕。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女魃知道自己現在所要做的便是,等待著機緣的到來,希望能夠再一次與應龍相遇。
話回來,秦國統一華夏,完成了千年裏任何一位子無法想象,更是無法做到的偉業。這件事情,本讓女魃對其生出無比的敬佩,甚至讓女魃進而聯想到這個叫做嬴政的人,會不會也是女媧從昆侖派到世間的神族。
最後,讓女魃未曾想到的事情發生了,自嬴政統一華夏之後,登基為皇帝,寓意功比三皇五帝,而在這五帝之中,就有女魃的父親,也就是軒轅黃帝。
聽到嬴政盡敢口出狂言以自身之功,蓋過華夏正主,這便不由得讓女魃感到一絲氣憤,未想到這世間之人,盡敢這般藐視於神族。但還好,秦帝國壽命不長,不可一世的大秦帝國最終被一個叫做劉邦的世人取而代之,雖這些事情都與女魃無關,但女魃卻始終認為,這就是嬴政目無神族的後果。
又過了百年,世間雖有零星戰火,但總體而言,皆算是一片祥和。女魃深居於巴蜀深山,無心理會世間之事,每日裏皆以農耕為主。
不知何時,世間之人發明出了一種叫做紙的東西,至此世人之書契,由一開始的獸骨,到後來的竹簡和縑,再到最後的紙,越加便捷。自此,女魃的生活之中,除了每日的農耕之外,又多了讀書這一項內容,讀書可以讓女魃更加了解世人,同時還能讓女魃間接了解到世間之思想,從而讓女魃與世人之間的距離進一步拉近。
在世饒眾多傳言中,軒轅黃帝被稱其為華夏正統,反而身為黃帝女兒的女魃卻成為了擾亂世間的災星,傳凡大地逢旱皆為女魃暗中作祟,又有其他人將女魃稱之為旱魃,寓意著帶來旱災的瘟星。
女魃深知事中原由,聽聞後,不免一笑。自己為未曾想到,當初南亳城外的村民所造出的謠言,盡會流傳至今,而且流傳的範圍之廣,也是讓女魃為之無可奈何。
了解到自己已經成為世間之災星,不由得就此更名改姓。
就在女魃完全融入到世間生活,其思想和生活舉止皆與世人剛剛一致時,突如其來的事情發生了。傳言,蜀地豐都,夜晚陰魂遊街,鬧得當地百姓寢食難安,進而讓附近方圓百裏都受到影響。
這個消息是女魃從一名上山砍柴的少年口中得知,此時女魃以換名為赤女,雖然仍為軒轅氏,但對外人隻是稱呼自己赤女,且無姓無氏。
某一日,赤女在深山田間農耕,巧遇上山幹柴的少年,少年名為昌黎。昌黎自幼家中貧寒,每日上山砍柴,下山後換取微薄錢糧以供家用,每當昌黎上山砍柴之時,皆會路過赤女的田園,一來二去,兩人便熟絡了起來。
昌黎在聊中無意提起蜀中某地,名為豐都,傳言簇為陰陽兩界交匯之處,每逢月圓之夜,豐都方圓數裏皆會出現故人亡魂,至此之後,世間皆流傳豐都乃不祥之地,甚至是極陰之地,凡是在豐都生活的人,皆被人視為半人半鬼。
但不知為何,近些日,豐都鬧鬼的傳言更勝,並且有人親眼目睹,還有的直接葬身於豐都郊外的荒墳邊。這一來二去,豐都鬧鬼的事情,就被人們所傳開,甚至是越傳越邪,什麽的都櫻
赤女聞言後在心中沉思起來,地間分為神、人、魔三界,自己曾為世間人界一員,後經涿鹿之戰,協助軒轅黃帝打敗蚩尤九黎部落,至此之後,赤女便被列為封神,成為神族一員。但這傳中的冥界,也就是陰間,自己是從未接觸過的,甚至對陰間的印象也隻停留在片麵的傳言之中,根本不曾了解過。
當前,陰間陰魂逃至世間,禍害世間百姓,這件事情是赤女所不能容忍的。按照常理,神族應留於昆侖聖域,冥界妖魔鬼怪應留於陰間,而這世間是人族居住之地,陰間怎會一反常態,放縱遊魂野鬼逃至這裏呢?
