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寵老婆的男人
一直到走出衙門,很長一段距離花拾音都是低著頭沉默著,今天的事情讓她覺得難過,不是因為孫秀才和縣令老兒勾搭,而是因為今天要是沒有拓跋垣的話她發現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樣無助的感覺讓她覺得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依賴任何人,也不想成為任何人的附屬品,像是今天關於房契的事情,孫秀才搶占的是她的宅子,狀告孫秀才是她自己的事情,可是因為她的疏忽,今天才會被整治的沒有還手之力。
縣令老兒在衙門裏的嘴臉實在是惡心,讓她像是在一夕之間成長了起來,最難測的是遞交訴狀是一副麵孔,開堂審案的時候又是另一副麵孔,前恭後倨。
世間這樣的人還有很多,花拾音在心裏自問,如果再次碰到這樣的事情她有自保的能力嗎,會不會又像今天一樣的無助,隻能等著別人來救。
可是並不是每一次都有人來救她,如果沒有人來呢,不論任何時候她都不希望將希望全部都壓到別人的身上。
默默的想了一瞬,花拾音皺了皺眉頭,因為她不能保證以後自己就有應對的辦法,而這則意味著她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還要依偎著別人。
那麽以後拓跋垣如果不願意了呢,人心莫測難辨,她連認識多年的人都辨不清更何況是拓跋垣呢,他們之間並沒有多少的時間。
拓跋垣一直默默的跟在花拾音的身側,見花拾音一副萎靡的模樣從衙門出來以後就沒有說過話,往常粉團的臉上總是掛著的漫不經心的懶散的笑容也是消失不見。
微微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花拾音現在的模樣,他希望可以將她保護的好好的,不用擔心,不用難過,任何事情他在前麵頂著就好,他希望將她的眉頭撫平,可是他不知道怎樣告訴她,微微的握緊了手心,有時候真討厭這樣沉默寡言的性子,連安慰她都做不好。
想了一會兒他才慢慢的開口“現在房契在你的手裏麵,隨時都可以趕走孫秀才,拾音不要難過。”
見花拾音頓住步子,側頭看向他,拓跋垣才又繼續慢慢的道“去西街看一看吧!”見花拾音滿臉疑惑,拓跋垣才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王大娘告訴我,那裏的衣服花樣子多一點,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王大娘是村口的人家,平日裏最喜歡家長裏短的閑談,看見拓跋垣和花拾音倆個小夫婦的時候總是喜歡調笑上倆句,但是大都沒有惡意,就是純粹的逗趣兒,逗一逗後輩罷了。
雖然有點為老不尊的感覺,但是關於市坊或者集市裏,那家的東西缺斤短兩那家的東西實惠便宜,哪家的東西華而不實那家的東西獨特新奇,她都能說上倆句來。
花拾音想了想也確實是沒有事情要做,於是可有可無的點頭跟著,西街上的衣服確實是花樣子多,一直想要看看的,隻是總沒有時間,現在有了時間更何況拓跋垣也是一片兒好心,她也不想一直將臉板著不開心,既然檢討過了自己,接下來就隻要改正了就好。
一路從西街逛到頭,隻看中了一件襦裙,月牙白的掐著腰身,店鋪老板聞歌知雅意,識趣的上前將儒裙取了出來放到花拾音的麵前“小娘子要是喜歡的話,可以在後堂試上一試,讓你夫君掌一掌眼,反正試一試又不要錢,更何況我見小娘子的腰身纖細,皮膚又白皙,配這件襦裙正好。”
掌櫃的話妥帖又客氣,又不動聲色的恭維了花拾音,任何女人都不介意被別人誇獎,在加上這件襦裙確實別致,花拾音有一點兒意動。
拓跋垣見花拾音的神色好了點兒,眉頭不再是緊緊的皺成一團兒,對於這件襦裙也覺得滿意,因為它讓花拾音不在那麽難過了。
所以他取過櫃台上的月牙白襦裙遞到花拾音的麵前“試一試吧,你穿一定好看。”花拾音第一次聽見他說這樣的話出來,整個人耳朵都紅透了,心頭覺得好笑之餘又是真的感動,從拓跋垣的手中接過襦裙,宜嗔宜喜的看了他一眼就走去了後堂。
拓跋垣何曾見過花拾音這樣的神色,一時楞在當場,一截兒修長白皙的脖頸都紅透了,掌櫃的看了好笑,恭維道“您和夫人感情真好。”
拓跋垣沒有說話仍然是沉浸在花拾音剛剛宜嗔宜喜的風情裏,一時間隻覺得渾身燥熱,心口的位置砰砰砰的直跳,聲音大的好像擂鼓,耳邊一片空白,拓跋垣慢慢的露出一個笑來,神色溫柔,整個人看起來傻裏傻氣的。
