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殘葉
沿著住院部，依舊是單人病房，葉音還未醒。大大的落地窗前，沐蘇月沒有打算要進去，成明便讓裏麵的護工將窗簾上了開來。沐蘇月站在走廊外麵，此時此刻，這裏除了她，成明和凜冬。便再沒有其他人了。沐蘇月看著徐徐上升的窗簾，漸漸看到病床上那個依然昏迷的臉，葉音身上插著氧氣管，白熾燈映射在她原本蒼白的臉上顯得更加沒有什麽血色。
她原本應該恨葉音的，可是此時此刻，她知道葉音出事，心裏還是會擔心和難過。
成明站在她身側，目光一直留意著她的表情。臉上雖然一副平靜的樣子。可她的眼睛騙不了人，那樣擔心又略微糾結的目光，她的下唇依稀往裏凹陷一些，成明知道她在無聲地咬著自己的下唇。
好一會兒，沐蘇月才抬頭看向成明“我們走吧。”
“嗯。”他也不問，隻是輕微地點了下頭。沐蘇月牽著他的手，沒有再看葉音一眼，直接往住院部出口的方向走。
成明臨走前給了凜冬一個眼神，凜冬會意，略微地點了下頭，目送兩個人離開。
夜色之下，暮城十月份的天氣漸漸變冷。沐蘇月身上穿著一層外套，都能感覺到涼風颼颼的，從她全身可以流入的空隙之中鑽了進來。
成明揉了揉她有些冰涼的手，直接將她的手放進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裏。他聲音略微輕柔地問“冷嗎？”
沐蘇月搖了搖頭，站在門口，看著路燈站著一邊的花圃上，映射在牆壁上的影子。默默無言，隻是看著。
“她會沒事的。別擔心。”成明本不想提葉音，見她的樣子，算是給她一個安慰。
沐蘇月輕笑了一下，抬眸明亮的目光看向成明“已經不擔心了。隻是有些傷感罷了，我就這樣。過會兒就好了。”
“我能為你做什麽？”他忽然問向沐蘇月。
沐蘇月看著成明那墨色的目光之中透著一股誠摯，像是厚重雲層之中照射出來那麽一絲的光線。
“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她對上他的視線，輕言道。
兩人對視了一分鍾，沐蘇月垂眸落下自己的視線來。她眸光依舊停留在一邊的暗淡光影之中。
“我送你回去。”他轉移了話題，直接低沉的嗓音開口。
“好。”沐蘇月點了點頭。跟在成明身邊，走向一邊的車裏。
成明將她一直送到家門口，現在樓道裏對她道“好好休息。晚安。”
“嗯。晚安。”沐蘇月緩慢地關上門，成明看著那扇門已經被關上的門。轉身再次進了電梯。
沐蘇月站在黑暗的房間裏，沒有立即開燈，她摸索著走進了客廳的沙發上，躺了下來。靜靜地將全身都蜷縮了起來。
看著黑暗中的沙發背椅，目光在暗夜之中顯得更加明亮。
言沉依舊一個人躲在自己的放映室裏，放映室的燈光暗淡，熒幕上播放著依舊是沐蘇月的畫麵。隻不過是她比賽的時候視頻。
他沒有開聲音，因為此刻，他正接著下屬的電話。
“老大，任務失敗了。她沒死。”下屬在電話裏匯報著，有些氣餒。
“沒死？跑了？”言沉冷冷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出聲不帶一絲情感地問。
“沒，被成明的人救了。在醫院呢。”下屬繼續道。言沉靜默了一分鍾。言沉居然會救下葉音，他真的很適合當一個救世主，可惜總是用錯了地方。救不該救的人，這個人還是傷害沐蘇月的人。
“找個人去醫院。不能將人帶走，就直接滅了。”言沉再次開口，這一次的口吻比上一句話更加冷又狠厲。
“老大，成明那邊應該會有人看守。”下屬遲疑了一下，對著電話開口道。
“放心，成明不會對她一個小小的角色太上心。她傷害過蘇月。成明頂多找一兩人看守。”言沉繼續道。
“那好。我去辦。”
“等一下。許深那邊……”
“已經安排了。等他們一行動。我們就開始。”下屬依舊對言沉客客氣氣的。
言沉聽完，直接掛了電話。將手機放回上衣口袋裏，目光直直移向最前方的熒幕。
那是她比賽的時候，上講台頒獎的時候，鏡頭落在她身上，她僅僅微微一笑，露出一抹謙虛又低調的笑容來，隻說了兩個字“謝謝。”
恭喜你，蘇月。言沉目光深深鎖在她的身上。熒幕自動切換，再一次從原來小時候，一次次回放到她長大的樣子。
他像是看不膩這樣的紀錄片一樣，一看就是大半晚上，直到精力耗盡，他漸漸陷入沉睡。伴隨著紀錄片一起。
第二天，成明是被凜冬在門口的敲門聲吵醒的。他這人體鬧鍾，比自己的鬧鍾提前了半個小時。
成明睡眼惺忪地穿著浴衣拉開門，凜冬麵容有些嚴峻和倉促，他定了定神，冷靜了一下，才抬頭對成明道“醫院剛打來電話，葉音……被劫走了。”