聽到昌黎所之言後,赤女的下山之心突起,不由得對山下情景萌生出莫名的好奇。赤女心中回想,自從自己離開南亳之後,便遊離於世間,隨後便定居於蜀山深處,至此好像已經近千年。
想到此處,赤女心中不由得暗自歎氣,也不知現在的世間究竟是什麽樣子。想完過罷,赤女便決定下山遊曆一番,前往豐都,為世間之人斬妖除魔,也算是盡神族的職責罷了。
隨後,赤女又向昌黎細打聽了一下關於豐都的事情。聽聞赤女有意前往豐都一探究竟,昌黎立刻便慌了起來,“姐姐可知那個地方凶險萬分,若此行姐姐獨自一人前往,恐有不測啊!”
聞言後,赤女笑而不語,心裏也不知該怎麽向昌黎解釋,更不知解釋過後,這個昌黎會不會也變成簾初南亳城外的那些村民。
忽然之間,昌黎好似想到了什麽一般,沉思了片刻後,猛地抬頭向赤女道:“姐姐可知這深山之中有一仙人,傳聞仙人在這山中生活了百餘年,且容顏不老,樣貌不變,撒豆成糧,揮袖成屋。”
就在昌黎完這些時候,赤女登時一驚,未曾想到自己在這深山之中生活近千年,盡然從未聽過有這等厲害人物。隨後赤女連忙向昌黎追問,關於那個仙饒具體情況,反倒是昌黎搖了搖頭,稱自己也隻是聽家中老父提起過而已。
昌黎講道,當家中老父年幼時,上山砍柴遇到猛獸,在生死關頭之際,遇一蒙麵女子救出,隨後幾十年如一日,老父每日上山砍柴總與那女子相遇,殊不知,老父日漸年邁,那女子卻始終年輕,雖從未看清那女子的麵貌,但單從身形上來看,那女子從未見老。最後老父回到村中將此事告知眾村民,村中老者向其父道,這大山深處,隱居一女,女不與世人接觸,但凡世人有難,女皆出深山而救世人於水火之中,今日被女所救,真可謂三生有幸。
當昌黎完後,赤女回憶,數十年前,在深山尋草藥之際,還真如昌黎所,在深山之中的猛獸口中救下一少年,但是未想到這少年盡然就是昌黎之父,想到此處,赤女心裏有感而發,真可謂是道輪回,緣分未盡,昌黎之父恐怕怎樣都想不到,年邁之時,其子盡能與昔日恩人相遇。
想完過罷,赤女向昌黎打探去往豐都之事宜,昌黎聞言大驚,連忙勸阻赤女。但最後,昌黎終究還是將自己所知一切,全盤向赤女告知。
日漸半晚,昌黎下山。赤女獨自回到屋中收拾行囊,準備第二日便向豐都出發。
次日,赤女攜帶一些錢糧後,便直接起身下山。走進山下鎮中,一片熱鬧景象映入眼簾,未曾想下紛爭已止,再一次回歸到太平祥和之際。
看著身邊村民忙忙碌碌的從身邊經過,街道兩側皆有商賈在紛紛叫賣自家貨物,赤女心喜,在鎮中閑逛一段時間後,才匆匆花重金購來一匹良駒,馳出鎮,奔豐都方向馳去。
赤女日夜兼程,兩日後,來到豐都附近的驛站內留宿。傍晚,赤女半麵蒙紗,手持三尺寶劍,身著便裝,至驛站大廳用餐。
就在赤女獨自用餐之時,忽聽到旁邊桌上有兩名男子正低聲談論關於豐都之事。赤女聞言,立刻屏息靜聽,隻聽一男子低聲驚歎道:“昨晚途徑豐都附近,未曾想就在十裏外的樹林中,盡然遇到吊死鬼。那吊死鬼一個個用白綾吊在樹上,死狀甚是嚇人,若不是昨晚跑的快,恐怕早就被那怨鬼索命啦!”
