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她,不能留
沐蘇月喂他吃完了大半桶的湯,才將空碗筷放進袋子裏。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沐蘇月對他說。
言沉凝視了她一會兒,才道“嗯。”
沐蘇月便扶著他繼續躺好,輕聲囑咐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可以給我發消息。”
言沉略微地點了點頭,緩緩閉上了眼睛。沐蘇月從他房間離開,順道帶上了門,看了一眼整個屋子。沒有一絲暖意,不像是一個家,更像是一個冷冷的棲息地,她有些忍不住地想,言沉在暮城沒有親人嗎?這樣生病了,一個人都沒有人來照顧他,怪孤單的。
她的肚子在此時餓的發出抗議聲,沐蘇月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吃飯,於是她什麽都不再想了,直接走出了言沉的家,關上門,進了自己家裏。
蘇覺正等著她吃飯,沐蘇月將保溫桶放在餐桌邊,坐在蘇覺的對麵。
“怎麽樣了?”蘇覺問。
沐蘇月吃了兩口菜,墊了下肚子,吞下去之後才說“你‘兒子’沒事了。”
“你都多大了,還跟人搶媽呢。”蘇覺聽她語氣裏的酸溜溜的意味,一臉哭笑不得地回她一句。
“我無論多大你都是我媽。”沐蘇月訕訕地宣布道。
蘇覺聽她說完,笑了出聲,給她夾了一塊雞腿放進她碗裏道“是是是,你無論多大,都是我孩子。”
沐蘇月笑了一下,才滿意地低頭吃著碗裏的雞腿。外焦裏嫩,味道恰好。
以前,蘇覺也偶爾下廚,隻是很少,如今廚藝越發精湛了。
夜幕之下,許深躺在醫院裏,醫生給他再次做了個全麵的檢查。確認沒什麽大礙之後。才對他道“許先生,你已經可以出院了。”
“這就可以了?”許深一臉不相信主治醫生的話語,他臉色極為難看,心裏窩著一把火,正無處發泄“我這傷還疼著呢,就讓我出院,是怕我們家拿不出住院的錢還是怎樣?庸醫,把你們院長給我喊過來!”
醫生被他這麽一聲吼,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想了想口,剛想說話,忽然被一聲沉重略帶喑啞的煙嗓音率先打斷了“傷還未好,就這麽焦躁!”
一個終年男性,約五十多歲的樣子,他的臉上布滿著歲月留下的痕跡,眉眼以及額頭之上隨處可見的皺紋,一層一層的,皮膚已經有些鬆弛。
穿著卻是十分之整潔得體,杵著深棕色檀木拐杖,步伐緩慢又沉穩地從病房門口走了進來,他的神情是莊嚴的沉靜。
“爸。”許深見許林走過來,弱弱地喊了一聲,嗓音略帶一絲的委屈和隱忍的憤懣。
許林對旁邊的醫生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在此了,可以自行離去。醫生會意,趕緊二話不說,溜之大吉。
“既然你沒有看清綁你人的真麵目,那麽,這次就算是你的失誤,許深,怪不了旁人。”許林目光直直地看著他,嗓音依舊是有些喑啞的。
“我差一點點就能夠抓到沐蘇月!”許深憤憤不平地道。他讓人跟蹤沐蘇月的行蹤,深夜在她家窗戶裏放入足夠多的迷香。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去她家裏,直接將人綁走,沒想到半路居然殺出來個不知道從那個旮旯裏出來的人,直接將他的人打倒,綁了自己和沐蘇月。
“許深,你已經打草驚蛇了。”許林道,目光停滯在他身上,帶著一道犀利的銳芒。許深抬眼看向許林,目光有一絲的迷茫,然後他就聽到許林道“再找時機。暫時不要出手了。你要記住,不要給敵人一絲退路,但凡出手,就不要失手。”
許林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更加帶著一絲煙嗓的詭秘般的語氣。
許深聽著他的話,許久,才緩緩揚起嘴角的一抹得意的笑容。對許林道“我會的。”
“沐蘇月,不能留。”許林轉過身,正準備離開,停下腳步,背對著許深,像是一聲令下的意味。
許深默默地聽著,心裏的怒火慢慢轉變成一絲快意,他要開始從長計議了。
夜色與星空中的月華相融合,寂靜的夜晚留下一抹滿月。
當所有的燈光褪去,城市夜晚的喧囂沉寂了下來,靜默之中,除了萬籟俱寂,還有無盡的黑暗,悄悄來臨。淹沒掉所有的光影,像深淵的黑洞,將所有東西吞噬,將所有的光擊散。
這是血雨腥風的商場和家族之間的無硝煙的戰場,更是爾虞我詐的人心。
從未遠離,從未忽視,一切,就像命運的齒輪一樣,帶著機械一般運轉,不知道下一個方向會轉到哪裏。
次日。
成明大清早沒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將車停在了惜月咖啡廳門口,他下了車,修長的身材顯得特別出眾,步伐穩健地走向咖啡廳內。有服務生上前,他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接著直接轉向電梯旁,上了三樓。
現在A306包廂的門口,他輕輕敲了下門,隨手一推,走了進去。
“來了?”劉亦寒坐在對門的沙發上,看著他進來,語氣冷淡之中有一抹輕佻。
成明將門隨手關上,並鎖了。走向他,坐在他對麵。
“嗯,怎樣?”
