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人格的缺陷
其實不管藺晨安在想什麽，影子都有自己要做的事，甚至可以說，如果藺晨安沒有讓自己出來，他自己也要想辦法出來的。他並沒有直接離開京城，反而是找個地方住了下來，讓手下去查關於琿春的事情。
“他沒有走？”洛辭有些吃驚，她一直以為這個人對藺晨安很忠誠，但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隻是這樣一個人，為什麽會選擇那樣的路呢？
“姑姑！”
就在洛辭在苦苦思索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呼喚，是青棗來了，這段時間她倒是來的很勤。
洛辭擺了擺手：“盯著就行，其他的不要插手！”
奕郢應聲而去！說起來，盯著影子這件事，除了奕郢還真沒有別人能辦成，況且，就算是奕郢，也要十分小心才可以。
“姑姑，青棗有一件事想不通。”青棗禮貌的目送奕郢出門，然後才開始說自己的事情，“藺晨安設了這樣一個局，究竟是為什麽呢？”
“你認為，藺晨安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洛辭不答反問。
這時候，洛師澤也走進房間，他朝洛辭行了個禮，然後坐在旁邊不出聲。洛辭也沒有說什麽，仍舊看著青棗。
“暴力、自私、並且多疑。”關於對手，青棗還是專門研究過的，這些話隨口就來，不得不說，這正是藺晨安人格上最大的缺陷，最後她用了四個字做總結：“本性涼薄。”
聽到這句話，洛辭莫名的看了一眼青棗，青棗並沒有發現異常，反而是洛師澤微微低頭摸了摸鼻子。
“他從不隨意相信其他人，利用影子試探阿七，也利用阿七試探影子，這個局，不過是另一場試探罷了，看看這兩個人是否忠誠。”洛辭說話的時候，手指微微蜷起，輕輕地敲打著桌子：“藺采兒的死在他意料之外，但是劫道卻在他意料之中，又或者說，他是想借別人的手，達到自己的目的。”
“什麽目的？”青棗知道自己不該問，但還是忍不住。
“自己想！”
果然，洛辭丟下一句話就出門了。
“蓁蓁，那麽明顯的事，你都忽略了嗎？”洛師澤站起身送洛辭出門，然後回頭一臉無奈的看著青棗：“那一場亂局，你竟然沒看到原因？”
其實青棗不是不知道，隻不過一時沒反應過來而已，她自然是知道的，不就是為了那個本應該陪葬的丫頭手中的東西嗎？但是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處理很複雜的事，因此就反射性的把問題想複雜了。
“你這丫頭，什麽時候才能考慮到更全麵一些呢？”一個眼神，洛師澤就已經明白了，但是既然今天提到這個問題了，洛師澤就想再點一點青棗。
“蓁蓁，你認為藺晨安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他哪些方麵不適合做帝王？”洛師澤回身坐在椅子上，直直的看著青棗。
“心無天下！”青棗想了想：“我總感覺他並沒有認真處理天下的事。”
確實，如果藺晨安一開始就有這樣的野心，或許大齊就不是今天這個樣子了。洛師澤點了點頭，但看上去依舊不滿意。
“不過，就算他認真治理天下，將來也還是會出問題的。”青棗接著分析：“藺晨安表麵上雲淡風輕，但實則暴虐無道，當他想要把控政權的時候，會首先選擇獨斷專行，甚至用別人的命替自己鋪路。”
“那麽你呢？”
不知道什麽時候，洛辭已經站在門口！洛師澤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麽，但卻被洛辭用眼睛製止了。
有些事，還是她來做比較好！
“洛嫿，你來評價一下你自己吧！”洛辭也不進門，就那麽倚在門框上，她微微歪著頭，麵上看不出神色，也不知道究竟是好奇，還是帶了些諷刺。
“我……”青棗實在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麽，她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和藺晨安相比，你洛嫿半斤八兩！”
一句話，青棗臉上一片慘白！
“你目光短淺，所以從一開始就盯著貴族子弟，妄想通過他們來擾動朝局！”
“你為人涼薄，所以在手下人為你辦事死於非命的時候，你隻關心目的有沒有達成！”
“你不相信別人，所以總是想辦法和別人達成某種互利關係，因為你覺得世界上所有無條件的好都是靠不住的！”
“你任人唯親，所以讓秦白掌管夜樓！”
“你自私執著，不管什麽事都隻考慮自己，從不在乎別人的想法！”
