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聽了趙沅這話,憐憐欲言又止地張開嘴,餘魚忽然意識到她要說什麽,隻是來不及阻止,就聽她快嘴快舌道:“不過餘魚身上還有她師父給她定的婚約呢!得先解了再說。”


  ??“哦?”


  ??趙沅和李夢雲同時驚訝,看向餘魚:“……怎麽沒聽你說起過,對方是什麽樣的人?”


  ??既是餘茵茵給挑的人,想來應該差不到哪裏去。


  ??憐憐撇嘴道:“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斬月樓那個少主白玉樓,哦,他現在是樓主了。”


  ??李夢雲聞言驚得倒抽了一口氣,半晌不語,趙沅則緊緊皺眉,白玉樓是“江湖雙璧”中的皎月公子,原本家世外表都沒得挑,隻是人品——白玉樓可是平王的人!而且年紀輕輕就能狠下心替外人對付自己的“養父”,這樣的女婿他們可招架不住。


  ??李夢雲搖頭——估計茵茵當年給瑜兒定親的時候也沒想會變成如今這般景象吧。


  ??憐憐兀自憤憤道:“幹爹幹娘還不知道罷,白玉樓其實是平王安插在武林中的耳目!”


  ??趙沅和李夢雲當然知道,夫妻倆麵麵相覷,聽憐憐接著說:“他這人可有心機了,方圓和白敢先都垮台了,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這事最後就屬他得的好處最多……”


  ??話沒說完,餘魚忍不住皺眉截斷她道:“可若沒有他在背後推波助瀾,白敢先的野心如何能被揭露,你天一門的血仇又如何得以昭雪!”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憐憐不禁一怔,瞬間變成了啞巴。


  ??話是如此沒錯,可白玉樓又不是出於好心幫忙,隻不過從自己利益考慮,恰好做了這樣的事而已,於是道,“那不過是順便……”


  ??“林大哥汪小溪他們也是查平王案順便幫你們天一門的忙,你為何就如此感激?”


  ??憐憐不知她忽然哪冒出來這麽大火,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自己這樣說完全是因為站在她這邊,替她著想,何況,餘魚此前不也因為退婚不成而十分煩惱麽?憐憐想著有些委屈,眼圈都微微泛紅了。


  ??李夢雲拉著憐憐的手安撫地拍了拍,與趙沅對視一眼,趙沅嚴肅地看了一眼餘魚,見她說完這話便眉頭緊蹙,看著虛空的某一點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其實她說完這話也很後悔,可不知怎麽就是忍不住想替他說幾句,因為她知道被人誤解的滋味不好受,白玉樓雖說替平王做事,可一直以來並未傷及無辜,辦的都是壞人,沒到最後一步,她不想這樣過早下定論把人捶死。


  ??婚約是婚約,立場是立場,這是兩碼事,不能因為她想退婚就一味說對方的不是。


  ??趙沅見她沉默不語,心下一沉,斟酌著開口道:“我不同意這門親事,茵茵那邊……”


  ??“茵茵那邊我去說,”李夢雲忙道:“她之前定是不知道白玉樓會變成這種人。”


  ??“不用說了。”餘魚忽然道:“師父已經知道此事,當時她和白玉樓約定過,一切看我,不同意的話可以退親。”


  ??“那還好。”李夢雲聞言鬆了一口氣:“等這事完了就去把婚約解了吧。”


  ??趙沅思忖了一下,卻道:“可能也不需要特意解了。”


  ??見眾人疑惑,趙沅道隱晦道:“這事一但捶定,平王可就是反賊。”


  ??餘魚眼皮一跳,憐憐一砸手心:“對啊,到時候白玉樓就是反賊的手下,肯定要一並治罪,這麽大的事,他又是平王的得力幹將,估計最後能痛快一死都是造化了,搞不好還得上酷刑什麽的。”


  ??說著一時高興,好像壞人已經得到報應了似的,都忘了方才餘魚反常凶她的事,一把拉起她的手道:“這回你不用擔心他死皮賴臉地不還銀子不退婚了!”


  ??餘魚應和著大家笑了笑,捏緊了荷包。


  ??……


  ??馬車快行了幾日,一路上景色變換,越往北走秋意越濃,除了早晚,白天也涼嗖嗖的了,憐憐抱怨:“最討厭秋天了,再過一陣子樹葉都落了,光禿禿的看著就沉悶。”


  ??李夢雲笑道:“快到中秋了呢,聽說邊境有吃月餅大賽,到時候有玩的就不悶了。”


  ??她一笑,眼角就出現了幾道褶皺,鼻翼上還有雀斑點點——既然已經“死了”,就不方便大搖大擺地在江湖行走了,所以再次易了容,搖身變成個風吹日曬的商人之婦,趙沅自然也跟著喬裝,打扮成了一個走商的形象。


