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極暗
修養了幾天,沐蘇月的腳總算是好全了。自己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於是她跟成明說自己想回趟家,很多天沒有回去了,明天再去參加Meteor的晚宴。
成明一早將她送回,囑咐道“腿剛好,還是要注意。”
“嗯。我會的。明天見。”沐蘇月應著。
成明看著她站在自己麵前,顯得十分乖順,再也不像之前那個單腳一跳跳的小兔子。
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她柔軟的發絲在自己手裏,顯得很有手感。
“明天我來接你。”成明低沉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柔和,很輕,不仔細感覺根本聽不明確。
沐蘇月向他笑了笑,連忙點點頭,走之前,對他揮了揮小手,轉身走進了小區裏。
成明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才轉身從另一邊走向車裏。
不久,車子便緩緩離開。
沐蘇月走在自己居住的樓層旁邊,正準備進去,旁邊的草坪上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白色的襯衣,在綠色叢中顯得分外顯眼,她退了幾步,從側邊看了過去,那人正在喂小區裏的一隻流浪貓,動作輕柔,很有耐心。沐蘇月從一邊的石板小道走了過去,正是言沉。
言沉感覺有人走過來,抬眸,就看見沐蘇月,暖暖的露出一個笑容道“回來了?”
“嗯。”沐蘇月輕聲回答。目光定格在他手裏的貓身上“你很喜歡小動物嗎?”
“還算不反感。看它太可憐了,沒什麽事,就照顧一下。”言沉平緩的語氣說道。
沐蘇月看著那隻貓,如果不是因為母親對貓毛過敏,自己就養它了。
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貓的身子,它好像看上去幹淨了很多。
“你給它洗澡了?”她問。
“嗯。是不是幹淨漂亮多了。”言沉將貓抱起來,給她看。沐蘇月笑著伸手過去接,那隻貓也很是乖巧的讓兩個人抱,好似並不陌生。
言沉目光盯著她,見她很開心,問道“你也很喜歡小動物?”
“嗯。”沐蘇月應了一聲,又將貓放下,讓它繼續好好吃東西,對言沉道“隻是我媽對貓毛過敏,我家不能養它。”
言沉想了想,才道“伯母對貓毛過敏?”
“嗯。”她回答。
“那我家就更不能養了。”言沉道,看著沐蘇月略帶不解的目光,他解釋道“伯母,她會時不時來家裏照顧我。萬一我家有貓,豈不是遭了。”
“那怎麽辦?”沐蘇月道。看著還一個勁吃得很香的小家夥,全然不知自己的生存問題,有些發愁。
言沉想了想,對她開口“這樣,我要是有時間,我照顧它,你要是有時間,回來你照顧。我們在這個草坪裏給它做個小房子,這樣就不怕了。”
“好主意。”沐蘇月道。
於是,兩人一起做了這個約定。一起養貓。
喂完之後,沐蘇月和言沉上了樓。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她問。
“昨天。”言沉回答,話語頓了頓問她“倒是你,好久沒看到你了。”
“腳受了點傷,怕我媽擔心,留在朋友家住了。”沐蘇月解釋著,已經走到自家門口,對言沉道“要不要進來坐坐?”
“不用了,我還有事。今天見到你很開心。”言沉溫聲回絕。沐蘇月便與他道了聲回見。兩人分分進了自己家的門。
言沉走進自己屋子裏,拿出手機,看著上麵顯示的那一個紅點,位置顯示在隔壁。他的心隨之放了下來。離開暮城本來是打算過段時間再回,隻因為這裏的人匯報,她的情況不是很好,心情有些低落,他便趕了回來。但現在看來,見她好好的,自己反而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也不知道,或許很早,早到他快忘記自己是誰開始的。
他將手機收好,放進口袋裏,坐在沙發上,打開筆記本,放到腿邊,開始工作起來。
沐蘇月一回到屋子裏,便被蘇覺盯得有些頭皮發麻“知道回來了?”蘇覺看著她,話語有些陰陽怪氣地反問。
“嘿嘿,媽。我這不是工作忙嘛”沐蘇月訕笑了一下,硬著頭皮解釋道。
“忙,你是主管還是公司總裁啊,這一天到晚的,連周末都加班啊。打電話還不接,你還知不知道有你媽我的存在。”蘇覺看著她,氣不打一處來。
“媽,消消氣。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多陪陪你。嗯!”沐蘇月連忙走過去,安撫她的後背,輕聲道。語氣軟了好幾分,哄著蘇覺道。
“去去去,就知道我好哄。”蘇覺對她擺了擺手,直接走向廚房。
沐蘇月見她沒再責怪自己,也沒多問。回了房間。她一回到自己房間,就接到林荀的電話。
“喂,師父。”
“傷好了沒有?”林荀在電話裏關心道。
“沒事,都好了。”沐蘇月道。
“下次要小心。”
“嗯嗯,師父,我周日去工作室。”沐蘇月開口,跟他說道。
“這周日?”林荀語氣頓了頓,又繼續道“我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這周我要帶一批學生去往國外。可能得下個星期才回來。”
嗯?師父要去國外?還帶學生?印象裏不是隻有她和師兄是徒弟嗎?