劉亦寒將手裏的一個公文袋子裏的資料拿了出來“確實是許深想綁架沐蘇月沒錯。但是,中途殺出來一個人。”
“有查到那個人是誰嗎?”成明目光一凝,沉聲問。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查到小區的一段錄像。”劉亦寒說,他伸手,將一邊的手機打開,點開相冊,遞給了成明。
成明看著錄像視頻,點了一下,才播放,夜晚的小區很寂靜,許深剛從樓裏出來,他的收下抬著沐蘇月,剛準備上車,忽然上來四五個大漢,都是帶著口罩,穿著一身黑色衣服,與夜色融為一體,將沐蘇月救了下來。然後將許深一群人打倒,最終連許深都被打暈綁走了。而,有一個畫麵是,其中一個大漢將沐蘇月遞給了一旁一個黑衣人,他的身材算不上高挑,帶著口罩和墨鏡,黑色的手套,將沐蘇月抱在懷裏,最終走進了車裏,不一會兒,消失在監控下。
成明看了兩次,依舊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他有一半的身影被一邊的樹幹擋住,完全像是隱沒在黑暗中,而另一半,僅僅隻是暴露在光線裏的側邊,不到一秒鍾,便消失在監控裏,完全看不到了。
“能夠查清楚這人什麽來頭麽?”成明將手機再次又遞回給劉亦寒,問他。
劉亦寒搖了搖頭,回答道“很難。其實,他完全可以毀掉監控,不暴露自己。但是沒有。因為他確定,就算被人看到,也查不出什麽。”
成明聽著他的話,是這樣沒有錯。視頻裏,沒有露出一丁點的破綻,和蛛絲馬跡。說明這個人,根本不怕自己暴露在監控之下。
但是他可以判斷,他才二十多歲,很年輕。
“傅家那邊怎麽樣?”劉亦寒問。
“沒有絲毫線索。”成明靠在沙發上,目光沉沉。傅家已經不想再提這件事了,他就算想去傅燃的房間,打開他的電腦,都已經被拒絕了。
甚至,這件事之後,傅家人不想讓成明以及沐蘇月出現在他們麵前,成明理解,也體諒,更少在觸碰了。
“你有試著黑過傅燃的電腦嗎?”劉亦寒抬眸清冷的聲音,略微低了一個分貝問他。
“有,不過沒能成功。”成明道。可能是他的技術不行,還是傅燃設置了別的。他試了一次,上麵顯示了一連串的代碼,就是攻不進去。
劉亦寒冷靜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才出聲“現在怎麽辦?”
成明緘默了一陣,才道“我已經讓凜冬去查沐雲舟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
“你是說,沐雲舟之前出國的事?”劉亦寒問。
成明略微點了一點頭,劉亦寒冷眉微微一蹙,目光有些微眯。
如果能夠查到沐雲舟之前在國外待過的時候接觸了誰,和誰關係最密切,或許就能夠查出來了。
可是,轉念又一想,那個人看似特別精明心細和敏感。可能不會那麽簡單。
“許深那邊,我已經派人過去監視。”成明道。接著著手到了一杯茶幾上的紅酒,輕抿了一口,才繼續說“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沐蘇月。”
“你為什麽答應讓沐蘇月繼續呆在自己家?”劉亦寒問。語氣略微帶有一絲深意。
成明看了他一眼,才道“明知故問。”
劉亦寒搖了搖頭,伸手將他已經替自己倒好的酒杯拿了起來。剛喝了一口,就聽見成明低聲緩緩道“隻是可惜了你之前暗中護她的那幾個人。”
“他們隻是受了點傷。不礙事。能力不行。”劉亦寒道,又繼續對成明道“要不,我再選一批人過去?”
“不用。我已經排了人暗中護她。這次人少一些有利於引蛇出洞。”成明說完,抬手仰頭將杯子裏的酒幹脆利落地喝了個幹淨。
劉亦寒凝了他一眼,每次一有煩心事,就將自己當成酒罐子,大口大口的喝,仰頭就是一陣猛灌,勸了好幾次,他從來也沒有聽進去。
“行了。每次陪你喝酒,你都自己灌自己。”劉亦寒看不下去,隻好冷冷地抱怨了一句。
成明看了他一眼,放下杯子,倒了杯新的酒,對他的杯子碰了個杯,輕佻地說道“你酒量太差,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