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凝視
下午六點。
天邊的雲彩呈現出淡淡的金粉熱，陽光漸漸下沉，暮城的黃昏依舊美麗極了，在天邊留下一道道美麗又璀璨的風景線。
沐蘇月從大廈裏出來，站在街道口，拿出手機猶豫了一會兒開始打成明的電話。
“喂。”
“出來了？”成明瞬間接了，低沉的嗓音通過電波顯得更有磁性。
“嗯。”沐蘇月輕聲應了一下。原本想問他為什麽執意要送自己回去，但好像想到了什麽，反而心裏很舒心，也就什麽都不想再多問了。
“等我，十分鍾。”成明說道。
“好。”沐蘇月老老實實地回答。
兩個人掛了電話，沐蘇月站在路邊，垂眸低頭看著樹葉搖曳的影子，臉上帶著輕微的笑意。
她就那樣站在樹陰底下，低頭細數樹葉的影子數量，可是太多，也有些雜亂，每每數到一定的數目便有些分不清是哪一片了。
沒過多久，一輛車就停在了她的眼前，沐蘇月微微彎下身，窗戶玻璃自動降了下來，成明坐在駕駛室裏，對她道“上車。”
沐蘇月聞言，走了過去，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餓嗎？”成明問向她。
“還好。”她輕輕回答道。
成明將車子來往市中心，轉了好幾條街道，終於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
他將車子停好，推開車門又下了車，沐蘇月幾乎與他的動作同步。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家走道的胡同裏，上麵的拱門上石牌標誌印著大大的三個字“夢裏巷”
成明往前走了兩三步，聽到後麵沒有什麽動靜，側身看著還愣在原地的人影“發什麽呆？”
“沒……”沐蘇月回過神，才看到他的視線盯向自己，連忙跟了上去。這裏她從未來過，都不知道暮城會有這麽個地方。
小胡同的兩邊路顯得比較狹窄，兩個人並肩著走還算剛剛好，兩邊都是灰色的石板牆壁，很古老顯得複古而靜瑟。
每走裏米屋簷上方都會掛著一個紅色的小燈籠，像是專門照亮這裏的夜間道路似得，比馬路上的那些大燈好看，有一種愜意的古風美。
走到中間，成明轉了喝完，半圓形的石門，鏈接裏麵的院子，院子裏種植著各種花草，最左邊的一個大大的桂花樹，底下是石板桌和藤柱凳子。石桌上落下幾片枯枝敗葉，但桌麵上卻很幹淨。
成明敲了敲紅木質板上的門掛，很快裏麵便走出來一個人，看見是成明，忙笑臉相迎。
“來啦，你都好久沒來了。”那人清脆爽快的聲音帶著笑意，見成明到顯得幾分親切。
“婉姨。”成明對她很是客氣且禮貌，語氣也顯得緩和了許多。但少了平日裏的那些冷漠。
沐蘇月見那人穿的樸素，麵容又格外親切，大概是四十多歲的終年女性了。
婉姨見成明身後還有一個人，目光透過成明視線移向沐蘇月，對她一笑，遲疑了一下才道“這是……蘇月吧？”
成明略微點了下頭，大概意思是默認了。
沐蘇月漸漸走到成明身邊，正猶豫著喊她什麽好，成明忽然湊過來，低聲在她耳邊道“和我一樣喊就行了。”
“……是，婉，婉姨。”沐蘇月愣了愣，才有些靦腆地開口對婉姨喊了聲。
婉姨見她如此，喜上眉梢似的，走過來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牽進了屋裏。
沐蘇月被拉走之前弱弱地看了一眼成明，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受寵若驚。
成明到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嘴角隻是輕微笑了笑，跟在兩人身後進了屋。
屋裏設計成餐廳的樣式，不過都是比較複古的，用木質材料布置而成。
兩個人坐在靠牆邊的位置，鏤空的隔板儲架上擺放著各種物件，有幾個花瓶，最邊上的米白色花瓶之中插著新鮮的白百合。
“蘇月，先坐一會兒啊，嚐嚐我們這的特色菜。都是純天然無汙染的農家菜，保證你吃了還想來。”婉姨拍拍她的肩旁，對她囑咐道。
沐蘇月輕微地點了點頭，對她道“謝謝。”
婉姨走後，整個屋子裏就隻剩下了成明和沐蘇月兩個人。
她打量了一下這屋子，目光投向成明“這裏是……”
“婉姨開的。她曾經是成家請過來照顧我的奶媽。後來因為離了婚，孩子沒人照顧，便辭職了。用所有的積蓄買下了這裏，開了這家店。”成明淡淡地解釋了一番，語氣頓了頓“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
“這樣啊。”沐蘇月聽完，了然於心，接著又問“那婉姨怎麽會知道我？”
