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恩雅這段插曲之後，接下來的奪寶進行得十分順暢，各大門派一展身手，酣暢淋漓地比試了一番，到午間吃飯休息時，餘魚才終於找到機會和李大廚說話。
??“小五已經被送回家去了，他本來就瘦弱，不像阿山皮肉厚扛打，這下子被打得去了半條命，自己都站不住，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照顧他弟弟了，唉！”
??李大廚一邊歎氣一邊炒菜：“這孩子命苦。”
??餘魚幫他遞佐料打下手：“你不怪他麽？”
??“怪他？”李大廚奇怪地反問：“為啥？”
??“小五雖然可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他間接害了盟主是真，又差點兒連累你，之前還有想讓張副廚和阿山師徒頂罪的心思。”
??給盟主下毒是受人威逼暫且不提，可他想禍水東引的事——阿山人品是不行，張師傅也不會做人，可僅僅因為這樣，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把別人推出去擋刀麽？
??李大廚聞言一頓：“是不對，好在最終沒有錯到離譜，及時止損，小五秉性不壞，隻是遇事處理方式欠妥，他爹娘去的早，沒人教他……我作為他師父，有很大的責任。”
??餘魚聽他這樣說，笑了笑不置可否，隨後話題一轉：“對了，如今小五的廚藝學得怎麽樣了？”
??提到這個李大廚真有點上火了：“……差強人意。”
??原本他的水平都隻是勉勉強強順得過眼兒，這下被趕出莊去了，更沒辦法進步了。
??看李大廚愁得勺都忘了掂，餘魚忙提醒他：“菜……”
??李大廚一驚，回過神來。
??餘魚抿嘴一笑，“其實你也沒必要這麽憂心，各人有各人的長處，小五寫的菜譜我都看見了，很不錯！”
??“啊！你說那個……”李大廚一邊把菜倒出來招呼人上菜，一邊道：“小五沒事就喜歡研究菜譜，自己還能想出不少新點子，別人都誇我想法多，卻不知道廚房還有很多菜式是他想出來的，就是光會想不會做，可惜了。”
??“沒什麽可惜的。”餘魚幫他把菜端過去遞給傳菜的學徒，“光會想也很難得。你覺不覺得，這是老天在給他開另一扇門？”
??“另一扇門？”李大廚沒聽懂。
??“你有沒有想過，小五學了這麽久做菜，又比別人努力百倍，水平卻沒有進步，是不是根本就不適合？”
??李大廚一愣，下意識否認：“勤能補拙，隻要努力……”
??餘魚搖頭：“其實像你這樣天賦極佳的人，應當更知道天賦有多重要吧？小五再努力，可能也隻會成為下一個張副廚。”
??李大廚聞言默然。
??“小五最聽你的話，不如李大廚勸勸他？”餘魚該說的都說了，轉身往外走：“其實也並不是隻有這一條出路，寫寫菜譜也挺好的，小飯館多如牛毛，王家飯館開了那麽多年屹立不倒，除了手藝好，推陳出新也很重要吧！”
??李大廚張著嘴看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之前一位經常過來取水的俊俏公子也這麽說過，難道他真的給徒弟引錯方向了？
??走出廚房，汪小溪在後邊叫她：“喂。”
??餘魚回頭，這廝靠著牆頭衝她笑，手裏還拿個蘋果——怎麽總在吃。
??汪小溪“哢嚓”咬了一口脆蘋果，問她：“你什麽時候想開了？之前不說勤能補拙堅持就是勝利麽！”
??“上次在廚房小九給他那本食譜的時候，他翻看著自創的菜式，滿眼歡喜——如果小五喜歡做菜，無論結果如何，堅持總是對的，因為喜歡就不會有任何怨言。可如果隻是為了子承父業，不讓別人失望，每天強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壓抑著焦慮著，咬著牙堅持——這種痛苦的堅持，幹嘛不早點放棄呢？”
??汪小溪嚼著蘋果點頭。
??“他喜歡研究新菜式，就專心去研究，賣菜譜不一樣賺錢養家？選擇做這些不喜歡的事，會消耗掉他人生的快樂的。”
??汪小溪聽得一愣一愣的，把蘋果叼在嘴裏，騰出手鼓掌：“人生大師！”
??餘魚不由翻個白眼：“你不去吃飯啊，就吃蘋果？”
??“這不等你呢麽，先吃個開胃水果，我好不好？”
??餘魚瞥他一眼，話中有深意：“我還以為你吃那中草藥需要忌口呢。”
??“咳、咳。”汪小溪被蘋果核噎住，也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我之前在陰山的時候就想告訴你來著，其實……我有病。”
??餘魚毫不意外，上下打量他：“看出來了，病得還不輕。”
??說罷轉身就走，汪小溪跟在她後邊大叫：“喂，你什麽意思？你心裏是不是想說我有精神病？”