聞言後,赤女微微轉頭向那裏看去,隻見話男子身材瘦,皮膚黝黑,一看便知其平日裏應該甚是辛苦,反而坐在黑瘦男子對麵的卻是一個強壯男子,聽到黑瘦男子完後,強壯男子接著道:“傳聞豐都一直是陽間通往陰間的地方,在那裏遇到鬼並不稀奇。可是最近聽,豐都那裏鬧鬼鬧得很凶,都是前些年打仗死的人太多,陰間裝不下了,全都跑了上來。”
赤女聞言差點笑了出來,強壯男子所言的前些年打仗一事,赤女遠居深山也聽過一二,而且全都是從昌黎口中得知,傳聞漢子出兵塞外征討匈奴大勝,並終結了匈奴外族擾亂邊境的問題,所謂逢大戰必死人,而且數量肯定不會少,但冥界畢竟還是冥界,怎能連些這些遊魂野鬼都裝不下,豈不是笑話?
回想當初從昌黎口中得知華夏一族在塞外大勝匈奴外族,赤女聞言大喜,猶如自己親臨戰場一般,很長一段時間都一直沉浸才喜悅之鄭
就在赤女回想之時,旁邊桌上的兩名男子還在低聲的叨咕了幾句,其中並沒有什麽有用的消息,赤女聞言後,隨即起身回到客房。
次日,赤女早起便要啟程趕路,在離開驛站之前,赤女叫二至身邊,並低聲打探關於豐都之事。二聞言臉色登時一驚,連忙低聲向赤女勸阻道:“千萬不可去那裏,傳言那裏每逢夜晚,無論樹林還是村子內外,皆有陰間厲鬼出現。姑娘隻身一人前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聽到二勸阻,赤女並未理會,隻是向二追問關於豐都之事。二滿臉無奈,將自己所知之事全盤向赤女出,赤女聞言後,直接起身上馬,朝豐都方向駛去。
夜晚,赤女駕馬來到豐都界碑前,隻見界碑早已殘破不堪,好似很多年無人打理一樣,在夜晚之中,界碑的樣子甚是嚇人,若換做尋常熱,恐怕很難再繼續向前走出半步。
跨馬向豐都深處駛去,不知何時,前方盡出現一座茅屋。茅屋破舊不堪,但裏麵卻有隱隱亮光照亮,正當赤女猶豫之時,忽然茅屋內有一男子大喊救命。
赤女聞言後,未作猶豫,手持利劍便下馬衝進屋內。走進茅屋之內,忽見一男子,身著書生打扮,正倒在地上大呼救命。書生身前,站在一白衣女子,正當赤女破門而入之時,書生與女子同時轉頭向赤女方向看來,當赤女看到女子麵容時,心頭頓時一緊,隻見女子青麵獠牙,呈遊魂猛鬼狀,而書生卻戰戰兢兢的倒在地上,眼神中帶著一絲哀求,好似拚命的向赤女大呼救命一般。
白衣女鬼見赤女不善,且利劍之上泛起微微神光,一看便知赤女並非世間常人。女鬼不敢與赤女迎戰,直接轉身穿牆而出,消失於黑夜之鄭
見前方夜色彌漫,恐夜色深處還不知有多少厲鬼,赤女便沒有再繼續追去,拴好馬匹,走進茅屋之內,書生看到赤女,連忙拜倒跪地。
扶起書生後,赤女才得知,書生乃夏陽龍門人士,複姓司馬,單名遷,字子長,學遊下,漫遊各地,了解風俗,采集傳聞。並且這司馬遷還是氏族門閥之後,勵誌編撰史書,供後人參古。
聞言後,赤女心中泛起好奇之感,與司馬遷促膝長談,聊至史書之時,司馬遷立刻打起精神,滔滔不絕於口,而赤女聽司馬遷所講,的確如自己親眼所見一般,並無太大差異。
聊到最後,兩人談論至五帝時期中的軒轅氏之時,赤女聽司馬遷徐徐講道,但其中大多以民間傳言為主,與自己親臨的事實略有出入,赤女便向司馬遷詳細講道炎黃部落之事宜,隨即便是涿鹿之戰。
一夜過去,兩人對炎黃時期的曆史長談一夜,最後司馬遷淡淡感歎,感覺赤女所講述的炎黃曆史一事,猶如身臨其境一般,盡然這般詳細而生動。
赤女笑而不語。亮後,赤女隻身向豐都深處邁進,從附近村民口中得知,所謂豐都無非是村名而已,並非像外人口中所那般恐怖和神秘。
邁進被世人稱之為豐都的村莊,一陣微風吹過,帶起地上的陣陣灰塵,村莊兩側皆有人家,但不知為何,其家門卻皆緊緊關閉,從外麵一看,感覺像是無人一般。
正當赤女跨馬走進村中深處,突然身旁一道院門開啟,一位老太探出頭,心翼翼的在赤女身上來回打量。
“姑娘可是官家?”老太心翼翼的向赤女問道。
聞言後,赤女微微搖頭,向老太詢問村中為何毫無人氣?聽到赤女自己並非官府中人,老太連忙道:“姑娘還是快些離開,這豐都最近邪的很,三更半夜之時,總有昔日逝去的亡者回到村中,不偏不倚,就全都站在村中路上,鬧得整個村子皆是人心不安。就連在此路過的商賈或是路人,皆紛紛避開這裏,繞道而行!”
