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匯合
瀾淵、藍城奕、柔夷分頭在山穀裏找了一圈,沒有看到風芷淩的半個影子,隻好決定出了颶風穀,繼續往前找找看。
三人來到了無妄海邊,商量著如何渡過無妄海。
藍城奕心中越來越不安,他努力維持著表麵冷靜,斷斷續續聽著賀瀾淵說話。
“……颶風穀的樹幹很難砍斷,我們隻能砍一些稍微細一點的樹枝,用藤曼綁在一起,做一個筏子飄過去。無妄海裏有很多凶猛的水怪,你們要當心……”
瀾淵帶著柔夷去砍樹枝,颶風穀的樹確實堅硬如石,極難砍斷。
藍城奕把滿心的焦灼都灌注在劍氣裏,不出三兩下,便砍下了好幾根樹枝,他對瀾淵道:“我這些,加上你們兩個的,夠了吧?”
瀾淵和柔夷都為他的爆發力感到驚奇。三人很快就做好一隻木筏和三根木篙,將木筏拖入水中,乘上木筏朝對岸劃去。
半個多個時辰後,風芷淩被人送出了天魔宮,懷中抱著一個方磚大小的木盒。她重新裹上滿臉白綾,穿過了幽冥之鏡,又召來了火鳳,帶她飛過赤炎山。
正當她快要落地時,她在空中遠遠看到了無妄海中乘木筏的瀾淵三人,他們已經快要靠岸了。
不過他們的處境不太妙,柔夷正在揮劍砍殺著那些長著羽鰭的飛魚,瀾淵和藍城奕正用長木篙和試圖掀翻木筏的大魚作鬥爭,水麵波濤洶湧,完全沒有了她乘鼇渡海時的風平浪靜。
這是怎麽回事?那些可愛的魚到底是怎麽了?
她從火鳳上背上下來,匆匆揮別火鳳,往湖邊跑去。
這時三人終於靠了岸,風芷淩看到藍城奕先從無妄海邊的那一小片樹林裏衝了出來,藍城奕也看到了也正往小樹林小跑的風芷淩。
藍城奕停住了。他試圖將自己跳的過快的心跳努力的壓製下去。
瀾淵和柔夷也跟著穿過了小樹林。
風芷淩看見他們三人渾身濕透,在自身真氣的蒸騰下冒出了淡淡的霧氣,看上去真像是發功的神仙。單看三人神色,就知道剛經曆了一場惡戰。柔夷的左臉上被劃了一道淺淺的血痕。不過她的大師兄瀾淵依然是那麽英氣凜凜。
藍城奕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起身走到了風芷淩身邊,一語不發的雙手捏住她的肩膀,從頭到腳的看了一遍,最後眼神落在了她臉上。
“我已經拿到解藥了!”風芷淩舉著木盒興奮地說道,又察覺藍城奕的眼神好似與以往不同,便問道:“你們沒事吧?”
“好。”藍城奕看了眼木盒,點點頭。他從乾坤袖裏取出那件她脫下的衣服,道:“衣服掉了。這裏冷,我幫你穿上。”
“不用了,我自己來……”風芷淩一隻手摟緊那個木盒,騰出一隻手自己去接過衣服。
藍城奕一把抓住她的手,勾起嘴角笑道:“怎麽,害羞啊?小不點,你渾身上下我都摸過,怕什麽呢。”他的聲音極輕,語氣極柔,又帶著滿臉的戲謔神色,與他慣常的風流神色並無二致。
瀾淵站在幾丈外,卻將那輕聲細語的調戲,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裏。他的天耳通之術,能有意識的將方圓幾裏的細微聲音全部收入耳中。
風芷淩聽了藍城奕的話,簡直要把老血吐出來,什麽叫做自己渾身上下他都摸過,那不是因為當年自己昏迷時被他救到天隱閣,才在無意識中被他抱過嗎?還有那次從天隱閣掉下懸崖的時候,被摟了一下而已——哦,還有那次帶她從天隱閣飛下山,還有,還有那次丹爐被炸,被他橫抱著出了煉丹房,以及昨天上巳節從水中把她撈出來……
……
風芷淩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真的被他摸遍了!
這真是,大大的不妙。
從小在男人堆裏長大的她,跟師兄們也曾大大咧咧親密無間,但自從通了男女之情,尤其發現自己對大師兄有特別的憧憬之情之後,她就開始慢慢收斂野丫頭的氣性了。而現在大師兄就站在不遠處,藍城奕這種慣常的肢體接觸,讓她有點不自在起來……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藍城奕又向前一步貼近她,自顧自的雙手將衣服打開,掠過她的肩膀,拂過她的脖頸,合攏胸前的衣襟,最後在她腰間打了一個好看的結。
他靜靜地完成這一連串動作,指尖不知何時開始有些發抖,他連忙用氣息控製,卻發現自己早已心如擂鼓,用了十分的真氣,才將那顆即將破胸而出心壓回去,卻再也沒有餘力去在意指尖那微微的顫動了。
藍城奕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麽,簡直有些可笑。她是瀾汐,是風芷淩,是練羽凰,唯獨不是她啊。
“藍仙師,我想……”
風芷淩知道藍城奕一向是個隨性灑脫之人,可是畢竟男女有別,自己也不真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太過親密的行為,總是不妥,何況,這畢竟不是在天隱閣,旁邊還有別人……然而她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你說過,要答應我一件事的,還記得吧。”藍城奕沒有理會她的話,說道,“我現在想起該讓你答應我什麽事了。”
“你要我答應你什麽?”風芷淩歪著頭,問道。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藍城奕心裏默念。他端起戲謔的表情,邪氣地笑著:“聽著,答應我,以後別再叫我藍仙師了,叫我的名字吧。藍城奕,城奕,奕,都行,隨你挑。”
“啊?”風芷淩沒想到是這種要求,應道,“好,我答應你。……我們趕快回桐安縣吧,天色已經不早了,木頭他們還在等我們回去救人呢。”
說著拉起藍城奕就走,突然又想起男女有別的那茬事,趕忙又放開了。
“賀掌門,柔夷,我們趕快啟程回去吧!”風芷淩對不遠處的正盯著赤炎山看的兩人說道。
“還記得這邊有人呢?”柔夷道。
柔夷一臉的不高興,風芷淩頗為內疚,若不是因為要陪自己來魔界,他們也不用經曆無妄海和颶風穀裏的危險,柔夷也不會受傷。
她歉疚道:“對不起,柔夷。你的傷怎麽樣?”
