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失火
“方婆婆？”花拾音臉色一變，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你說，方婆婆她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那人來不及跟她解釋，隻是匆匆忙忙向方婆婆的住處指了指，接著就歎了口氣趕緊跑去。
花拾音和拓跋垣轉頭一看，隻見方婆婆家的方向竟濃煙滾滾，花拾音驚呼：“不好，著火了。”
話音未落，花拾音就撒丫子往家裏跑去，途中鞋都甩掉了也顧不上，這應當是她兩世以來最快的速度，拓跋垣也被深深震撼了一把，遂推著車跟了過去。
越來越近，火勢滔天，熙攘聲，吆喝聲混雜一片，數不清有幾人端著盆子水跑來一盆一盆地往上澆，可火勢凶猛，沒有半分止住的意思。
還有些人不敢近前，隻在遠處看著，不時嘖嘖兩聲，像是歎息。
花拾音萬沒想到家裏竟會遭到這種變故，迅速掃視一遍周圍，卻沒看到方婆婆的影子。
她像瘋了一般上前拉住一人便問：“婆婆呢？”
那人目光閃爍：“還……還在裏麵……”
“為什麽不先救人？為什麽不救人？！！”她紅著眼眶近乎怒吼。
“火勢這麽大，能把火撲滅就不錯了，誰敢不要命地往裏闖？”
事態緊急，花拾音也顧不得跟他多磨嘴皮子，看了看已經燒了一半的房子，心中發了狠一般，埋頭就要往裏衝。
豈料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她麵前，仍是那般清冷肅然的麵容，仍是簡短又斬釘截鐵地吐出兩個字：“我去。”
他的動作比他的話更快，還沒說完身子如箭離弦般飛速衝了進去，根本不給花拾音拒絕的機會。
“小心點！”
花拾音緊緊咬著牙，目光一動不動得死死盯著那地方，雙手微微顫抖，心中隻有一個信念。
不能有事，一個都不能有事！
花拾音從不覺得等待能有這樣漫長，火勢根本止不住，那些幫著救火的人也已經放棄了。
花拾音從一人手中接過盆子，舀水，潑過去，再舀，再潑，如同不會累的機器一樣。
周圍的人對其不禁生了一絲憐憫，有人勸道：“算了吧！沒用的，我們過來的時候已經燒起來了，唉，這下隻怕，連垣哥兒都給搭進去了。”
“他不會死的！婆婆也不會死的！他們都會毫發無損地出來！”仿佛是為了安慰自己，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花拾音幾乎是吼出來的，手上動作卻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
眾人看花拾音如同瘋魔一般，也不再勸。
許久，不知誰突然喊了一句：“出來了！他們出來了！”
“咣當”
花拾音手上的盆子滑落，冷水濺了她一身。
她卻渾然不覺，隻是呆呆望向前方，大火猛烈燃燒，橘紅色的火光似乎要衝上天空，視線範圍內，火舌迅速的席卷整個房子，耳邊是劈裏啪啦的木材燃燒的聲音伴隨著坍塌聲，心提到嗓子眼兒。
而她的視線內，隻有那熟悉卻頗為狼狽的身影。
他出來了！
花拾音莫名激動，忙要跑過去接住他懷裏的方婆婆，卻聽拓跋垣大喝一聲：“站住！”
他的語氣帶著微怒和擔憂，花拾音腳下如生了根一樣，就這麽望著他。
直到拓跋垣帶著方婆婆出來，花拾音才走過去，道了聲謝，又問：“婆婆怎麽樣了？”
隻見拓跋垣臉上沒有半分輕鬆，反倒是更加凝重，花拾音低頭一看，方婆婆雙眼緊閉，身上已經有多處燒痕，而她肚子上赫然有個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湧血。
花拾音一驚：“這……”
“跟我來。”拓跋垣剛說完，就又抱起方婆婆快步離開。
花拾音一步都不敢耽擱，緊隨其後。
花拾音瞧見拓跋垣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便知今日之事他定是辛苦至極。
“我來吧。”
“不必。”拓跋垣冷冷一句話回絕。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他們走到一間醫館，花拾音上前一邊敲門一邊道：“郎中，方婆婆受傷了，還請您開門救救她。”
敲了半天，裏麵才幽幽傳出來話：“天色太晚了，都已經歇下了，回去吧！”
花拾音可從沒見過這樣不負責任的郎中，卻又有求於人，隻能焦急懇求道：“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還請郎中施以援手！”
“你這娃子怎的這麽囉嗦，我都說了已經歇下了怎還這樣糾纏不休？”
“醫者救人原是本分，你這樣冷血無情哪裏配得上郎中這兩字？！”
“囉嗦！”拓跋垣冷不丁開口，接著狠狠就是一腳將門踹開，徑直奔了進去。
擦，簡單粗暴。
剛將方婆婆放在床上，就從裏麵慌慌張張出來一人，身材精瘦，看到他們就嚷道：“誰讓你們進來了？還把我這門給踹壞了，怎麽的，這損失誰賠？”
話音剛落，隻見拓跋垣不知從哪兒噌地拔出一把匕首直架在他的脖頸處，郎中的話語戛然而止。
刀刃泛著寒光，一如此時拓跋垣的臉色。
“少廢話，救人！”
郎中頓時清醒了大半，馬上變了臉色，嘿嘿道：“有話好好說，你看看這是做什麽。”
拓跋垣臉色更冷，手上一個用力，刀刃瞬間又貼近一分，郎中頓時嚇得腿都軟了，連忙妥協：“好好好，我這就救，這就救。”
拓跋垣這才把刀放下，用眼神掃了一眼方婆婆的方向，郎中縮縮脖子道：“你們……回避一下。”
二人這才掀開簾子去了裏麵。
花拾音喃喃道：“我隻不過出去賣個紅薯，怎麽……怎麽就成這樣了？”
“沒事的，放心，婆婆不會有事的。”拓跋垣安慰她道。
在花拾音的印象中，這是拓跋垣說的字最多的一句話。
“也不知，是什麽人狠心對婆婆下手。”
花拾音一震，想起婆婆肚子上的傷口，猛然明白了什麽，道：“這場火，定也是凶手縱的。”
拓跋垣看她一眼，點點頭。
這時，郎中掀了簾子進來，花拾音忙問道：“怎麽樣了？”
“人，醒是醒了。”
花拾音麵上一喜。
“但是……”
“什麽？”
郎中歎了口氣：“我已經盡力了，你們還是去看她最後一麵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