??“不是心裏說，我剛才嘴上也說了啊！”
??“你！把你能的，氣死爺了，你這死丫頭還學會埋汰人了，你給我站住……”
??兩人邊吵架邊往回走，後頭，恩雅麵色陰沉地看著他們拌嘴，她身邊的西戎大漢表情也不大好看：“公主，這小子有什麽好的，值得您拿出烏骨藤去討好……”
??“住嘴！”恩雅咬牙切齒道：“我才沒有討好他，隻不過從來沒遇到過這麽難對付的男人，有趣罷了……古墩，我一定要拿下汪小溪！”
??古墩聞言大驚失色——公主未免太過張揚跋扈，以她和汪小溪未來的關係看，這麽做有違倫理，即便開放如西戎，也不合適，開放又不等於亂倫！
??於是擔憂得兩條濃眉緊緊擰成一坨，可他也知道自家公主是個什麽性子，恐怕越勸越適得其反，愁了片刻無解，隻得轉移她注意力：“公主，白玉樓已走了兩天了，咱們也該上路了，否則怕趕不上他的腳程。”
??“他愛去哪去哪，我憑什麽要跟著他轉？我是未來的平王妃，將來還有可能是本朝國母，他不跟著我身邊伺候，還真去追他那倒黴的便宜爹了，不識抬舉！”
??“可是，那批物資的接洽還需要公主和他……”
??“好了好了。”
??恩雅皺眉打斷他，不耐煩地擺擺手：“知道了，別囉嗦了，看完奪寶大會就出發。”
??……
??重頭戲都在上午，該比的都比完了，下午的對戰明顯沒有上午激烈，多是小門派出來撿漏的，汪小溪看得無聊，捅捅餘魚，小聲問：“知道咱師伯藏……住哪兒不？”
??餘魚糾正：“我師伯。”
??“嘖，”汪小溪嫌她小氣：“行行行，你師伯，我找她有點兒事。”
??龍嘯山莊很大，李夢雲夫婦為了避人眼目，不知道又藏到哪個院兒去了，她要不主動來露麵，別人找她可怪費勁的。
??“什麽事？晚點我帶去你。”
??汪小溪湊近些，笑嘻嘻問：“晚點兒是什麽時候？就咱倆麽？”
??餘魚見他又要沒正經，作勢要打他，汪小溪忙舉手護頭道：“我是病人哎，你打病人！”
??何利利在一旁看得悶悶直笑，“這小子可夠皮的！跟他在一起定然不會無趣。”
??“你看你看，還是何大哥眼神好，看出我是個妙人，有的人眼拙，非但看不出來，還時常欺負我！”
??餘魚見汪小溪一臉委屈地扁著嘴，捏著眉心，轉頭衝何利利道：“何大哥，我想跟你學幾招，幾招就好，不拜師行不行？”
??何利利挺驚訝：“做什麽？”
??“把他嘴給縫上。”
??“哈哈哈……”何利利爽朗大笑。
??汪小溪忙把嘴唇往裏抿回去：“嗯哼哼嗯。嗯！”
??“說什麽？”餘魚起身，居高臨下瞅他。
??汪小溪仰著頭，“你太狠了。牛！”
??年輕人看著就是有生氣，何利利笑著搖頭：“汪老弟說的病，可是上午那婆娘說的熱症？”
??汪小溪忙點點頭。
??“胎裏帶的還是被人暗算？”
??“胎裏帶的，被人暗算。”
??“嗯？”
??汪小溪笑著解釋：“我娘懷我的時候被人暗算，生了我，所以也算是胎裏帶的。”
??“哦，原來如此，什麽人這麽缺德，給孕婦下毒！”何利利義憤填膺，對他道：“俺聽說神女峰上有條百年的靈蛇，蛇膽可解毒，你沒去找找麽？”
??“吃了，沒用。”汪小溪無奈攤手。
??“如此頑固？”何利利皺眉又想了一下：“你不若去尋尋毒王，毒王嚐遍百毒，應當可解。”
??“毒王？”餘魚好奇，她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人了，之前師父也說過，此人跟六指婆婆和李師伯一樣，是個製毒高手。
??“是啊，毒王不僅善於製毒，還善於解毒，不過他現在人好像不在中原，行蹤詭異，神出鬼沒的，不太好找。”
??既然毒王和李夢雲齊名，找李夢雲就行了，不過何利利並不知李夢雲還活著，是一番好心，汪小溪忙衝他抱拳：“多謝何大哥關心，如果再不見起色，我就去尋他。”
??何利利擺擺手，餘魚則想，聽這話的意思，汪小溪的病症似乎還挺嚴重，可平時怎麽看不出他有什麽異常？
??汪小溪看她一臉深思，沒心沒肺道：“擔心？現在知道我是個將死之人了吧，平時少氣我，多關心我，沒事多給我點兒愛的親親，愛的抱抱什麽的……”
??說著作勢伸手要摟抱餘魚，餘魚往後一躲，將他胳膊往旁邊翻個個兒，使勁兒一擰。
??“哎喲！”汪小溪痛呼出聲。
??“別人都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這是人之將死，依然欠揍。”
??說歸說，鬧歸鬧，說不擔憂也不可能，一直到傍晚大會結束時，餘魚都還在琢磨——有李師伯和趙沅在呢，這毒應該是小事，可以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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