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因果報應
吳亦澤看著她緊閉的眼睛下，就像是隱藏著泉眼一樣，源源不斷的湧出淚水，他恨自己的束手無策。
霍念晴任由眼淚順流而下，如同一隻木偶，失去了靈魂。
吳亦澤不忍的把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說著，“念晴，別這樣，別這樣。”
許久後，她的聲音才飄出，“亦澤，一定是老天在懲罰我，因為我太自私了對不對？所以寶寶被收回了。”
吳亦澤坐直，幫她擦掉眼淚，“不是的，我們念晴最善良了，這隻是意外，醫生說了，是因為食入了大量的流產藥物才導致的。”
霍念晴瞳孔瞬間收縮，“流產藥物？哪來的流產藥物？你別騙我了，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
“沒有，這次真的是意外。”
她苦笑了一下，搖搖頭，“不，不是意外，我知道這是因果報應，是我，我不該讓你背負那麽多。
一定是老天看不過去了，這是我應得的懲罰，可是為什麽要奪走我的孩子。”
她有些悲憫的低聲吼叫著，“五年前是這樣，現如今又是這樣，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病房門外的人雙手緊緊的握著，因為失血過多，他臉色慘白，即使身體已經有些虛飄，可是他仍固執的一直守在門外。
聽著女人的撕心裂肺，他整個人都在顫抖，看著床上痛苦絕望的女人，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韓風落像是陷入了混沌不清的的漩渦中，在那裏，隻有刺骨的寒意，隻有穿入骨髓的疼痛。
他的心底，像是有血在慢慢的，一滴一滴的往外滲，在他聽到女人那句“五年前”時，他突然衝了進去。
床上的兩個人，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破門聲給驚嚇到了，吳亦澤抬頭看向韓風落，怒從心生，“你來幹什麽？這裏不歡迎你。”
“晴兒，什麽叫五年前也這樣？五年前發生了什麽？”韓風落不顧兩人的態度，一心求解。
吳亦澤蹭的站了起來，聲音裏帶著一絲恨意，“別以為你給念晴獻了點兒血，我就會感激你。
若不是你，念晴又怎麽會吃這麽多苦，遭這麽多罪，這一切都是由你而起。”
韓風落愣了一下，口中喃喃自語道：“你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是我，嗬嗬…確實是我做的。”
時間在那一刻仿佛瞬間靜止了。
片刻後，霍念晴突然明白了什麽，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韓風落，“你那杯水？是你給我的那杯水？”
吳亦澤也突然明白了一切，“原來是你給念晴下的藥，你這個畜生。”他一下子衝到韓風落身邊，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你有良心嗎？你都不會不內疚嗎？你看你把她折磨成什麽樣子了？你為什麽要這樣害她？”吳亦澤瘋了似的咆哮著。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罪魁禍首竟然是韓風落。
韓風落一拳被打倒在地，他那引以為傲的頭腦好像死機了，有的隻有心疼，隻有內疚，隻有懊悔。
吳亦澤還是難解心頭之恨，跟上去又是一頓拳打腳踢，他把他拎起來，再打下去，一拳又一拳，一腳又一腳。
韓風落隻是任之由之，不做任何反抗，任由身體在整個房間裏起起落落，因為身體的疼痛比心裏差遠了。
病房裏嘈雜至極，桌椅板凳倒亂一地，桌子上的杯子、瓶子、水果、物件…到處散落著。
可霍念晴自始至終都像是局外人一般，看不見，聽不見，她像是被點了穴，又像是被塵封了所有。
吳亦澤邊打邊指控著，斥責著，質問著，“你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韓風落，你這個狠心殘忍的家夥。”
韓風落就像一個罪人一樣，任由吳亦澤打罵，這樣他心裏還舒服一些。
吳亦澤見他不還手，加上自己也打累了，順勢跌落在一旁。
他忍不住說道：“韓風落，五年前，就是因為你無情的拒絕，念晴才選擇逃離，若不是逃離，又怎麽會在路途中遭遇車禍。
她在車禍中失去了第一個寶寶，醫生說她可能再也做不了媽媽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多痛苦。
這次好不容易懷孕了，我都替她高興，我明知道那是你的孩子，我明知道這一切都有可能隨時被你奪走，我明知道你們…
可我還是細心的嗬護著，我想讓她把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因為我知道，這有可能是她做母親的唯一一次機會。
可是，你做了什麽？你竟然親手將自己的骨肉殺死，你竟然剝奪了她唯一一次做母親的機會。”
吳亦澤說到最後，幾乎是在嘶啞的狂吼，像是怎樣都不解恨一般。
韓風落的世界轟的一聲崩塌了，被徹底的炸碎了，吳亦澤那些狂怒的話把韓風落徹徹底底給震驚到了。
原來，五年前她懷孕了。
原來，孩子是我的。
原來，自己一直都是錯的。
韓風落像是一個無主的遊魂一樣，挺屍在地，他的眼睛裏全是悲涼和深深的悔意，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如此的罪不可恕。
吳亦澤的那些話，就像子彈一樣，一顆一顆的打穿他的身體，打碎他的五髒六腑，疼的他幾乎窒息。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忍著身心的疼痛，有氣無力的爬了起來，爬向床上的霍念晴。
他眼中的神情複雜至極，他緊緊的盯著她問道：“晴兒，他說的都是真的嗎？是嗎？”他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霍念晴就像聽不見一樣，一言不發，遠遠看去，她猶如一尊蠟像，隻有看向那滿是淚水的眼眶，你才能知道，原來她是活著的。
見她無動於衷，韓風落手足無措，他跪在床前，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死死的抱住霍念晴，就像是抱著世界上最後一絲希望。
他用那冰涼的指尖撫摸著她的臉，用從未有過的語氣訴說著。
“晴兒，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晴兒，你看看我，我是你的風哥哥。”
“晴兒，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他拿起她的手朝著自己一下一下的打著，“晴兒，你打我吧，罵我吧，你說句話好不好？千萬不要折磨自己。”
“晴兒，你聽的見我說話嗎？如果心裏難受，你就大聲哭出來，不要憋著……”
看著一滴眼淚再次從她眼中流出，他撐起身子，上前吻去快要低落的淚水。
吳亦澤站在不遠處看著兩人，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裏還是酸澀的，可是他寄希望於韓風落可以喚醒霍念晴。
當他看見那停落在女人臉上的嘴唇時，他終於忍不住了，他幾步上前，想把韓風落拽開。
手上用力的時候，腳卻踩空了，恰巧韓風落用力掙紮，吳亦澤直接被甩到了地上，打碎的水杯瞬間刺入了他的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