花拾音一出來就看見這一幕,心裏頭嗔怪的叫了一句傻小子,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無視店鋪老板兒戲謔曖昧的眼神,徑直的走到傻笑的拓跋垣麵前,聲音低低的“傻瓜。”
拓跋垣不好意思的收了傻笑,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花拾音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一身月牙白的襦裙穿在身上,掐的細細的纖腰,烏黑的鬢發上插著一隻兒珠花,搖搖曳曳的像是要搖到他的心裏麵去。
白皙的麵皮下是一截纖細的脖頸,好像一掐就要碎了似得,整個人透著一股無暇脆弱的美感,拓跋垣不敢說話,怕說話的聲音驚嚇到這樣的花拾音。
見他的神色花拾音就知道了他在想什麽,一時覺得歡喜無限一時又埋怨他的直接,羞怯的要命。
最後隻是一跺腳兒又回了後堂,換回了自己的衣服,等到老板將襦裙包好的時候才發出拓跋垣已經付過帳了,走的時候店鋪老板還悄悄的在拓跋垣的耳邊道“對於女人可不能太寵,太寵了反而不拿你當一回事兒,大兄弟你這個樣子可震不住婆娘。”
說到這點兒上,店鋪的老板一副深受其害的過來人身份,好心的勸慰著拓跋垣,他覺得拓跋垣長得好看,通身的氣派又不像是尋常人家,因此勸慰的時候更是用心“你那婆娘雖說是長得別有姝色好看的緊,但是天下間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孔夫子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生怨。”
拓跋垣聽得好笑又見店鋪老板搖頭晃腦諄諄告誡的模樣,懶得點破他,並不說話,隻是接了衣服就走。
掌櫃的看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是沒有聽進去,一麵將衣裳遞給他一麵又有點悻悻。
在心裏惋惜長得挺漂亮一小夥兒,怎麽對一個女人情有獨鍾。
拓跋垣沒有說話,他怎麽對待花拾音用什麽樣的方式對待花拾音不需要別人來教導,他喜歡花拾音,就是願意把她捧在手上寵著,別人管不著。
花拾音在外間等著,並不知道店鋪老板對拓跋垣的一番諄諄教導,拓跋垣出來什麽都沒有說,倆個人默默的走了一會兒,心裏一片兒蕩漾。
一時又走到了街尾,李記的鋪子前,拓跋垣又想起兒今天早晨的時候花拾音說過,桂齋和李記,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言論,因此有心去李記買一隻荷葉雞給花拾音帶回去吃。
花拾音看出他的意思,扯住他的袖子輕輕的道“不用,我現在不想吃。”見拓跋垣隻是看著她,一雙烏黑的眸子濕漉漉的,像是撒嬌的大型犬,知道他是擔心自己,於是隻好默了一默道“我想要吃桂花糕。”
得了花拾音的這句話,拓跋垣才慢慢的鬆了一口氣兒,向著花拾音道“那你在這等著我,我去給你買。”見花拾音點頭,拓跋垣才微微笑著去了。
見他往南走,花拾音才反應過來他是要去南巷裏的寶記,寶記的桂花糕是一絕兒,她本意隻是想要在西街隨意買一點兒桂花糕寬慰一下拓跋垣而已,如今見拓跋垣走的遠了又不好叫住他,隻是南巷隔著西街一條街,更何況寶記的桂花糕又賣的好,所有人都喜歡買一點,拓跋現在去還要排上好一會兒的隊才能買到。
花拾音一時又有些後悔指使拓跋垣去買桂花糕了,隻是現在卻沒有辦法了。
花拾音自己在周圍摸索一會兒,一顆梧桐樹立在院子裏,生長得茂盛,碧綠的葉子上麵開著粉紫的小花兒骨朵,層層疊疊的乍一看上去漂亮極了。
於是花拾音就隔著一堵牆仰頭看著院子裏的梧桐樹,日暮已經落了下去,漫天都是豔麗的火燒雲,裂錦般鋪陳在天空,點點日暮的波光,一層薄薄的光撒在碧綠的樹冠上,散發著若隱若現的光芒,神秘又美好。
花拾音的心情才算慢慢的平靜了下來,一直仰著脖子看,脖子微微的酸痛,扭了扭脖子,花拾音看向拓跋垣離去的方向,還是沒有看見拓跋垣的身影,極目望去隻有遊蕩的人群和倆側熱鬧的店鋪,川流不息的人群湧動著,無聲的注視間花拾音突然覺得有點寂寞,大概是有點想拓跋垣的吧,她想,畢竟他是那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