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活還是要繼續
“嗬嗬，我是不是很不堪？”她抬起埋在酒杯裏的臉問我。
我的心再一次被刺痛了，我的過去又何嚐不是這樣？
沒等我回答，宇珊自顧自地說起來了：“沒錯，是很不堪，很多人都說我隨我媽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是啊，上梁不正下梁歪。嗬嗬。”
宇珊一邊說一邊笑，可是我知道那笑容背後是不為人知的痛楚。宇珊她總是這樣，自欺欺人。
我從桌子中間的紙巾盒扯過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抿了抿唇，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宇珊：“宇珊，孩子給了男方，你心裏一定很難過吧。”
話問出口我又有些後悔了，我本不應該問別人的隱私的，更何況這又不關我的事請。
我分明看到宇珊眼角沁出一顆晶瑩的淚珠，可是她卻撇撇嘴，倔強地說道：“難過？我有什麽好難過的？我巴不得把孩子給那個男人，不然把孩子帶在身邊隻會是個累贅。我不會照顧孩子，我自己都是個孩子呢……”
宇珊背過臉去擦去了眼角的淚珠，繼續同我講話：“歡妮，你知道嗎？其實我根本不在乎，現在這樣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我擺脫了孩子這個累贅，落得一身輕鬆，又拿到了一大筆錢，何樂而不為呢？”
不在乎？怎麽可能不在乎？我有一個未出生就被扼殺了的孩子，我都痛苦到死去活來。更何況是她？眼睜睜地看著眼前活潑可愛的孩子被人拉走，怎麽叫人不痛心？
也許每個女孩子的人生都會遇到那麽幾個渣男，我跟宇珊算是比較不幸的，人生遇到的第一個渣男，毀了我們的一生。
我說：“宇珊，你開心就好。”
宇珊也笑笑說：“嗯，我活得挺開心的。”
我沒再搭話，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默默地吃著盤裏的炒粉。除了自欺欺人，她還欺騙別人，宇珊故作輕鬆的樣子讓我心疼到無法呼吸，眼角似乎有什麽東西滑落。
是淚珠，晶瑩剔透，如同清晨的第一顆露珠，不曾沾染一點汙垢，幹淨得不像話。
遺憾的是，我和宇珊的生命卻不似這淚珠那般晶瑩純淨，我們都是被生活玷汙的人。活得那麽卑微，一如草芥，一如螻蟻。
跟宇珊分別的時候，我注意到她的身影有些傾斜，似是有些醉了。明明說好一起出來吃宵夜的，結果她自己喝起悶酒來了。
我幾次想過去扶宇珊一把，都被她拒絕了。走出幾步，她衝我回眸一笑，說了聲：“歡妮，我沒事，你趕緊回去吧。”又搖晃著身體往前走了。
看著宇珊踉踉蹌蹌的離去的背影，我的心口有些痛。我心疼她，也心疼我自己。
可是不管日子再怎麽艱難，生活還是要繼續，不是嗎？
我轉身走回魅夜，身子有些乏了，想著趕緊回房洗澡睡覺。沒想到才走幾步就遇到了姚雪凝，我被驚嚇得渾身都清醒了起來，剛才的乏倦瞬間煙消雲散。眼下躲閃已是來不及，我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走。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我心裏暗暗叫苦。
我抬著沉重的腳步繼續往前走，眼睛的餘光似有似無地瞟姚雪凝幾眼，哪知她也在看我，她高高地昂著頭，像隻高傲的孔雀。我已經做好要迎接一場惡戰的準備了，哪知姚雪凝經過我的時候隻是鄙夷地冷哼了一聲，然後就繼續搔首弄肢地走了。
看樣子，她今天的心情似乎是不錯，便沒有來找我的麻煩。可是我知道姚雪凝的為人，她大概是想著來日方長，整我的機會多的是吧。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躲得過姚雪凝躲不過其他小姐。我想我不能一直這樣唯唯諾諾逆來順受，我必須反抗。
握緊雙拳，我暗暗下了決心，往休息室走去。
一連幾天，雖然總有那麽幾個小姐故意搞砸我的生意或者是懟我，可是在我刻意避開姚雪凝和本著不惹事端的原則下，事情並沒有激起太大的浪花，頂多隻是少賺了那麽三五百的小費。總之日子還算平靜，我也知足了。
直到那一天。
那天輪到我坐台，讓我煩心的是，來的幾個客人不太好惹，有點類似於趙錢那一路的人。
說到底其實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什麽樣的人我沒見過。再說就算我不情願去陪酒唱歌也由不得我呀，隻能壯著膽子過去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和其他兩三個小姐陪著三個大男人喝酒唱歌、聊天猜碼，想盡了一切法子讓他們開心，逗得幾位客人很是喜歡。
就這樣過去了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其中一位中年男子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一身燥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竟然把手勾上了我的脖子，頭也伸過來想要親我的嘴，一嘴的胡茬紮得我我的臉生疼。這還是其次，更為可惡的是，他的另外一隻手胡亂地撕扯著我的衣服。
我自然不從，拚命反抗。客人一怒，猛地將手用力一甩，桌子上的酒杯乒乒乓乓地摔在地上，酒渣子碎了一地。
我雖然也喝了不少酒，可是我的意識一直都異常清醒著。我陪酒不賣身，這是原則。
見我如此激烈地反抗，客人惱羞成怒，粗魯的他直接對我開罵：“你娘的，就你們這種貨色，老子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還裝什麽清高。在夜總會混的女人，你以為你自己能幹淨到哪裏去！”
客人的惡語相向，我已是四空見慣，可是我說過我有我自己的原則，陪酒陪唱不陪睡，誰來都一樣。
“這位老板不好意思，我隻是一個陪酒的，您要是還想玩兒，我叫美姨替您把能滿足您特殊需求的小姐找過來，您看合適嗎？”
我強壓住胸中的火氣，跟客人好言好語。
“是呀，這位爺，您就饒了她吧，我們魅夜有專門陪睡的小姐，那姿色真的是我們在座的所有小姐都不能比的。您要是要需要，我們可以幫您把她們找過來，包準您滿意。”
其他幾位小姐也替我說好話，我總算是沒有那麽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