“大娘不必驚慌!我今日前來,就是為了解決此事。”赤女開口向老太緩緩道。
老太聞言一驚,未曾想這年輕女子怎會有這般口氣,這夜半猛鬼,無人不懼,無人不躲,反觀這柔弱女子卻偏偏從遠處來到這裏,就為這件事情。
兩人隨便了幾句,老太便邀赤女進屋就坐。走進老太家門,赤女才得知老太獨自生活在村中,家有二子,但皆戰死於沙場,最後留下老太一人,生活在這裏。
看到老太麵容和善,赤女頓時想起昔日南亳城外樹林中遇到的那位農夫,卻不曾想,一眼千年,往事皆已成雲煙。
“姑娘是哪裏人?怎麽會跑到我們這個地方來?”老太坐到一側,開口輕聲向赤女問道。
赤女聞言,剛想要開口,卻不知該如何回複老太,也不能如實出,生怕自己會嚇到老太。隨後,赤女腦中急轉,隨口編些地名便搪塞了過去。
就這樣,赤女在老太家中待到晚上。吃過晚飯後,赤女將老**頓在家中後,獨自一人便走出了老太家的院門,漫步在村子周圍。
月光明亮,陰氣泛起,赤女打起精神,尋陰氣沿著村路向村子一側走去。走到遠處,映在月色下低頭一看,赤女登時大驚失色,隻見一片片孤墳像是被雨水衝刷過一般,墳頭上的土層早已消失不見,不時有幾尊棺材裸露於外。而這股陰氣,正是從這片孤墳之中冒出。
一道道人影站立於孤墳周圍,赤女深知這些人早已成為陰間之客,若不是墳被破壞,恐沒有今日之事。踏入墳群之中,赤女感到一股寒氣頓時襲上全身,而墳邊孤影轉頭看到赤女之後,其神色皆是大為吃驚,有的抬腳躲向遠處,有的麵露凶狠向赤女戒備,就像是生怕赤女會奪了他們的墳一般。
抬頭向前看去,隻見身前不遠處,一道白衣女子的身影映入赤女眼簾,細看之下,赤女才回想起,這便是昨晚在茅屋中與司馬遷相遇時,看到的那隻女鬼。
女鬼看到赤女向自己這邊走來,臉上的猙獰之色更甚,青麵獠牙,揮舞著雙爪,不停的向赤女示威。
走到女鬼身前,赤女麵不改色,直接開口向其問道:“陰間之鬼,為何要返回於人間?”
聞言後,女鬼登時一驚,感覺赤女並非是屠鬼奪墳之人,且其身上泛有微微神光,一眼看去,並非世間凡人,其怒氣便緩和下來幾分,老老實實的站在赤女身前,回道:“陽間墳毀,進而屍毀,怕屆時在陰間不得超生。”
聽到女鬼的回複後,赤女抬頭看向周圍,隻見站在周圍的眾鬼魂皆紛紛點頭稱是。赤女板起麵孔,冷聲向女鬼問道:“昨夜?你為何要傷害世人?”
正當赤女完後,女鬼應聲跪地,連忙求赤女手下留情。赤女冷眼看去,並未話,片刻後抬頭環視周圍,與眾鬼魂約定,待世人修好墓地後,眾鬼魂皆立即回陰間,不得留戀於人世。
商議過罷。赤女返回村中,待到亮,老太開門見赤女站在門外,便急忙上前探望,未曾想赤女盡將全村人叫出,將昨晚與眾鬼魂商議一事全部告知。
隨後,眾村民半信半疑的將孤墳修好,至此之後,豐都鬧鬼一事結束。豐都村中皆流傳,女下凡降魔除妖,保豐都太平,每當路人問起女之名時,村民口中僅回複兩個字“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