成明聽完，他的瞌睡蟲一下子跑得沒影兒了，擰了一下眉頭，看著凜冬“怎麽回事？”
“過去看監控就知道了。”凜冬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醫院隻是打電話這麽一說，他也沒怎麽細問。直接過來跟成明報備了。
“樓下等。”
“好。”
成明再次關上門，凜冬站在樓下等了他一會兒。見他下了樓，已經是換上衣服，風度翩翩的樣子。俊郎的臉上，是冷漠而冷酷的。
“走了。”他對著凜冬開口。
承德從一邊走了過來，見他要走有些匆忙不禁有些疑問“少爺？”
“德叔，我先走了，有點事，比較急。”成明簡短地跟他解釋了一下。看了凜冬一眼，率先走出了門。
“派人到周圍找了一圈沒有。”成明邊走向車庫，邊問向一邊的凜冬。
“已經有派人去查了。”凜冬回答他，他的話語停頓了一下補充道“不過目前不確定是不是許深那邊的人。”
“嗯？”成明走到車邊正準備一手拉開車門，聽凜冬這麽說，凝眉反問了一句“什麽意思？”
“我查過，昨晚許深根本沒有去過別處。一直在自己家中。”凜冬開口道，看向成明“那邊的眼線也說沒有動靜。”
成明沒有在說話，直接拉開車門，長腿一邁，坐進了車裏。
“先去醫院。等找到葉音再說，先別告訴蘇月。”
“是。”凜冬跟著他後麵也鑽進車裏，立馬應道。車子駛出車庫，轉了個彎，直接行駛出別墅。
外麵的天光雲影之中，太陽升離了地平線，火紅的太陽，帶著一些模糊不清的光輝，冉冉升起。
沐蘇月從晨光中醒過來，身上蓋著一層毯子，她昨晚覺得有些冷，直接扯過沙發一邊的毯子蓋在自己身上睡了一晚。
她掙紮著坐起身，屋外的門鈴忽然響了，恍惚之中，她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聽得不是很真切。直到再次響起，她才意識到這次是自家的門鈴在響，她踩著輕盈的步伐，有些站不穩，扶著一邊的沙發邊緣，才定神，腦袋有些清醒地搖了搖頭，才走到門邊，打開門。是一袋子打包好的早餐。接著是言沉的臉。
“剛下樓吃完早餐，就順道帶了一份。”言沉對她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溫聲說完看著她的表情，開口問“你剛醒啊？什麽時候回來的？”
這明顯是他明知故問的，因為昨晚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上的定位顯示，確實是沐蘇月到家的顯示。
隻是沐蘇月依舊沒察覺，看向言沉回答道“嗯，昨晚。進來吧。”
言沉聞言走了進去，看著沐蘇月轉身去洗漱了，又看了一下停在沙發邊緣的行李以及沙發上的毯子。他眉目有些微皺，昨晚她就這麽在沙發上睡的？也不怕感冒了。
剛剛看她的樣子，鞋也沒來得及換，可能回來就直接躺沙發上睡著了。
言沉一邊拿著餐盒出來，一邊想著，將餐盒一一擺放好。沐蘇月也已經洗漱完走了出來。
“其實你不用這麽麻煩的，還給我特地帶上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會好好照顧自己一日三餐的。”沐蘇月看著言沉，開口說。他這麽照顧自己，接二連三地給自己帶食物，這鄰居關係不免發展得也太好了些。
“順道而已。不麻煩。過來吃。”言沉沒有在意她話裏有話，直接將手裏的筷子遞給她。依舊溫溫柔柔的，十分體貼。
沐蘇月見他的樣子，也不確定他聽沒聽明白，再說下去，兩人關係又不免陷入尷尬的僵局之中。她便不再多話，接過他手裏的筷子，輕聲道“謝謝。”
兩人麵對麵而坐，沐蘇月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言沉時不時地跟她聊著天。
“你…昨晚就睡沙發上了？”言沉目光看了一眼沙發，最終落在沐蘇月身上。
沐蘇月停頓了一下，才輕微點了下頭“太累了，又困。一躺下就不想起來了。”
“這樣會感冒的，下次別這樣了。”言沉好心地溫潤的嗓音提醒著她。沐蘇月對於他的溫柔，總是有種不忍心拒絕的本意，她對他輕微笑了一下，開口道“嗯，下次不會了。”
言沉見她答應，心裏放下心來。忽然想到了什麽，對沐蘇月再次說“我看了你的比賽。很精彩。恭喜你。”
沐蘇月抬眸看向他側著頭道“謝謝，你也對珠寶感興趣？”
“懂‘一點點’”他露出一抹淺淡淡的笑容，直接隨意地開口帶了過去。不再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