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青棗的疑惑
青棗進來的時候，洛辭不是沒看到，但她卻沒有多問一句，任由青棗在旁邊圍觀，這時候，身邊的人已經慢慢遁去，洛辭依舊沒有說什麽，直到最後一個人離開，並且順手把空盤子扔向對戰的兩人。奕郢反手就接住了盤子，順勢離開戰場，他看了看青棗，什麽都沒有說，徑直出了院子，劍三反應更是直接，甚至沒有看一眼洛辭，也飛躍出去。
“姑姑！”青棗委身行禮：“青棗來看您了，您還好嗎？”
不過幾日不見，青棗這禮委實大了些，洛辭也不說破，用餘光淡淡的掃了一眼，然後進入房間，青棗緊隨其後。
“你手頭的事忙完了？”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洛辭仍舊像以前那樣。
“姑姑見笑，哥哥還沒有回來，青棗不過是做些簡單的布置，沒什麽忙的。”這句話也不知道哪裏觸動了洛辭，她深深地看了青棗一眼，仿佛有話要說，這也讓青棗有一瞬間的迷茫，是哪裏不對嗎？
其實青棗這次來還真沒什麽事，隻是覺得自己之前做的事太過激進，怕傷到洛辭的心，但是真的來了，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好在今天洛辭心情不錯，竟然主動問話了。
“用蝠印索要夜樓，這主意誰給你出的？”洛辭邊走邊問，仿佛提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赭思錚！”這沒什麽好瞞的，青棗想，自己身邊就那麽幾個人，姑姑向來聰明，必然是猜得到，隻是不想，這句話還惹來姑姑的不滿。
“用人要義你都忘了？還是奕郢沒有教過你？”
用人要義？
青棗突然想到多年之前，姑姑不知所蹤，奕郢一點一滴教自己的那些，奕郢說過，用人在信！但是，青棗卻忘了，不管是什麽人，她總存三分猶疑。姑姑身邊都是江湖人，這件事青棗一直都知道，但是她卻沒有見過幾個，今日這番景象讓她很是意外，但更意外的是姑姑的態度。
原來姑姑也不是那麽遙遠的人，原來身邊隨便一個人就能和姑姑並肩而立，可是，這不對，青棗認為，身居上位者，必然要和身邊的人保持距離的，否則，威嚴何在？
“坐吧！”進房間之後，洛辭徑直走到內室，並揮手讓青棗坐下，“有些路，你既然想好了，我就索性都告訴你。”
“姑姑請說！”
“夜樓不是個太平的地方，威望全憑能力，收納的也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他們除了實力就隻認一個字，那就是義，但是那個義字，是對老樓主的，你可懂？”洛辭很少這麽細致的教導青棗。
“青棗沒有親自到夜樓，這件事都是秦白負責的，隻有阿七，直接聽我命令。”
“身在京城卻能讓夜樓服氣，這秦白倒是個人才！”
一句話，讓青棗瞬間白了臉！這可不是洛辭在誇獎秦白，說的可是一個血淋淋的事實，夜樓已經收回來了，幾個護法也來過，但是底下的人呢？他們真的服嗎？
青棗不是傻子，洛辭的話自然聽的清楚，也很是明白，洛辭是在提醒她，夜樓現在不屬於任何人，如果秦白不及時回去穩定局麵，後果不堪設想。青棗專門把夜樓給秦白，就是為了他能更有實力，也是為了讓他名正言順的留下啊！
有些事情，已經開始脫軌！
青棗回到小院的時候，秦白正好出來，青棗下意識地問：“去哪？”
秦白停住腳步，原本他是想和青棗打招呼，但沒想到青棗會問，就說：“夜樓內部分布還有些問題，我找護法問一下。”
所以，就連有問題，都要堂主主動找護法嗎？已經這麽嚴重了？
青棗皺眉，進了小院，秦白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原計劃出門了。
那天秦白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青棗房間的燈還亮著，秦白正在猶豫要不要上前的時候，青棗卻已經出來了，直接說：“出去走走吧！”
青棗選擇的地方，還是那個小酒館，這裏已經沒有人了，秦白故技重施，弄了些酒出來，兩個人就坐在湖邊，比看著平靜的湖麵。
微風掠過湖麵，一切都很靜謐。
秦白突然覺得，這是個很神奇的地方，第一次來這裏，是青棗有事相求，那次之後，兩個人就變成了朋友。後來秦白知道青棗身份，兩個人也是在這裏坦白，那這次來，又是為了什麽呢？
