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揭開傷疤
我唇角閃過一絲邪魅的笑，陸博揚這個單純的男孩，果然上當了。
清了清嗓子，我正色道：“一般的話，來這種地方。有三個規矩，第一：要喝酒唱歌。第二：要點小姐。第三……“我故作懸念，欲言又止。
“第三是什麽？”陸博揚追問道。
我看著他，有些難為情地說道：“這第三嘛……第三是開房……”
“開房？你是說要跟那些小姐做那個那個？”
我看著陸博揚，一臉悲壯地點點頭。
“啊？”陸博揚驚訝得長大嘴巴，那嘴巴足足可以塞進兩個雞蛋。他轉頭來看我，臉色有些蒼白，他對我耳語：“我現在假裝出去接電話，一會兒趕緊溜走。”說罷起身就要走。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回來，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陸博揚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最後他恍然大悟，有些生氣道：“你在騙我。”
我望著陸博揚無辜的小眼神，笑得更放肆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陸博揚看我笑成這個樣子，也不好意思責怪我了，最後還跟著我傻笑了起來。
陸博揚不參與其他人的活動，隻是待在角落裏跟我聊天。
因為我們兩個年齡差不多，而且三觀也差不多，最重要的是陸博揚不介意的我的身份，所以我們能有許多共同的話題。陸博揚一打開話匣子，就收不回來。我才發現，這個靦腆的男孩子原來也有這麽陽光開朗的一麵呀。
最後，離開的時候，陸博揚對我說：“謝謝你倪歡妮，認識你很開心。”
我為陸博揚這一句“認識你很開心”感動了許久，陸博揚是除了宇珊之外第二個讓我感到溫暖的人，是第一個讓我感動的客人。其他的客人來的時候就隻是把我當陪酒小姐，我在他們麵前總是低人一等。可是陸博揚不一樣，他不認為我跟其他小姐一樣，我說我是特別的，是跟她們不一樣的。他把我當成可以天南地北隨意調侃的朋友，而不是卑賤的陪酒小姐。
能在肮髒汙穢的魅夜得到陸博揚這個朋友，一定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
之後的一段日子裏，陸博揚又來了幾次魅夜。好幾次應酬，他都不叫小姐，也不喝酒，實在沒辦法的時候他就點我。其他幾個男的知道他的性子，也不似第一次那樣故意為難他了。陸博揚呢，也樂得自在，在角落力一邊吃花生米，一邊跟我聊天。
無意中他問了我一個問題：“歡妮，你為什麽會來到魅夜當媽咪呀？”
我猛然一頓，臉“刷”的一下白了。來這裏的目的，總是被我有意無意地掩蓋過去，說是生活所迫，不如說是因為年少無知種下的苦果。要不是年紀輕輕失了身墮過胎，我還是青春校園裏的妙齡少女。
心口結下的疤，好像被人用一雙大手無情地揭開了。
陸博揚察覺到我臉色的突然變化，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結結巴巴地跟我道歉：“對不起歡妮，我不是有意要揭你傷疤的……我們說點別的事情吧。”
我看著他因為說錯話而漲得滿臉通紅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我們初遇時候的樣子。
我裝作如無其事的樣子對他笑笑道：“陸博揚，沒關係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陸博揚看著我故作歡笑的樣子，眼裏閃過一絲憐惜的神色，他說：“歡妮，既然你不想說那就別說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提這種問題了。”說著他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放在耳邊，鄭重其事地說道：“我發誓。”
我被他可愛的樣子逗得咯咯直笑。我承認，我是不太願意提起過去的事情的，畢竟那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可是我也知道時間是個可怕的黑洞，它可以治愈一切。當有一天，我可以回過頭來直麵我的過去，然後輕描淡寫地跟別人說起那件事的時候，我就算是真的放下了。
剛才我之所以會如此失態，說明我還沒有放下。
可是對於陸博揚，其實那件事也並非不可說。他都知道我是在這裏陪酒賣笑的了，我又何必在意他知道了我的過去會介意或者是嫌棄我呢？
這麽一想，我心中就坦然多了。於是我對陸博揚說：“沒有，我沒有不願意說，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說說我的過去了。”
我笑笑，學著宇珊當初跟我說她自己的過去的口吻，跟陸博揚講訴了我的過去。當然，我忽略了其中的一些細枝末節，隻跟他說了個大概。
聽完我的故事之後，我以為陸博揚的眼裏應該會有驚訝或者是憐憫，至少也會有些厭惡吧。出乎我意料的是，都沒有。
陸博揚眼裏有的隻是尊重和敬佩。
他沒有驚訝，驚訝的反而是我了，我很是奇怪地問：“陸博揚，你為什麽是這個表情，難道你不覺得我的過去很不堪嗎？我跟別人說起我的過去的時候，他們臉上總會露出鄙夷的神色，有些不表現出來的人至少會在心裏偷偷罵一句不要臉。可是你……卻是完全不一樣，為什麽呢？”
陸博揚眨眨眼睛，笑著對我說道：“歡妮，我跟別人不一樣，你也跟別人不一樣。你說你的那些往事不堪回首，可是我想說，那隻是你年少無知犯下的錯，你不怕我恥笑你，而勇敢地說出了你的過去，我佩服你直麵過去的勇氣，不是誰都有這種勇氣的。還有雖然你身陷沼澤地裏，卻能做到獨善其身，我喜歡你身上的這一點特質，這也是我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深陷淤泥，卻不同流合汙，這是多難能可貴的事情。”
我笑著搖搖頭，我再怎麽獨善其身還是野花一朵，我始終不是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白蓮。
不過，陸博揚的話還是讓我開心了起來，他是第一個讓我覺得自己跟別人不一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