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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行賄

  卻說,原來這孫秀才曾經科舉的時候和這縣令做過同窗,再加上孫秀才會來事三五不時的搜羅些玩意兒孝敬給縣令,倆人一起廝混,倒是有一些不淺的交情。


  收到了消息的孫秀才恨的咬牙切齒,所有的事情都鬧到一塊給人添堵,家裏頭的娘們兒要死要活的給他找不痛快兒,窯子裏的窯姐兒也敢戲耍於他,現在就連花拾音也來給他找不痛快,竟然敢告他搶占民宅,捅到衙門裏去。


  孫秀才一麵道著晦氣,一麵又頗有些自得,幸好他有先見之明又交友甚廣,所以才可以早做防備,此事說簡單不簡單,說難卻也沒有那麽難,縣令都站在了他這邊,量其他人也不敢多嘴多舌的來說些什麽話。


  想通了這些,孫秀才才略略的放寬心胸,對著縣令派來的人客氣的一揖,不看精明的嘴臉,天青的儒裳到真有幾分文人的雅氣來。


  送走縣令遣來的人,孫秀才慢慢的捋了捋袖子,想了想還是去了院子裏。


  管她花拾音怎麽告,房契在他的手裏握著,房子就是他的,到底是底氣足些,孫秀才尋思著將房契取出來,左找右尋的也不見了汗衫,縫在汗衫裏的房契也隨著一齊的不翼而飛。


  心裏麵驚訝,又聯想著這倆天鬧哄哄的事情串聯在一起,憤恨的啐了一口賤人,前因後果清晰鬧得他家宅不寧在前又使得窯姐兒勾他房契在後,得手後又立刻上衙門告他,在尋思不出是花拾音那個賤人害的他,這些年就算是活到狗肚子裏去了。


  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往常看她不聲不響也算是安分守己,沒想到是在這裏等著他呢,悄沒了聲息就擺了他一道。


  越是想孫秀才就越發的咬牙切齒,肚子裏一片識人不清的懊惱,隻恨沒有早些解決掉花拾音那個賤人,到底還是仁慈了。


  隻是現下懊惱也沒有用,還是得先將此事擺平掉才好,孫秀才略一思索就冷靜了下來,整了整儒裳準備去一趟衙門和縣令商討對策。


  急急忙忙的趕到了衙門,立馬有機靈識趣的,將孫秀才領到了後堂,縣令早就等在了亭子裏,悠哉悠哉的喝著茶水,想著撈得些許好處了。


  見孫秀才急急忙忙的趕來,麵上一片強自鎮定的驚惶,心底裏綽笑一句,到底是不上台麵的東西,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一片兒關心“孫兄何至於匆忙至此。”


  見縣令一片鎮靜,孫秀才多少也定了下來,像著縣令一拱手“弟冤枉,大兄救我。”


  縣令在心裏嘲諷,這話說的可夠不要臉的,分明是搶占了別人的宅子,卻一轉手就哭訴到自己麵前說冤枉,不過這些跟他倒是沒有關係,他這個人一向是認錢不認理,誰有錢誰就是理,不過沒想到孫秀才倒是急了,急了好,縣令摸著胡子想,就怕你不著急來,你越是著急我才越好多得些好處。


  所以縣令麵上仍是帶著笑,耐心的聽孫秀才說完,才輕輕的扶起了孫秀才,麵上卻是略顯出一分難色,看得孫秀才心裏一片兒咯噔,斜眼偷覷了眼兒孫秀才焦急的麵色,縣令心裏笑得得意,口裏卻是慢慢的歎出一口氣兒“弟有難,兄相助本是義不容辭,隻是那花拾音口中言辭咄咄,手裏又是證據堂堂。”說罷他抬頭看著越發坐立不安的孫秀才,向下一攤手,一派無可奈何的為難“眾目睽睽之下兄實難為也,望弟體諒一二。”

  一番話下來,孫秀才被嚇的夠嗆,心裏不輕不重的提著,蕩悠的厲害,一時驚惶胡亂的搓著身子,不意搓到袖口裏的銀子,才慢慢的吐出一口氣,慢慢的挪到縣令身邊,悄悄地將一錠銀子塞到縣令負在廣袖裏的手中,見他不動聲色的收了才略覺鬆了一口氣兒,願收銀子就好辦了。


  孫秀才坐直了身子,傾向縣令“兄何言至此,君乃堂堂命官,青天明月般兒的人物,我等拍馬莫急隻得仰而望之,大兄隻要還弟清白,弟就感激不盡了,至於那汙人的惡婦,自有蒼天收整。”


  縣令不動聲色的掂了掂手頭足量的銀子,越發的滿意,聽了孫秀才義正言辭的話語隻覺好笑,合著這是奪了人的宅子還想倒打一耙害一把苦主,隻是見孫秀才麵上義正言辭,看著銀子的麵上也不該笑出來,隻得好言聲色的拍了拍孫秀才的肩膀勸慰到“弟不必難過,在我的治下此等惡事一定不會放過,屆時一定還弟一個清白。”


