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四)
“你們為什麽一定要置她於死地?”吳昊有些憤怒,“她自始自終,都是受害者,是無辜的。”
“當劉莽與厲姐付出生命的代價,是非對錯,已經不重要了。”莎莉很平靜,“劉燕與她的糾葛,起源於俞城,早就無解,不是你我能插手得上的。沒有我,劉燕照樣會對付她;同樣,你不幫忙,她也會想其他方法捉住那個孩子。所以幫她,你完全不必有太大的心理壓力,因為你幫不幫,結果都一樣,她們母子,都難逃死路。所以,你何不成全自己?”
莎莉說完,掙開吳昊的鉗製,離開。
“你去哪?”吳昊沒有試圖挽留,因為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我隻想知道你的大概方位,心中有個念想而已。”
莎莉停住腳,回答了他,“出國。”
說完,她不再停留。
吳昊,與她而言,隻是她生命中不起眼的一顆沙粒,無需在意。就像他,一開始,也隻是把她當玩物,如果不是有了感情,她也隻是他生命中的一顆沙粒而已。
幾個小時後,一架飛機飛過南江的上空,載著莎莉,飛往人生新的。
但她,卻把吳昊,拋進了生死的泥潭。
——
三天後的中午,陸玲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話筒中傳來的,卻是兒子陸愉的哭聲,“媽媽!”
陸玲一震,“愉愉?”
哭聲更加撕心裂肺,“媽媽,嗚嗚嗚嗚。”
“愉愉,你在哪?你怎麽樣了——”
“想要你兒子,馬上到江之居。”劉燕說完,立馬按斷電話。
她回頭看著背對背被綁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眼中陰雲密布,“不許嚎!”
陸愉被嚇得哭聲一頓,恐懼使他再次哇哇大哭。
劉燕不耐,看著這孩子,隻會讓她想到自己的兒子,隻會讓她更嫉妒、更憤怒,更心煩,她衝上前就要扇孩子耳光。
吳昊眼看不對,連忙出聲阻止,同時轉動身體阻止劉燕:“我們都快被你炸死了,臨死前還不許孩子哭鬧幾聲?”
劉燕高高舉起的手,正對吳昊憤懣的臉,吳昊極怒:“說好我把孩子交給你,你給我借貸憑證的,你為何不講信用,連我一起設計了?”
“因為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死了,就沒人知道,她們母子的死,跟我有關聯。再說,你不是喜歡那個女人嗎?你不是想娶她,要跟她們成為一家三口的嗎?現在,你陪她們一起死,應該感到榮幸。”
“你會把死亡看成是一種榮幸嗎?”
“無論你想不想死,現在已經容不得你選擇。”
“所以,你一開始,就沒準備放過我?”
“終於想通了,但已經晚了。”
——
江之居,是一處在建高樓,但由於開發商忽然出現資金短缺的狀況,高樓蓋到一半,已經停工,此處就成了一處難尾樓。已經廢棄很久了。
陸玲走進江之居,劉燕立在大樓樓下。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兩個女人,絕對能稱為仇人了。
四目相對,仇視。
“我兒子呢?”陸玲問。
劉燕抬頭,“五樓。”
陸玲也抬頭,看到五樓的陽台上,吳昊跟陸愉,背對背綁在一起,坐在陽台邊緣,二人嘴巴已經被膠帶封住。
看到兒子,陸玲就想上去,被劉燕擋住去路,“你以為我會讓你救走兒子嗎?”
“劉燕,你有什麽仇怨,衝我來,何必為難一個孩子?”陸玲怒極。
“你為劉莽償命,你兒子為我兒子償命,真正好。”
“劉莽不是我害死的,你兒子也不是我兒子害死的——”
“但他們都因為你而死。”
“荒謬!”陸玲對她的話,嗤之以鼻,“這一切,皆是你貪心的後果。如果你不覬覦張海妻子的位置,這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你以為是我想嫁給他嗎?是他媽媽硬要把我們扯在一起。如果你跟他的婚姻,完美無瑕,又怎麽會有我插足的空間?”
“所以,你把一切責任都歸咎到我頭上?即使你已經得到張海,你還不滿足?”
“我本來挺滿足的,已經放下了,但劉莽被你們害死了,我又怎麽能放過你與樊錦堃這對罪魁禍首?”
“所以你就在服裝設計大賽上汙蔑、誹謗我們?”
“劉莽死了,我又怎麽會讓你們好過?隻可惜,我算計到最後,因為樊錦堃的妻子,還是功虧一簣。”劉燕心中充滿嫉恨,“那女人讓我坐了五年的牢,我連我兒子死了,都不知道,等我收拾了你,我會去找她的。”
陸玲:“你的人生,已經被仇恨毀了。”
“毀?”劉燕好笑,“怎麽可能?等我收拾了你們,再去收拾那個負心男人,我一一收拾了你們,我最後還會好好的。”
“你就確定,你一定能把我怎麽樣?”陸玲冷聲道。
“你可能不知道,你兒子身上,綁了炸藥,等你上去,我就按下遙控,送你們一起去死。”
“那你就抬頭看看,我兒子怎麽樣了?”
劉燕見她說話語氣不對,疑惑抬頭,就看到五樓陽台上,吳昊抱著陸愉,完好的站在那兒。
“怎麽可能?他們身上的炸藥呢?”劉燕按下手中遙控,卻無絲毫反應。“你詐我?”她對著五樓的吳昊,大吼。
“你自以為能玩弄我於鼓掌之間,那也要看我情不情願被你玩弄?”吳昊冷冷回她。
“不可能,我的炸藥不可能是假的!”她的炸藥,是黃老提供的,有月灣娛樂的老總壓著,他沒膽子給她假的炸藥。
“月灣娛樂涉嫌不正當經營,已經被工商局查封,那個黃老,更是因為手中有命案,在一天前,就被捕了,他跟你的通話以及給你的炸藥,都在警方的眼皮子地下進行,都隻為配合警方的行動,為自己減輕罪責,你說,你能拿到真的炸藥嗎?”
“月灣娛樂總會被查封了?”劉燕大驚。那是她在南江最大的倚仗與依靠。
“不可能。”劉燕不信。她撥打黃老的電話,電話竟然通了,不等對付開口,她語氣急切:“黃老?”
“劉燕,老板讓我轉告你,他對不起你,沒能幫到你,反而害了你,”黃老的聲音充滿蒼涼:“我們月灣娛樂,完了!”
黃老的話,無疑證實了陸玲的話的真實性。
劉燕頓覺大勢已去。她忽然拿著手機,點指陸玲,“是你,”她抬頭看著樓上的吳昊,“是你們,給我演了一處戲!”
她忽然丟了手機,撲上來廝打陸玲。
一個男人,忽然斜裏竄出來,一腳把她踢翻在地。
“你,你是誰?”
男人的身上,帶著一股凜然的正義之氣,令人一望生畏。
趙崇根本懶得看她一眼。正巧,吳昊抱著陸愉來到樓下,陸愉顯然還有些驚懼,看到趙崇,連忙對他伸手,“爸爸。”
趙崇拍拍妻子的肩,接過陸愉,一家三口向外走去。
這時,一對持槍械的警察衝進來,見到趙崇,紛紛對他立正敬禮,趙崇點頭回禮,與妻兒一起,走出這片難尾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