……
洛辭每說一句話，青棗臉上就白一分，後來整個人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了。這讓洛師澤有些不忍心，直接扭過頭不再看，但卻沒有阻止洛辭。
“姑姑.……我.……”青棗忍不住開口了，但卻發現自己沒什麽說的，因為姑姑說的，都是真的，隻是……自己竟然真的這麽差勁嗎？
“洛嫿，身居高位者，殺伐果決是好事，但是那並不代表要漠視人的生命，尤其是替你賣命的人。”洛辭動了動身體，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語氣間仿佛不是在批評誰，隻是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一樣。
“是！”青棗艱難的回應著。
“洛嫿，帝王之道，在於用人！”洛辭一針見血，直接點破，放在以前，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姑姑在急什麽？
洛師澤有些吃驚，盡管沒有時時和姑姑在一起，他卻很了解姑姑的做事風格，她一向喜歡讓別人自己悟，鮮少這樣缺乏耐心。
“蓁蓁懂了！”青棗低下頭，有些羞愧，但卻並不生氣。
“行了，你們也別再我這帶著了，回去吧！”洛辭直接開口趕人，“我還要出門一段時間！”
聽到這句話，洛師澤和青棗同時抬頭。
還要走？
洛師澤這才意識到，也許姑姑的事情根本沒有辦完，這次就是為了青棗趕回來的。姑姑留在京城的這段時間不過是想替他們震懾影子罷了，如今影子已經轉移了目標，姑姑自然也是要走的。
可是這段時間，姑姑究竟在做什麽呢？看上去，真的很棘手啊！
“我把奕郢留給你們，他會替你們盯著影子，但是如果影子要做的事和你們無關，奕郢也不會出手！”洛辭的話讓他們更加吃驚。
事情那麽麻煩，姑姑卻要獨行嗎？
“還有，上次跟你說的事，你自己注意一下，盡快查清楚。”
這句話是對洛師澤說的，洛師澤瞬間就明白了，姑姑上次說那個神秘人很有可能就在青棗身邊。他點點頭應下了！
“至於你！”洛辭看著青棗：“你先想清楚自己吧！任性出門別人活捉這種事，我不希望再出現了！”
“主子，已經準備好了！”
就在三人還在說話的時候，管家直接來匯報了，這讓洛師澤和青棗更加吃驚。他們以為，就算要離開也會準備一下，沒想到話都還沒說完，就已經要走了，這麽說，姑姑剛剛出門就是吩咐這件事？
“洛嫿，有些事你不願意說，我不逼你。”洛辭轉身朝外走，不過走了兩步，就停住腳步微微回頭：“但是你要知道，無論是誰，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不管是什麽後果，既然做了，就要受著。今日你還是你自己，往後，你就是一個國家！”
說完這些，洛辭就大步朝外走去，步履間帶著一絲匆忙，似乎真的有很重要的事等著她處理。
“蓁蓁，你也長大了，很多事都能自己做主了。”洛師澤歎氣道：“姑姑說的不錯，你不願意說就算了，隻是將來做事之前，一定要想清楚。”
其實青棗這會已經有些委屈了，關於那個神秘人，她分明早就已經說清楚了，她真的不認識，但是姑姑不信，哥哥也不信！而另一件事，她卻不能說！
“姑姑是去做什麽？”青棗壓下心裏的酸澀，低低的問：“不帶上奕郢叔叔，真的沒關係嗎？”
“想來還是和那個神秘人有關吧！至於奕郢……”洛師澤皺眉，“可能是怕出現類似意外，留一個人能牽製影子吧！”
就在洛辭的馬車駛過大街的時候，客棧外某個房頂上，奕郢看著那輛熟悉的馬車瞬間坐起身，他直直的看著馬車，直到它消失在視線裏，這才收回目光。
他微微鬆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握緊的拳頭，整個人已經有些脫力了。他知道洛辭要去哪裏，也知道洛辭沒必要提前告訴自己，但是這瞬間還是感覺有些失落，不過比失落更多的是擔心。
但他也知道，洛辭一向很好，身邊有沒有他，其實都一樣。
洛辭走了，奕郢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書歌就突然閑了下來，以前她主要負責盯著靈寶齋，現在卻是一點事情都沒有了。最關鍵的是，她還不能經常露麵，就怕被藺晨安的人盯上，這下能做什麽呢？
書歌想了想，還真找到一個好去處，這個地方，估計藺晨安是絕對想不到的！不止如此，她還能光明正大的替洛辭辦事。
於是當天，書歌就收拾了些東西，把自己打扮的像個村姑一樣，直奔宰相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