  見縣令口頭的意思是應下了,孫秀才才完全放寬了心口,互相恭維一番就準備商討對策來應付這次的事情了,遠遠的看去八角亭裏賞荷品茶的倆個人模人樣的儒子交談,微風吹起廣袖和下擺倒真是一副冠冕堂皇互相敷衍的何樂模樣。


  隻是卻是聽一個道“房契不在我手,恐是那惡婦使記奪了去的。”


  一個摸了摸胡子“若是房契不在手中,談判上難免處於弱勢,於你不利啊。”


  孫秀才想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捋了捋袖口“既然她要做這初八就別怪我做這十五了不講道義了。”


  他俯身在縣令的耳邊,一番耳語後縣令看著孫秀才清秀白皙的麵皮,心裏隻覺可怕,此子心狠手辣不同於人,這花拾音隻得自求多福了。


  卻原來是孫秀才出了主意,這花拾音使計謀騙得他的房契,他正好順坡下告她一個意欲奪產,偷人房契,這麽一頂帽子扣下來,花拾音可沒有本事善了,少不得要剝掉一層皮肉的。


  隻是這樣想著,孫秀才又難免有一點惆悵,昔日裏整日偷偷窺探於他,眼裏的欣賞愛慕藏也藏不住動不動就羞紅了臉頰的小姑娘隻怕是不在了。


  倒不是有多麽喜歡她,當初但凡有一點在乎於花拾音他孫秀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追根揭底不過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曾經是你的就算你不喜歡將她甩在一邊不問死活,甚至看上一眼都嫌得煩,突然之間變了一個樣子,既不愛慕與你,又不欣賞於你,更不會偷偷關注窺探於你,變成了一個於你完全不相幹的人,甚至算計著捅上你一個冷刀,想來到底是讓人惆悵的。

  籍著這一倆分的惆悵,孫秀才對向對麵的男人問“你說這女人愛上一個男人不就該死心塌地嗎,怎麽會變了呢?”


  縣令對於孫秀才後宅不寧的事情也是有所耳聞,如今見孫秀才發問便不甚在意的隨口道“自古以來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一個女人罷了又能堅貞到哪裏去,人生還是得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來的暢快瀟灑,有了權和錢何愁弄不到堅貞漂亮的女人。”


  縣令得意的摸著胡子“孫兄著相了。”


  孫秀才聽罷慚愧,一拱手笑道“是弟狹義了,今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縣令擺了擺手,隻是對策已經商量好又是談到這樣風月的話題,倆個人就不免合了心意湊成一團興致勃勃的繼續討論下去。


  一說倚紅樓的姑娘嬌軟識趣,一說點翠院的娘們兒嫵媚風情,將倚紅樓和點翠院的花魁娘子和窯姐兒們一一細數優劣點評一遍,越發得了滋味心裏頭瘙癢難耐。


  孫秀才見縣令對倚紅樓的花魁娘子豔紅讚不絕口,於是借機正好約了縣令審案後一同去倚紅樓放鬆同樂。


  見孫秀才上道,縣令摸了摸稀疏的胡子心裏也是滿意的緊,看著孫秀才出手大方言談恭敬的模樣越發的順眼,不住的眯眼微笑,隻是對於三日後的案子卻是止口不提沒有拍著胸膛仗義十足的打包票。


  雖然商討了對策但是見縣令這止口不提的態度孫秀才心裏也是恨的惱怒,隻是還得探討敷衍著,哄著他來鬆嘴打了包票此事方才萬全,因此哪怕心裏頭咬牙切齒的暗惱縣令這個老狐狸不仗義,麵上卻是越發討好恭敬的敷衍。


  如此的你來我往相互敷衍了半柱香,倆個人麵上卻都沒有半分不耐煩,俱都是笑吟吟的一片兒和樂,到底是和樂生財,縣令摸著胡子眯了眯眼,自覺架子端的夠了,不能將孫秀才逼的太惱,太惱就壞了事情,以後還是要從孫秀才那裏拿得好處的,因此也不敢過分拿喬,拿捏著身份對著孫秀才一笑“弟堂堂人才,風光霽月的人物,豈能叫鄉裏鄉下一個女人絆了彎子,一切自有兄在,擔得你的一聲兄長,若是不能做些什麽,倒是叫兄汗顏了。”


  見縣令鬆了口,話語又說的熨帖,孫秀才心裏一片滿意,少不得要恭維回去,一時隻聽見兄,弟的稱呼親切間不絕於耳,隻是凡事過猶不及,孫秀才得了縣令的保證也是見好就收,收斂了嘴臉恭敬的一揖到底的去了,縣令目送著孫秀才越走越遠的身影,對今天的談話也是滿意十足,收好了足錠的銀子,摸著胡子自得的回了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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