“秦小白，夜樓很棘手嗎？”
青棗的聲音很低，秦白卻發現她似乎有些不開心，也是，那麽重要的夜樓啊！想想這些天，秦白到底是掩住情緒，聲音依舊活潑，就像是兩個人最輕鬆的那段時間：“剛剛接手有些麻煩，現在好多了，想來過幾天就能完全處理好了。”
青棗不是個很細心的人，但她轉頭看秦白的時候，還是看到他麵上的疲憊，就拿今晚而言，秦白過了四更才回來，青棗沒有注意，這樣的日子秦白經曆過多少，尤其是中途還經曆了從喬家搬出的事，是不是更加麻煩了呢？
“秦小白，夜樓總部在哪？”
“江南！”
“又是江南？”聽到這個地方，青棗突然就笑了：“江南可真是個好地方！”
“你不問問江南哪裏嗎？”秦白側著臉，想要看清楚青棗的神色，今晚的青棗，真的很不對勁。
“不問了，沒必要！”青棗抿了抿嘴，終於還是說出口：“這些天，難為你了！”
“什麽？”秦白臉上全是意外，他甚至不知道青棗在說什麽。
“夜樓畢竟是江湖門派，你爺爺直接傳位給你，很多人不服吧？”青棗抬手，喝了一口酒，恰逢一陣風將她頭發打亂，隱隱的遮住臉龐。
“沒有啊，護法們都來了，辦事也很盡心。”秦白笑笑，伸手將她臉上的頭發撥開，卻突然發現，青棗的眼中有淚，瞬間就慌了神：“青棗，你怎麽了？”
“秦小白，你回江南吧！回夜樓，讓他們好好看看，你有實力坐在這裏！”
青棗說完這句話，秦白已經有些懵了，慌忙放下手中的酒，胡亂的辯解：“青棗，你別這樣，夜樓是有些麻煩，但是我已經快收拾好了，你別急，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會幫你！”
聽到這句話，青棗眼中的淚瞬間滑落，這讓秦白更加無措：“對不起，是我沒用，是我不好，連一個夜樓都管不好，你別哭.……明天，明天就能.……”
“我等你回來！”
一片兵荒馬亂之中，秦白突然聽到那句話，起初他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直到青棗又重複了一遍才敢相信：“你……這是何意？”
“秦白，我和姑姑是一樣的人，我們不能有太多感情，姑姑一向控製得好，我卻不行。”青棗苦笑：“很多人都跟我說過，我不應該模仿姑姑，但是不模仿又怎麽辦呢？太多情的人，成不了大事啊！”
青棗直直的看著秦白的眼睛：“那是拖累！對誰有情，就是害了誰！”
“我不怕！”秦白突然打斷青棗：“我的心思，你一直都知道，隻是你有了顧慮，我就不說，可是，你應當明白！”
“可是，我卻讓你為難了！”青棗慘然一笑：“我把你留在京城，又讓你接手夜樓，全然沒有問過你的意思，這些天，你很辛苦吧！”
“有你這話，就夠了！”秦白突然笑了，眼底泛起一股柔意：“我亦是想陪著你的！”
原來，那天他都聽到了！
“你回去吧，我等你回來！”青棗抬手將手中的酒高高舉起，秦白見狀，也拿起自己的酒，兩者相撞，“秦小白，別讓我等太久！”
“青棗，有些話我得說到前邊。”秦白喝了一口酒，“為你做什麽我都是願意的，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要做什麽。但是做完之後，我希望能得到我想要的。”
青棗愣住！
“往日裏你心思重，我就不多說，可是既然到了這一步，就索性挑明白了！”
他要說什麽？
青棗覺得自己似乎知道，但似乎又不知道！隻是不想，他背著月色，竟然直接壓下唇來！
直到唇上傳來柔柔的觸覺，青棗還沒有清醒過來，這模樣反倒逗笑了秦白，旖旎的氣氛瞬間被打破，青棗慌忙推開他，秦白順勢離開。
“你那表哥心思著實重了些，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但我們總這麽不明不白的，我不安心啊！”秦白嘴角上揚：“青棗，今生今世，唯有你，是我所求！”
再看青棗，臉上已經是一片通紅，在月色下尤為誘人，秦白差點忍不住，但他知道，不能太過急躁，青棗和旁的人不一樣，要給她時間，慢慢接受。
而青棗呢？此刻心中腦中都亂成一團了，她六歲出宮，書歌教她經商，奕郢教她權謀，但是沒有一個人，教她什麽是情愛，她不願姑姑，因為姑姑也沒有這樣的經曆。
所以，這個時候，她應該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