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告別（下）
吃完飯，夢雲忽然站起身，低著頭，去收拾碗筷。
“雲兒，”李氏急忙上前製止道：“你剛才做了這麽多飯菜肯定累壞了，還是讓娘來收拾吧。”
“不用了，娘，我不累，還是我來收拾吧。”夢雲說著，緩緩地拿起一個盤子。
“啪”盤子忽然脫手，瞬間就摔成了碎片。
“雲兒，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看起來魂不守舍的？”看到一個嶄新的盤子就這樣摔成了碎片，餘德很是心疼，歎了口氣道：“二十文錢就這樣沒有了。”
李氏的臉上卻沒有一點兒埋怨之意，笑道：“雲兒肯定是累壞了，我看這些碗筷還是我來收拾吧。”說著迅速地將桌麵上的碗筷和盤子收起，統統放在了一個盛滿了清水的木桶裏。
李雲飛瞟了一眼夢雲，見她滿臉的失落，心情不禁沉重了起來。
卻見夢雲默不作聲，緩緩地蹲下身，去撿地麵上的碎片。一不小心，右手掌心被碎片劃破，頓時鮮血橫流不止。
李雲飛驚呼一聲，急忙站起身道：“夢雲，你沒事吧？”
“我沒事。”夢雲輕輕地搖了搖頭，繼續撿碎片。
那一刻，李雲飛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
看到夢雲的手流了那麽多血，餘德很是心疼：“雲兒啊，你不要再撿了，趕緊讓你娘給你包紮一下傷口吧。”說著將目光轉向了李氏：“老婆子，雲兒的手被盤子碎片紮破了，你趕緊給她包紮一下。”
“好。”李氏答應了一聲，急忙向一個房間走去。不一會兒，拿著一塊白布過來了。
“雲兒，讓我看看你的手。”
“不礙事的。”夢雲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臉上卻強忍著笑。
“讓娘看看。”李氏一把抓住夢雲的手，定睛看了看，滿臉心疼道：“這麽長的一個口子你還說沒事，趕緊去洗洗，娘給你包紮一下傷口。”
“不用了，娘，不礙事的。”夢雲掙脫了手，繼續撿碎片，殷紅的鮮血將地麵的碎片也染成了紅色。
看到這裏，李雲飛心痛不已，急忙衝山前，抓住夢雲的兩條手臂，低聲道：“夢雲，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去找若寒了，我願意留在這裏陪你一輩子，好嗎？”
看到李雲飛的這一舉動，餘德和李氏都不禁瞪大了眼睛。法明的嘴巴也張得很大，甚至可以吞下一整個雞蛋。
驚訝地看了一眼李雲飛，夢雲的嘴角輕輕地抽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麽，但卻又搖了搖頭，滿臉痛苦道：“雲大哥，如果你這麽輕易就放棄了尋找若寒姑娘，那我這輩子都會看不起你的。”說著掙脫李雲飛的雙手，猛地衝出門去。
“夢雲！”李雲飛大喊一聲，急忙追了出去。
夢雲瘋狂地向竹林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喊道：“雲大哥，你不要過來，我沒事，我隻是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李雲飛眉頭緊鎖，沉聲道：“夢雲，你不要這樣了，看到你這樣，我的心裏真的不好受。”
夢雲忽然停下了腳步，坐在了一塊石頭上，將臉深深地埋在膝蓋間，失聲痛哭了起來。
李雲飛也跟著停了下來，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地走到了夢雲的身邊，猶豫了許久，沉聲道：“夢雲，我不想看到你這樣折磨自己。我已經決定了，等我找到若寒，跟她說清楚以後，我就回來找你，然後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好嗎？”
“不，雲大哥，”夢雲痛苦地搖了搖頭，低聲抽泣著道：“我不希望你為了同情我，就放棄了你跟若寒姑娘的情分。我承認我很喜歡你，甚至已經超過了一切。可是我知道你對若寒姑娘也是如此，所以如果我們兩個走到一起的話，我們都不會幸福的。”
一時之間，李雲飛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因為他的心裏很清楚，如果自己說自己喜歡夢雲多一點的話，那不但是欺騙自己，同樣也是欺騙夢雲。但是見夢雲哭的這麽傷心，他實在有些不忍心，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夢雲，我可以試著去忘記若寒的，你不要再難過了，好嗎？”
就在這時，餘德夫婦和法明走了過來。隻見餘德夫婦滿臉疑惑道：“雲兒，你到底是怎麽了？”
沉默了片刻，夢雲緩緩地抬起頭來，眼睛已經哭腫了，卻強忍著笑道：“我沒事。娘，你和爹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裏坐一會兒。”說著又將目光轉向了李雲飛，臉上依舊帶著笑意：“雲大哥，你走吧。”
李雲飛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針狠狠地刺了一下，拚命地咬了咬嘴唇，顫聲道：“夢雲，我不想走了，我決定留在這裏。”
“雲大哥，如果你不走的話，那我就離開這裏，讓你永遠都找不到我。”夢雲的眼神顯得異常的複雜。
“夢雲，我..”