說完從自己身上搜出了一瓶平時攜帶的傷藥遞給柔夷。
柔夷在藍城奕的目光注視下,不太情願地接過風芷淩的藥瓶。她倒了一點藥粉在手上,想塗抹在傷口處,卻找不太準。風芷淩上前說道:“我來幫你上藥吧?”
“不用。”柔夷塗抹好藥粉,將藥瓶還給了風芷淩。
“這是無妄海裏的水怪傷的。放心,普通的傷藥可以用,隻不過會比普通傷口複原的慢些。”瀾淵道,“瀾汐姑娘,你是怎麽到這裏的?解藥如何拿到的?你可有受傷?”
藍城奕看著她,雖然能猜到一些,卻也很想聽前因後果。
風芷淩知道自己逃不過一問,為免瀾淵懷疑,她早就準備了一番半真半假的說辭。她道:“我沒有受傷。我們邊走邊說吧。”
四人回了無妄海邊,木筏還在,風芷淩也不便召出神鼇,於是跟著一起上了木筏。
無妄海的各位神鼇神魚朋友們,你們可千萬別再出來搗亂了啊。風芷淩心裏暗暗想。
仿佛真能感應到她的請求似的,無妄海居然真的不再興風作浪,“水怪”也都不見了蹤影。
風芷淩懷抱木盒站在木筏上,被三人圍在中間。
“我和你們分開後,就被一陣風刮出了颶風穀,到了無妄海邊。我在海邊遇到了一個人,可能是淩霄的手下,我跟他說我是藍仙師的朋友,想見淩霄,他猶豫了一下,竟然同意了,就帶著我乘著一隻很大的鼇,過了無妄海,又讓我騎著一隻大鳥出了赤炎山,帶著我穿過了幽冥之鏡,進了天魔宮。然後我就見到了淩霄,向他要了解藥。”大鼇、大鳥?——柔夷聽完風芷淩三兩句講述了她的經過,覺得荒謬不可思議,但她也不便多言。
瀾淵撐著木篙,問道:“喔?那為什麽淩霄肯把解藥給你?”
藍城奕也側耳等著聽她解釋。
“因為……”風芷淩想起當時跟淩霄要解藥時的情景,咬咬牙回答道,“因為他說讓我答應他一個條件,他就把解藥給我。”
“什麽條件?不會是,讓你給她做仙門的臥底吧?”藍城奕故意問道。
“……我不能說。”木筏不大,風芷淩和瀾淵緊挨著,她不敢抬頭,免得被瀾淵看出端倪。
她忽然看到瀾淵左手小指到手腕處,有一道長長的血印子。她心道:剛才怎麽沒有注意到?要不要給他一些藥?
“瀾汐姑娘辛苦了。”瀾淵也不便再追根究底,隻專心劃著木筏。
渡海的過程順利輕鬆,瀾淵、藍城奕和柔夷劃了一時半刻,很快回到了岸邊。
颶風穀那遮天蔽日的狂風依然在空中肆虐,風芷淩心中默念:“颶風穀啊颶風穀,你千萬要乖乖的,別搗亂啊。”
大概是心誠則靈,颶風穀果然安靜的很,什麽“風刀”“魔犬”“毒荊棘”都沒有出來擋路,四個人順順利利地走出了山穀,原路出了結界。
“呼,謝天謝地,終於出來了。”風芷淩慶幸颶風穀和無妄海都沒有搗亂,心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竟不知是擔心四人被兩大魔域弄傷,還是擔心他們傷了魔域了。
柔夷看了眼大舒一口氣的風芷淩,說道:“出來的這麽順利,你歎氣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剛曆了個大劫呢。你是不知道我們進去的時候有多凶險。”
“有多凶險?”風芷淩問道。
柔夷故作輕鬆地說道:“也沒什麽,就是在颶風穀遇到了會割喉的風刀,一群能吃人的魔犬,一片滿是毒荊棘的叢林,在無妄海裏遇到了許多凶猛無比的水怪罷了。”
……罷了?
風芷淩大概明白了他們是經曆了什麽樣的凶險才與她匯合的,一時沒有再說話。她打開手掌,把手心裏幾棵紅色的小漿果遞給柔夷。
“這是我路過颶風穀的時候摘的。吃了這個應該對你的傷有幫助,也不會留疤。”
柔夷將信將疑,但想到風芷淩的神奇遭遇和真實身份,便拿了幾顆小漿果,放到嘴裏。
“還挺甜。”柔夷點點頭。
這種紅色的小漿果可以治療無妄海水怪的傷,風芷淩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知道這個。她又將小漿果遞給瀾淵,道:“賀掌門,你手上也有傷,吃幾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