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私刑
被白芷這麽一說，安心也鎮定了下來，跟著冷笑一聲，“李嬤嬤，你是在母親院子裏當差吧？”
“奴婢是牡丹苑伺候的。”李嬤嬤傲然道，微微揚起下頜，居然敢直視安心。
“既然是牡丹苑的人，為何對我紫薇苑的人動用私刑？！”安心指著錦兒道，“錦兒究竟做錯了什麽？你居然動手打她？！”
李嬤嬤瞟了一眼錦兒，錦兒往安心身後縮了縮，抬起淚汪汪的眼睛，輕聲喚了一聲，“大小姐……”
看著錦兒眼中的感動與信任，安心並不後悔自己剛才那一巴掌，“錦兒別怕，你還記得我當初說過什麽嗎？”
錦兒咬著下唇，狠狠的點頭，“大小姐，錦兒記得。”
大小姐曾經說過，紫薇苑的人，都是一家人，她會庇護自己。
剛才她看到大小姐因為自己打了李嬤嬤，那一瞬間她真的覺得大小姐就是天上的神人一般！可那一瞬間過去，她就開始為大小姐擔心了，那李嬤嬤的女兒嫁給了張嬤嬤的小兒子，而張嬤嬤是大夫人最寵信的嬤嬤，也是大夫人的奶娘啊！
李嬤嬤卻指著錦兒道，“這小丫頭偷懶，奴婢不過隻是教訓了她一下，大小姐，老奴雖然是個下人，可也是牡丹苑的人，你就算覺得老奴做得不妥當，自可以告訴大夫人，讓大夫人責罰老奴，你當著小丫鬟的麵，對老奴動用私刑，可曾把大夫人放在眼裏了？！”
安心霍然抬頭，死死的盯著李嬤嬤。
這個刁奴！
竟敢抬出大夫人，逼問主子！
她當然是敢的。
興許別地的奴才，會因為老夫人對大小姐最近態度有所好轉而見風使舵，然而牡丹苑的奴才卻不在此列！身為張嬤嬤的親家母，更不在此列！
平日裏原本就驕橫跋扈慣了的李嬤嬤，就算是四小姐見到她也客客氣氣的，她何曾想過那一直被三小姐踩在腳底下的大小姐會動手打她？！此刻她從被打的震驚和羞辱中回過神來，也是滿腔的憤怒，已經在琢磨著如何在張嬤嬤麵前加油添醋的狀告安心如何欺負她，如何看不起牡丹苑的人。
欺負牡丹苑的人，就是不把大夫人放在眼裏啊！一個小小的庶女，竟然不把當家主母放在眼裏，這如何了得？！
對，一定要好好告她一狀！讓這個看不清自己身份的大小姐知道這國公府究竟什麽人是得罪不起的！
白芷看到安心的神色，知道不妥，趕緊反身想要抱住安心，不讓安心再對李嬤嬤動手。
的確，就算是要懲處奴婢，也不用千金小姐親自動手啊！尊貴的小姐，如何能夠對奴婢動手？在自己屋子裏麵打自己奴才，隻要外麵的人不知道，也便沒有什麽。可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打了李嬤嬤，被傳揚出去，一定會毀了大小姐的名聲！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大小姐刁蠻任性沒有大家閨秀應有的氣度和儀態，甚至更有可能被說成暴虐成性雲雲.……
眼看著大小姐快要及笄，說不定來年就要跟左相府的大公子議親，議親一年之後，便能出嫁，過上好日子了！要是在這個時候大小姐的名聲被一個刁奴給毀了，豈不是毀了大小姐一輩子？！
所以，無論如何，白芷也要攔住安心，不能讓安心再動手了！而且，她腦子裏也在飛快的轉動著，該如何了結這件事兒。
李嬤嬤在府中是出了名的難纏，仗著是張嬤嬤的親家，府中奴才都讓著她三分，她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今個兒這件事兒，恐怕很難善了啊！
而此刻，李嬤嬤被安心冰冷的眼神盯的心裏發毛，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可又想著自己占著理，安心不敢把她怎麽樣，她便又硬氣起來了，挺著胸脯子，幹脆把臉往安心手邊湊，“大小姐，你還要對老奴動用私刑麽？您是主子，老奴是奴才，主子要打奴才，就算是奴才有什麽委屈，也得受著，讓主子出氣，大小姐，您想打，便打，老奴還受得起您幾個巴掌！”
“李嬤嬤！你如何敢這樣對大小姐說話！”白芷看到李嬤嬤耍潑，也氣得咬牙，“主子教訓你，是你的福氣！”
“姑娘說得真好！主子教訓老奴自然是老奴的福氣！”李嬤嬤衝著白芷冷笑一聲，“所以老奴這才想要多領受一下這福氣，待會好讓大夫人看看！”
“你——”白芷氣得說不出話來，就算是她再機靈，遇上這個蠻橫耍潑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哈哈哈哈.……”安心突然笑了起來，白芷一驚，抬頭看自己家的小姐，“大小姐，你可別被這老刁奴給氣糊塗了啊！”
李嬤嬤也是一愣，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安心，沒有再說話激怒安心。
一陣大笑之後，安心冰冷的神色盡去，她甚至用溫和的語氣對李嬤嬤道，“李嬤嬤，我剛才可沒有對你動什麽私刑呢！我是在幫你治病。”
“大小姐！”李嬤嬤氣惱的道，“老奴臉上這五指山還在呢！你是主子，可要敢作敢當！”
“我自然是敢作敢當了！”安心揉了揉自己的手掌，嫌棄的用帕子擦了擦，她很懷疑自己這一巴掌會從李嬤嬤的臉上拍下二兩油。
看到安心的動作，李嬤嬤氣得渾身發抖，又要發作起來，卻被安心的話打斷——
“李嬤嬤最近是不是夜裏經常做噩夢？”安心慢條斯理的道，“不但做噩夢，還盜汗，夜裏頻頻解手，腿發涼麻木，走幾步就累，腿上還有些浮腫.……哦，對了，還口渴得厲害，總想吃東西，眼睛看東西開始變得模糊了……”
安心的話不緊不慢，李嬤嬤的表情卻越來越怪異，從開始的震怒，慢慢變成了驚訝，最後變得有些驚恐了。
“大……大小姐，你如何知道？”李嬤嬤結結巴巴的說道，因為安心所說的每一種症狀，都說中了！就像是她親眼看到的一般！很多症狀，她並未告訴別人，因為奴婢們是生不起病的，就算她是個得臉的奴才也不行！一旦生病，就會被送到莊子上去養病，免得給主子過了病氣。
若是病很快好了，倒是可以回來繼續當差，若是病一時半會好不了，那便有可能永遠也不能再踏進安國公府了！所以，李嬤嬤就算是覺得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也不敢聲張，隻是暗中去瞧大夫，吃了幾帖藥，也不見好轉，正暗自著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