  ??憐憐一聽很是期待,不過她也知道,這次去邊境是有“任務”在身的,恐怕沒有那麽多時間欣賞邊塞風景。


  ??數日後,一行人終於抵達了羅摩城,這座城距離邊境已經不遠,不僅名字很有異域風情,往來行走的外族人也多了起來,憐憐好奇地打量著不時經過身邊的戴著麵紗的女人和穿著開襟刺繡長袍的大漢。


  ??眾人在城中找了家客棧暫做休整,一落座,林小木就迫不及待地湊過去跟憐憐聊上了,汪小溪也趁著趙沅李夢雲點菜的工夫蹭到餘魚身邊:“好幾天不見,想小爺沒有?”


  ??最近一直忙著趕路,有時候吃了些幹糧直接就在馬車上休息,所以大家雖然一起走,卻是沒見過幾麵,更沒多餘的時間敘話,也不怪林小木和憐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似的了。


  ??餘魚老神在在地喝著碗奶茶:“這幾日我清淨得很。”


  ??“切,嘴硬。”汪小溪不信,還要再問,這時,突然背後有人驚訝地喊了一聲:“汪公子?”


  ??一聽這稱呼和嬌滴滴的嗓音,眾人立即就知道是誰了,汪小溪這邊眉頭一擰,轉頭的時候卻笑得燦爛:“這麽巧啊?”


  ??芙筠有些激動,掃了一圈,發現這一桌人,有大半都是熟人,還有兩個不認識:“是啊,你們也要去邊境嗎?”


  ??汪小溪點點頭,吊兒郎當道:“這不是沒事兒閑的,想去邊塞看看吃月餅大賽麽!人家都是燈謎大會,賞月大會,我還頭回聽說有吃月餅大會的,還不公布彩頭,搞得挺神秘的。”


  ??餘魚一聽有些感興趣,忙豎起耳朵,芙筠掩口一笑:“你們也聽說了?”


  ??林小木和汪小溪齊齊點頭,餘魚和憐憐則相視搖頭。


  ??芙筠笑道:“這次的吃月餅大賽是邊境有名的大商人陳望之舉辦的,別看陳望之是商界後起之秀,但天賦異稟,斂財聚寶的能力一流,要不然也不能這麽短短幾年就掙下別人一輩子也掙不到的家業,估計那彩頭不會差了,所以即便保密,也還是有很多人報名參加的。”


  ??憐憐挺煩芙筠的,但架不住好奇,問了一句:“那怎麽個比法?”


  ??芙筠也不喜歡她,但在眾人麵前還是要擺出大方得體,答道:“吃月餅大賽,自然是比在規定時間內誰吃的更多。”


  ??憐憐實在想不通能吃算個什麽本事,就這還能拿彩頭,有些嗤之以鼻。


  ??餘魚哈哈一笑,“這不就是飯桶大賽麽。”


  ??“能吃是福。”


  ??幾人正說著,有人走過來插話,卻是之前自稱芙筠父親同窗的木三刀,餘魚納悶地看他——還沒走?當官的都這麽閑啊?


  ??木三刀似是看出餘魚的疑惑,先是對趙沅幾人拱拱手,隨後笑著對她道:“我正好想去邊境體察一下民情。”


  ??體察民情……說得跟自己是皇帝微服私訪似的,餘魚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個什麽官啊?”


  ??木三刀笑了笑,神秘道:“我是……”


  ??餘魚認真聽著,就聽他道:“……朝廷命官。”


  ??餘魚板個臉:“……嗬嗬。”


  ??這木三刀真拿自己是個粗蠻的江湖人,什麽都不懂啊?竟然這麽糊弄自己!


  ??這時芙筠忽然臉色一變,收起笑容,拉著木三刀回桌:“師父好像要回房了。”


  ??餘魚一轉頭,見祝凝香臉拉得老長,看起來心情不怎麽好。也是,她是被人“占了便宜”,前來追殺的,而自己徒弟和木三刀卻仿佛是來遊山玩水體驗異域風情的,一點兒也不同仇敵愾,能高興麽!

  ??兩人匆匆告辭,汪小溪小聲問道,“你不是想知道他是個什麽官麽?”


  ??餘魚看他一眼:“你知道?”


  ??“我太知道了啊!”


  ??“什麽官?”餘魚不信,汪小溪和木三刀一共也沒說過幾句話,更沒什麽來往,他能知道?除非偷偷問過芙筠。


  ??汪小溪這回倒沒賣關子,神秘一笑:“大理寺卿。”


  ??“什麽?”餘魚聞言差點蹦起來,被汪小溪按住,不滿道:“一個老男人至於麽!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可都沒這麽激動……”


  ??餘魚咽了口口水:“他就是……梁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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