“雲大哥，你什麽都不要說了，你趕緊走吧。若是今後想起我，你就來這裏看看我。”夢雲的臉上拚命擠出了一絲笑容。
沉默了許久，李雲飛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夢雲，那你保重吧，我走了。”說著對餘德夫婦點了點頭，又將目光轉向了法明，沉聲道：“小明子，我們有緣再見吧。”說著喚出青光劍，禦劍而去。
看到這裏，法明急忙道：“飛哥，等等我。”話音剛落，掌心中忽然現出那件寶貝袈裟，飄然飛到了他的頭頂。
“你們保重，小僧告辭了。”法明嘿嘿一笑，輕輕地躍到了袈裟之上，破空而去。
“雲大哥，”夢雲忽然站起身，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拚命地對著李雲飛的背影揮著手道：“保重！”
李雲飛竟然不敢轉過身去多看夢雲一眼，暗暗在心裏道：“夢雲，你也保重，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正喜歡你的人。”
看到夢雲哭的如此傷心，李氏忽然忍不住道：“雲兒，你是不是喜歡那個李雲飛？”
夢雲忽然停止了揮手，緩緩地低下頭去，沉聲道：“娘，你別問了，我跟雲大哥隻是一般的關係。”
李氏緩緩地走到夢雲的麵前，伸出手去，輕輕地擦掉她兩腮的淚水，沉聲道：“雲兒，你當娘是傻子嗎？娘能看得出來，你是很喜歡他的。”
“娘，”夢雲忽然撲進了李氏的懷中，失聲痛哭道：“為什麽我沒有早幾年出生，早幾年認識雲大哥啊？”
“傻孩子，這又不是你能決定的了的。”李氏歎了口氣，沉聲道：“娘明白你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受。不過娘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天下的好男兒多的是，一定會有適合我家雲兒的。”
“可是我隻想跟雲大哥在一起。”
“既然你想跟他在一起，那你為什麽不把他留下來？”餘德滿臉疑惑道。
“我……”夢雲咬了咬嘴唇，顫聲道：“我知道雲大哥是喜歡若寒姑娘的，我不想那麽自私。”
“傻孩子，”李氏緊緊地將夢雲摟在懷中，輕聲道：“別想那麽多了，早一點兒忘記他吧，走，我們回家。”說著拉起夢雲的手，緩緩地向竹林走去。
在轉身的那一刻，夢雲又忍不住往空中看了一眼，喃喃道：“雲大哥，保重。”
此時李雲飛正漫無目的地在空中飛行著，忽聽背後傳來了一聲破空之聲。忍不住轉過身去，隻見不遠處一個閃爍著金光的袈裟上麵，端坐著法明，臉上帶著憨憨的笑容。
李雲飛下意識地止住了身形，滿臉疑惑道：“小明子，你不是要回林雲派嗎，怎麽還跟著我？”
法明嘿嘿一笑，道：“現在天色還早，我還想跟飛哥多聊幾句。”
“那你想聊什麽啊？”李雲飛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笑意。
法明抓了抓後腦勺，笑道：“飛哥，你告訴我，你到底是喜歡若寒還是喜歡夢雲？”
李雲飛的心不由地一沉，皺起眉頭道：“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不想回答就算了。”法明嘿嘿一笑，衝到了李雲飛的麵前，表情忽然又變得嚴肅了起來，沉聲道：“飛哥，說實話我真的好舍不得離開你啊。”
李雲飛輕拍了一下法明的肩膀，歎了口氣道：“我也舍不得離開你啊。”
法明忽然低下頭去，哀歎連連道：“隻可惜我師傅的脾氣有些古怪，不喜歡見陌生人，否則我就帶你去我們那裏耍幾天了。”
“沒什麽，相信以後我們還會再見麵的。”李雲飛強忍著笑道。
“但願吧。”法明的雙手忽然按住了李雲飛的雙肩，輕輕地拍了一下，強忍著淚水道：“飛哥，我先走了，你一定要保重好身體。”
“你也是。”李雲飛也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按住了法明的肩頭。
法明用力地點了點頭，忽然轉過臉去，輕喝一聲，那個金光閃閃的袈裟載著他飛速而去。
“小明子，保重。”李雲飛對著法明的背影揮了揮手，又繼續了漫無目的地飛行。不知不覺中，他來到了一個小城的上空，此時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來。
輕輕地拍了一下肚子，他忍不住皺起眉頭道：“還是先下去吃點兒東西再趕路吧。”自言自語著，他催動青光劍，迅速地向下方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