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想綁架你
涼玉這會兒赤著胳膊，身上有好幾處被剪開的傷痕。紅肉外還有幹涸的青汁痕，就像腐爛發黴的豬肉一般。雖然身上的傷看起來恐怖，卻沒有夢裏被柳花捅傷那次嚴重。
他問朱小山道：“你剛才是去報官了嗎，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朱小山沒有回答涼玉的第一個問題，隻是指著地上的幹豆道：“我是順著這豆子找到你的。”
涼玉看地上的豆子，這才發現自己腰上係的布袋也開了一個小口，大小剛好將他的豆子撒出來，幸虧不是很大，除了豆子，其他東西都沒有掉出來。
撒豆子也能引來這小鬼，不知道說是有趣，還是這朱小山另有居心。
涼玉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頭讓朱小山給他敷草藥，不管這朱小山有什麽居心吧，有人服務幫忙上藥，這還是得接受的。
涼玉將衣服蓋在地上趴下身。朱小山沒涼玉這麽狂放用嘴巴嚼草藥，采摘了一些艾草，用石子研磨後才給他敷上。
涼玉背上貼這冰涼涼的藥草，覺得這陽光十分溫暖，趴在地上昏昏欲睡，看著坐在石墩上發呆的朱小山，竟然也看出了幾分歲月靜好的樣子。
朱小山的臉不知道那裏蹭的黑炭，就一直沒有擦掉，任由他自己黑著臉，到處亂跑，看這輪廓大概是個挺好看的少年，但涼玉對他真貌也沒那麽大興致，隻想起他死後那顆焦黑的頭骨。
他開口對朱小山道：“你可知你在朱庚子那賣的赤蝴不是什麽好東西。”
朱小山聞言，從容一笑道：“我當然知道，要是好東西怎麽會在黑市上賣？”要是好東西他會賣？
涼玉疑惑道：“你明知道這不是什麽好事情，為什麽還要去做？”
朱小山不解道：“什麽是好事情？你平日裏到處招搖撞騙賣菊.花就是好事情了？背地裏偷偷摸摸和柳花偷情就是好事情了？”
涼玉無言，原來這人是一路跟著他的。而且什麽叫賣菊.花？他賣的是涼茶好嗎？
他原本想開口勸他不要做這些勾當，但話到嘴邊又不想說了。
他想起魚真對他說的那些道理，話偏理不偏，但是所謂忠言逆耳。他這良民都不會聽這套道理，朱小山這個自謂是刀尖上過來的人又怎麽會聽。他思忖了一番，轉言開口道：“如果這是你活的最後幾日了，你想幹什麽？”
涼玉覺得這朱小山的死，大概像柳花那樣是避免不了，那他倒是可以聽聽這將死之人的遺言，盡一個表哥的義務。
朱小山聞言要跳起來，覺得這人心思真是惡毒，張口閉口都是不吉利的話，他開口道：“呸呸呸，你才是要死，不得好死，老子我可是要長命百歲的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狗咬呂洞賓，黃鼠狼給雞拜年！”
涼玉不知道這最後兩句是個什麽意思。什麽叫做黃鼠狼給雞拜年。這表弟果然沒什麽文化。
他歎氣道：“那你這幾日想幹什麽？”
朱小山沒有回答他，隻是掀開他背上的草藥看了看他的傷口，見傷口的血止住了，這才陰測測笑道：“我想幹什麽，我想綁架你！”
話畢，他拿出一早就準備好的棍子，對著涼玉的後腦勺狠狠地來了一下。
涼玉沒察，這會兒受著傷又昏睡，很輕易地就被打昏了。
朱小山招呼一群小孩出來。正是之前用網罩涼玉的小孩們。
小孩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麵具，是集市上能買的到的玩具，有紅麵狐狸，白麵小鬼，有牛頭，有馬麵。
朱小山親自給涼玉穿上衣服，這才指揮著一幹小孩，將涼玉捆綁了起來，扛走回他們的火雲洞去。
大概一個時辰過去，這些少年走走停停，終於將涼玉帶到了山上的一個洞裏。
涼玉在路上中途就被摔醒了，這些小孩力氣太小，抗人都抗不穩。
他們還沒進洞口，涼玉就感受到了一股令人不適的暖風，以及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腐肉味。
少年們將他丟在了山洞裏，涼玉皮膚接觸到這山洞的地表，覺的有些過熱。很快就流出了汗，他幹脆不裝昏了，就著別扭的姿勢坐起身。他一睜眼，被這眼前的陣仗嚇了一大跳。
隻見一群帶著各式各樣麵具的小孩少年站在他的麵前，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群鬼娃娃。
這群小孩裏，體型最大的也就看起來十三四歲，最小的不過四五歲。他們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還有一些似乎被火燒傷的痕跡，衣服殘破不全，頭發披散著，長短不一，髒亂不堪。
牛頭少年道：“老漢醒了！”
朱小山對帶著狐狸麵具的女孩說道：“芽妹，把他嘴裏的臭襪子拿開，不要憋死了。”
芽妹不過十歲左右的身高，她走涼玉麵前，將他嘴裏的臭襪子拿了出來。
涼玉呸了好幾口，見自己腳板光溜溜的，咬的竟是自己的臭襪子。
朱小山走上前來，笑道：“哈！表哥，你沒想到吧，你沒成功綁架我，反而被我綁架了，這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
涼玉無言，他到底要強調多少遍自己不想綁架他。
朱小山上前扣住涼玉的下巴，見涼玉眼中並沒有害怕的樣子。心中不爽，對那些孩子道“你們幾個摘了麵具給他看看。”
小孩們紛紛摘下了麵具，朱小山一副等著看涼玉好戲的樣子。
隻見這些小孩麵具下的臉都十分醜陋。
仔細看來，有鼻子塌到了嘴巴下的，有眼睛凹陷十分深的，有額頭突起，牙齒尖利的。就像是誰小時候隨意用泥土捏造出來似的。沒有正形。
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的額頭上有一顆細小的肉芽。
涼玉見到這些小孩的臉，忍不住吃驚了一番。這長相確實是有些駭人。但還不至於讓他心裏產生害怕。
而且這些小孩都是去挖過煤嗎，怎麽臉全都是髒兮兮的。他們臉上的黑碳色，反而幫他們遮擋住了一些醜陋，讓人看不真切。
朱小山在這些歪瓜裂棗的小孩中間對比起來，簡直驚為天人。他原本五官就長得不錯，隻是為了合群才在臉上抹黑炭的。越發襯得那雙眼睛炯炯有神。似若寒星。
牛頭是突下巴尖牙齒的少年，他見涼玉這副平淡的反應感到奇怪，他笑道：“這老漢有意思，看到我們竟然沒有嚇昏過去。”
芽妹咯咯地笑了起來：“老大，他看起來是個好人呢，可惜遇到了我們這些壞人。”她是裏麵唯一一個少女，額頭突出，還有三瓣嘴兒，
朱小山驟起眉頭，看到涼玉的反應有些失望，他以為會看見涼玉嚇得屁股尿流的樣子。他走到涼玉麵前，又提起了涼玉的下巴，問道：“你不怕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