“師父,除了我和師兄你有其他徒弟?”沐蘇月忍不住問。
林荀在電話裏笑了一下,才說“前段時間,幫一個朋友在A大授課,家中有事,所以我是純粹幫忙的。林家私下徒弟目前隻有你和小寒。”
“嘿嘿。好吧。那師父你路上注意安全。一切順利。”沐蘇月道。
“嗯,好好學習。不要懈怠。”
“我會的。”
兩人掛了電話,沐蘇月看了一會書。
夜晚。月色充滿銀色的光輝,與星光相襯。
沐蘇月躺在床上,看著自己手裏的黑銀色請柬,這是劉亦寒寄給她的。
她盯著看了許久,才發覺自己好像還沒有挑選禮服。她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走到衣櫃出,打開門。
盤算著要穿什麽,終於在一排白色的衣服麵前選中。一條米白色的禮服吊帶短膝裙,白色的花紋路,一般看不出,隻有尾部裙擺處繡著幾朵粉色的薔薇花加以點綴。
沐蘇月看在眼裏,決定就是它了。
將裙子拿起來,放在一邊的椅子上。然後她繼續躺下床上,看著白色的天花板,進入沉思。
夜晚的空氣之中,月色雖美,卻顯得有幾分冷清,在春日的夜空之中,伴隨清風,落下幾滴孤寂來。
言沉站在房間的窗台上,目光看著遠處的夜空,燈火通明,霓虹的燈光照徹底下的長夜,卻始終無法照明自己。他適合黑暗,也臨近深淵。
企圖將所有人推向這個深淵裏,哪怕自己,但唯一不願得,就是心底的那個人。他對自己說,費勁心思,最後報了家仇,就帶她遠走高飛,離開暮城。無論如何阻止,他都會盡力一博,如果她不願意。自己終究是得不到這個人,那麽……就毀掉。
既然他得不到,也不會讓沐蘇月留給成明。至少,不會毫無保留,原封不動的還給他。
恍惚之中,他聽著自己的手機響了很久,才十分緩慢地走進房間,拿起桌上的手機接了起來,是下屬的電話。
“喂。”他清冷的嗓音之中,發出一個字音。
電話裏的人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打擾,為之愣了愣,才說出打這個電話的目的。
“老大,我們被發現了。”電話裏的人輕聲交代了一句。言沉緘默了一陣,才道“廢物。”
“有人正在調查老大你。”那人被斥責一句,聲音有些低。言沉自然知道這背後調查之人是誰,他也不在意。
“撤了。”他平緩地說出這兩個字,接著又道“讓他查,查不出什麽來的。”
“老大,話是這麽說,你還得有所防備才行。”那人提醒道。
“知道了。”言沉語氣淡漠地說完,直接掛了電話。將手機扔在桌上,又有了出去,觀看寂靜的夜空。
旁邊房子裏的燈還亮著,言沉目光移了過去,看著亮著的那扇窗戶,心裏猜測著她此刻正在幹什麽。
好一會,燈關了,他的目光卻依舊遲遲沒有收回來。直到深夜,他才緩緩走進房間,關上窗戶,拉上窗簾。房間裏並沒有開燈,他也不習慣開燈。但在黑暗中,他的身影與房間的黑暗融為一體,他卻依舊行動自如,清楚每一個角落裏放著的東西,清楚房間裏的結構,絲毫沒有被撞到或者跘到,走向浴室。
他依舊也不開燈,隻是將浴巾放在一邊的架子上,放著熱水。
整個原本應該極其寂靜的空間裏,此刻充滿水聲,清晰入耳,他坐在浴池沿邊,目光在黑夜裏顯得無比灰暗而幽深,像是一雙修羅魅眼,帶著無比的危險降臨在黑色的人間。
言沉放滿了水,退下整個衣服,直接將身體浸入水下,水麵波瀾起伏,最終逐漸快要平靜的時候,他緩緩屏息凝神,從水下探出頭顱,頭發和臉頰頓時低落下來連連的水底,他的目光依舊冷冽。最終,安靜地靠在一邊,仰頭閉上眼睛,像進入沉思,小憩,更是假寐進入短暫的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