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求情
“你身為太乙門弟子，卻來救淩霄？看來，是早已投身魔界了！哼，好一個魔界妖女！”況遼刺殺淩霄未成，將劍指向了風芷淩。
“況掌門請不要胡說！”瀾久不悅地說道。
瀾久雖然試圖堵住況遼的嘴，他自己卻與在場的其他太乙弟子一樣，對風芷淩的所作所為深感迷惑。
幾個月前，瀾淵帶著重傷回到太乙門，告訴師弟們，他已經找到了風師妹，魔丹已經化解，可惜風師妹為了救他，被淩霄挾持，被迫留在了魔界。
而現在，風師妹卻突然出現在仙盟大會，還救了淩霄。
難道，她真的會為了維護淩霄，不惜與朝夕相處的師兄們為敵嗎？
“風師妹，你先過來。”瀾淵朝風芷淩招手。
風芷淩看看瀾淵，又看了一眼淩霄，淩霄正強忍著身上的傷，臉上露出少有的痛苦表情，一張鋒利的麵孔上此時變得憔悴蒼白。風芷淩猶豫片刻，對瀾淵說道：“大師兄，今天，可否饒淩霄一命？他已經受了重傷，也沒能力再對仙門不利了。”
瀾淵的眼皮微動了一下，他沒有回答，隻是道：“你先過來再說。”
風芷淩看著瀾淵，沒有動。
“好，今天我不殺他。”瀾淵沉默片刻，答應了風芷淩。
風芷淩這才鬆開了扶住淩霄的手，準備離開，淩霄卻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裏似乎在懇求什麽。風芷淩正要掰開他的手，他卻又主動放了手。
“賀掌門，絕對不能放過淩霄！上一次他派人突襲幾大仙門，殺死了我派不少弟子。賀掌門，淩霄也殺死了你們的師父息鶴庭掌門和太乙山八百弟子！你若下留情，你怎麽向你死去的師父，和仙門弟子交代？”況遼剛才刺了淩霄兩劍，已經沒有退路，若淩霄不死，他以後恐怕性命不保。
此言一出，得到了眾多仙門弟子支持。太乙之戰時淩霄曾派出幾路人馬突襲幾大仙門，其中有不少仙門弟子死在魔界手中，如今新仇舊恨，各個都恨不能立即把淩霄萬箭穿心。
瀾淵對況遼道：“況掌門，我師妹是無辜的，你先放下劍，不要傷害她。”
況遼心中雖然不快，但是不好明著跟瀾淵唱反調，於是隻好悻悻地收回劍。
當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況遼身上，司徒飛卻不知不覺地走到離風芷淩最近的地方，突然持劍刺向風芷淩，厲聲道：“魔界妖女何來無辜！”
瀾淵立即飛出逸塵劍的劍鞘擊向司徒飛，然而已經晚了，司徒飛的劍離風芷淩已經隻有一尺的距離。
危急時刻，淩霄眼疾手快地把風芷淩擋在身後，替她硬生生挨了一劍，頓時胸口被劍刺穿，痛呼出聲。
“舅舅！”
“尊主！”
司徒飛滿胸恨意，誌在必得，他立即拔出劍來，又要刺第二劍，這時逸塵劍柄擊中了他持劍的右手肩臂處，他整條手突然一麻，佩劍掉落在地。
“司徒掌門為何要傷我太乙弟子！”瀾淵厲聲道。
“恐怕賀掌門的這個小師妹，早就一心向著魔界中人了！”司徒飛恨恨地哼一聲。
“風師妹不會的！”瀾久搶道。
司徒飛隻是右手麻痹，並未受內傷，他左手撿起劍，冷笑一聲，道：“沒想到，太乙門竟然偏袒一個魔界妖女？她親生父母淩瓏、練明煊二人作惡無數，殺人如麻，我師父、我大師兄和二師兄都死在他們夫婦手裏。如今她又和淩霄攪在一起，難道她不知道息掌門和太乙門八百弟子都是淩霄所殺嗎？我看，她根本早就和淩霄裏應外合，串通一氣了吧？一個已經背叛師門的人，你們還護著她？”
“司徒掌門，魔界二尊和淩霄所做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是無辜的。”瀾淵道。
“那她為何要護著淩霄？”司徒飛問道，“如果她能親手殺了淩霄，我就相信，她沒有偏向魔界！”
“說的對！”況遼應聲道。
在場的仙門中人，也大都應聲附和。
風芷淩心裏泛起陣陣涼意。
因為她是魔界二尊的女兒，所以司徒飛就要殺了她？
她現在如果繼續和淩霄牽扯在一起，恐怕隻會越陷越深，仙門更加不會接受她這個流著魔界血液的人。
她可從來沒有想過要永遠待在魔界那個充滿血腥味的地方。
可是，殺了淩霄？
剛才若不是淩霄替她擋住，她早就被司徒飛那氣勢洶洶的一劍洞穿了。
此時淩霄正盤坐在地上調息，他的臉色越來越煞白，此金色的衣袍已經被鮮血染成了奪目的橙色。
風芷淩聽得出來，他的氣息已經極弱了。
一個妃紅色的房間突然出現在風芷淩的腦海，淩霄那溫柔的聲音縈繞在她耳邊——
“羽凰，你的父母、和你舅舅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你的人。”
撲通一聲，風芷淩跪在了司徒飛和眾人麵前。
“對不起，司徒掌門。多年前，我的親生父母殺死你的師父亥南水掌門和兩位師兄，我在這裏向你賠罪。”風芷淩給司徒飛磕了一個頭，“我向在場所有曾經被我爹娘奪走至親人性命的各位師伯師兄們賠罪。”
風芷淩又磕了一個頭。