“我提過。”成明看著她，很是認真道。
沐蘇月從他的眼神之中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垂下眼眸，臉頰微微有些泛紅。
這應該不止是提過這麽簡單吧，婉姨看著她，就像是看著自己半個兒媳婦似得，很開心很興奮，甚至超級激動的。
不一會兒，菜便送了上來，滿滿的五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嚐嚐？”成明看向沐蘇月，對她說道。
接著，她拿起一邊的筷子，夾了一塊豆角放進嘴裏，味道剛剛好。
“好吃。”沐蘇月內心滿足地開口。
婉姨站在她身邊，笑了“好吃就多吃點，你看你瘦的。”
“謝謝婉姨。”
“那你們好好吃。我先去忙了。”
沐蘇月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兩斤肉，低聲嘟嚷道“也沒有多瘦啊。”
“是挺瘦的。”成明聽著她小聲的嗓音，接著繼續“好好吃飯，別減肥了。再減下去，皮包骨了。”
“哪有！”沐蘇月立馬反駁了回去，然後輕聲道“我也沒減啊，每天都按時吃飯的。”
“是嗎？”成明用一隻碗給她盛了一碗雞湯，放到他的手邊，繼續道“繼續保持。”
“噗…”沐蘇月沒想到他這樣說，這樣做。直接低頭笑出了聲，才緩緩對他道“你這是想喂胖我啊。”
“有什麽不可以嗎？”成明一本正經地問道。
“……沒有不可以的。”
她輕聲喃喃地道。這是兩個人相逢之後，第一次這麽心平氣和地好好吃一頓飯。
她很珍惜，也很滿足。兩個人之前那樣僵持，那樣覺得很近，可之間好像隱藏著一層模糊的網，掙脫不開，就是覺得很沉悶。明明很近，卻好像隔著十萬八千裏。
一頓飯吃了相近兩個鍾頭，沐蘇月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心裏想著以後和成明吃飯，絕對不能讓他點太多，自己都沒怎麽吃，反倒是一個勁的喂她，還喂得挺理所當然又自得其樂的。
“飽了？”成明看她放下手裏的碗筷，出聲問。
“何……何止是飽了，我現在胃都快撐爆了。”沐蘇月輕聲抱怨了句。
成明笑了笑，對她靠近了一些道“那待會不著急著回去，我們去散散步。”
沐蘇月看著他的目光和神情，隱約覺得這個人有些早就想到了這個似得，眯著眼睛對他正色道“你不會是故意這樣打定主意的吧。”
成明摸了摸她的發頂，隻是淺淺地笑了一下，便起身對她道“等我一下。”
接著成明便走開了，好一會兒，才走過來，對沐蘇月道“走吧。”
沐蘇月起身，兩人走到門口，婉姨從另一邊出來，走向兩人對成明怪嗔道“下次過來，你再這樣，小心我不讓你進門。”
“應該的。”成明對於她的話，記在心上，聲音緩和道。
“你小子！”婉姨說著，見沐蘇月在，也不好再說什麽，對沐蘇月道“下次再過來，想吃什麽盡管說。”
“……嗯。”沐蘇月輕聲回答。
“婉姨，走了。”成明對她道。牽著沐蘇月出了門。
兩個人再次走在往返的道路上，成明依舊牽著她的手，沐蘇月也沒有抽離，任由著他牽著自己。走得十分緩慢，到真像是過來散步的。
“想不想去附近逛逛？”成明問向她。
沐蘇月遲疑了一下，微微點了一下頭，表示同意。兩個人沿著一條路，轉向另一邊的胡同，接著走出來，便是江堤邊，一排排的柳條，像綠色的絲帶一樣，被清風夾著江水的味道，飄蕩在半空中，飄逸而悠揚。帶著初夏的味道。夜幕漸漸落了下來，黛青色的雲，浮遊在天空，漸漸成為暗青色。江堤邊的路，一節一節的路燈柱子，上麵的小燈泡循序漸進，有條不絮地充滿先後順序一一亮了起來。
兩個人的影子並肩而行倒影在身後，一長一短，依偎的樣子，在這個靜瑟又愜意的旁晚，氤氳成一絲暖暖的帶著甜味的泡沫氛圍。
“你以前經常來這裏？”她問。
“嗯。”成明低聲回答，接著道“過來散散心，這裏的江堤，一直連著江邊大堤。但這裏給我的感覺是，心靈得到了沉澱。”
他牽著她的手，緩緩道來，視線依舊盯著前方的路，腳步卻是緩慢的，與她的步伐速度一致。
沐蘇月大概能明白他為什麽這麽說，隻是她不想再提。而是道“這裏很適合散步。”
“嗯。我也這麽覺得。”
成明輕緩的語氣帶著一絲意外的溫柔，垂眸看向她，眼眸之中，是深藏已久的情愫，不留任何的隱藏，認真且深情地注視著她。
這是第一次，沐蘇月在他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一抹自己當年的影子，那麽熱愛，深深想要愛著的人，就在自己的麵前，所以，根本移不開視線，僅僅隻是想將這個人，記在內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