她繼續道：“我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生活在太乙門，跟著我的師父和諸位師兄們一起長大，他們待我極好，我也非常喜歡他們。……我師父為了讓我簡簡單單地過一生，一直對我說我是普通農戶的女兒。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竟然是魔界二尊的女兒。聽到這個消息，我當時簡直難以接受，幾乎喪失了活著的勇氣。我知道我的親身父母罪孽深重，他們不可饒恕。淩霄，他殺了我師父，殺了我許多師兄，害死了不少仙門弟子，他是該死，我也有過千百次的念頭想一劍殺了他。”
“剛才司徒掌門想一劍殺了我，這種感覺我知道。當我眼睜睜看著自己最熟悉的師兄們死在我麵前的時候，我也曾經痛不欲生。可是，死去的人已經回不來了，就算你殺了我，殺了淩霄，他們依然已經離開了我們。”
“不過，如果司徒掌門，各位師伯師兄們覺得，殺了我可以讓你們不那麽痛苦，我不介意死在你的劍下。隻是，不要逼我親手殺死淩霄。他畢竟是我的親舅舅，我真的，下不了手。他現在已經受了重傷，奄奄一息，已經不是各位的對手，我請求你們高抬貴手，饒他一命，我向你們保證，我會勸他放棄報仇的念頭，從此安安靜靜地待在魔界，再也不與仙門作對、不出來為禍三界。”
“小丫頭，你未免太過天真。”溫岐年說道，“你怎麽能保證，淩霄會聽你一個區區小丫頭的？”
“除非，交出扼魂鐧，廢了他的全部修為，除了他的魔丹，讓他從此再也不能修煉。”一旁的況遼接話道。
風芷淩道：“對一個修仙之人而言，這樣做，與殺了他何異？”
“如果不同意，就隻好殺了他。”況遼道。
“況掌門說的對。”
“你的保證又如何能確保作數？”
“他本就該死，留他性命已經不錯了。”
仙門的人紛紛說道。
閶吳門掌門傅一舟是一個性情溫和的人，自始至終也沒有怎麽說話，此時他走上前說道：“姑娘，淩霄此人作惡雖不比前任魔尊，但也曾派人攻打五門七派，傷了不少仙門弟子，也殺死了你們的師父和八百太乙弟子。雖說你出言保證他不會再與仙門作對，可是他自己能否做到，又是另外一碼事。若是這樣輕易放了他，他日他傷勢複原卷土重來，仙門豈非又要遭殃？我們這麽做，也是迫於無奈。”
“其實太乙山的八百弟子，並不是淩霄一人所殺……”風芷淩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她實在聽不下去他們把罪名都安在淩霄身上了……淩霄為她擋劍，她不想他再替自己背鍋。
“風師妹！”瀾淵意圖阻止她繼續。
她看了一眼瀾淵，眼神裏盡是淒然：大師兄啊，此事瞞得了一時，瞞得了一世嗎？
“風師妹是什麽意思？屠殺太乙弟子的，不是淩霄，還能有誰？”瀾久疑惑地問道。
“……是我。”風芷淩道。
“師妹，你別傻了，為了替淩霄求情，替他擔這個罪名，你以為大家會相信嗎？你當時毫無法力，怎麽能殺得了人？”瀾台說道。
“風師妹，傅掌門說的有理，淩霄的法力必須全部廢除。你不可再任性。”瀾淵勸道。
風芷淩不再多說，隻回頭看了一眼淩霄，他還在閉眼調息，眉頭緊皺，看著十分痛苦。
她隻好沉重地點點頭：“……好。”
“小主人，不要……”地風水火四人都勸阻道。
賀山派況遼見這四人礙眼，又道：“他們四人，也是一樣的處置。”
風芷淩抬頭瞪了況遼一眼，道：“況掌門，他們四人隻是淩霄的手下，本來就不是各位掌門的對手，何必要如此做絕呢？”
“這些人都跟著淩霄殺人作惡，心腸歹毒，說不定他們日後勤加修煉，就像淩霄一樣，悄悄地去當上了新的魔界尊主，再來掀起一場什麽仙魔之戰，那不是同樣的禍害嗎？”況遼抬起下巴道。
“照況掌門這麽說，是要把魔界弟子屠盡殺絕，才能避免再有禍端，是嗎？”風芷淩滿心氣憤。
“也不是不可。”司徒飛在一旁說道。
“你們……”風芷淩莫名覺得心裏有一把火，但還是強忍著平和的語氣說道，“請各位掌門高抬貴手，饒了地風水火四人，饒了魔界的弟子吧，他們一定不會像淩霄一樣的，我保證。如果他們有人作惡，各位就請立即取我性命。”
瀾淵聽到這裏，心裏已經歎了不知幾回氣。
“淩兒，你為何要對他們這般心軟？”他默默想道。
“哼，你的保證，有何可信之處！”司徒飛道。
“呃……唔！”
“啊！”
況遼和司徒飛突然間同時發出痛呼，淩霄不知什麽時候悄然睜眼，運起扼魂鐧同時刺向了這兩人，同時眼疾手快地將風芷淩一帶，迅速飛出了靈修台，風地水火四人攜眾人立即緊緊跟隨，遠離太乙門而去。
“風師妹！”瀾久喊道，“掌門師兄，風師妹被淩霄擄走了！快去救他！……掌門師兄！大師兄？！”
瀾淵走了幾步，扶起了司徒飛和況遼，道：“瀾台瀾真，趕快扶兩位掌門去療傷。”
“是。”瀾台瀾真應聲接住兩人，走回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