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不用說謝
晚間
沐蘇月坐在花圃旁邊的椅子上賞夜景，雲層很厚，什麽都看不到，隻留下一片無垠的夜空。寂靜無聲，花圃前種著玫瑰，碧綠的葉子在燈光下顯得格外鮮明，枝頭還是花蕾。紅色與粉色相映，被園丁照顧的很好。每一朵都像是等待就此綻放的那一天。
隻是她的心思完全沒放在它們身上，目光停滯，正在出神。
成明從客廳大門裏出來，站在台階上，遠遠的就望向坐在花圃讓的身影，背對著這邊，看不到神情。隻是這麽一眼，成明就發現她是如此的瘦小，椅子的後背將她整個後背都輕而易舉地籠罩住，隻留下一個小小的後腦勺。
他不動聲色地下了台階，朝她走來。沐蘇月卻像是並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直到感覺自己身邊有個人影，她才漸漸回過神，側頭老是成明，她收斂了自己略帶惆悵的神情，對他道“你怎麽也出來了？”
她是看傅燃有話相對他說，傅伯母又在跟李微曦探討拍攝婚紗的時間。實在是沒有她什麽事，便出來了想了葉音的事情。兩人從昨天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什麽了，可想了很久，都得不到答案。
“談完沒什麽事就出來了。”成明坐在她旁邊，話語之中有些隨意，接著回頭盯向沐蘇月，出聲問“你怎麽了？”
感覺從用完餐到現在，她在傅燃一家人麵前雖有笑容，卻似乎有些強顏歡笑的意味在裏頭。她似乎有些悶悶不樂。卻又不想在其他人麵前表現出來。
沐蘇月被他這麽一問，到有些不自然。自己看來，應該是掩飾得很好的，卻逃不過成明的眼神，他的眼神和洞察力太過敏銳。
“沒什麽，一點私事。”沐蘇月鬆了口氣，對他還算輕鬆地說明。
成明見她不肯說，也不再過問。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沐蘇月看他不說話，隻是目光看向眼前的花圃，她率先打破沉默，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眼前的花圃問道“傅燃對你說了些什麽？”
“好好照顧你。”成明緩緩開口回答。
沐蘇月沒有想到他會回答的這麽爽快，幾乎是脫口而出，出乎自己的意料。
自然也沒有想到傅燃會跟他說起自己。
她目光看向成明忽然有些停滯，成明倪了她一眼，視線又移開，磁性的嗓音充滿低沉地彌漫在周圍，傳了過來“沐蘇月，被人記掛是一件特別好的事。”
“嗯。”她認同地點了下頭，輕聲應了一聲。語氣似蚊音，幾乎聽得不怎麽真切。
無論一個人變得怎樣，甚至是麵目全非，忘卻了原本的身份和樣子。但他依舊不會忘記你，記掛著你。
成明清楚的知道，從見到沐雲舟的第一眼，到如今的傅燃，他看向沐蘇月的的目光之中，都是有那一份與眾不同，特別的愛惜之意。這種情感成明了然於心，是明顯不同於親情和友情的。
就算他自覺隱藏得再好，自己依舊可以看得出來。
他愛著沐蘇月，從很早之前，或許超過了自己出現在沐蘇月生命裏的時間。
“是件很幸福的事，要好好珍惜。”沐蘇月抬眸後腦靠在椅背上，看著黑沉沉的夜空。感歎了一聲。
成明看向她，目光盯著花圃許久才道“這些花，很像薔薇。”
沐蘇月被他忽然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說的有些愣了一下，才真的去看了一眼花圃，對他解釋道“這是玫瑰。”
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自己最喜歡的花，便不禁笑了起來。補充道“你還記得？”
他將視線收回來，定格在沐蘇月身上，沉聲從喉嚨裏發出一個字音“嗯。”
沐蘇月道“過去父親在庭院的牆壁邊種了很多，藤蔓爬滿了整個牆壁，花期的時候，薔薇花開一片。遠遠的就能聞見一抹幽香，隻要靜靜地看向那裏就是一道漂亮的風景線。”
她緩緩的說著，一邊說一邊像是在回憶，心裏想著，那片花牆，如今早已經枯萎死絕了吧。
成明緘默不言，靜靜傾聽她的話，每一個字。沐蘇月忽然想到什麽，突然看向成明道“我想起來了，你家好像也種了薔薇。”
“嗯，都開了。”成明略微點了下頭，看著她回答。
沐蘇月聽完，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心裏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麽。隻是她沒有問，也不必再問。
“走吧。送你回去。”成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已經不早了。他站起身對沐蘇月說。
沐蘇月看著他，目光轉向傅家客廳的方向“不跟他們說一聲？”
“已經說過了。”成明道。他出來之前，就對傅燃告了別。
沐蘇月便不再說什麽，起身跟在他身後。成明走在她的前麵，兩個人相隔不足一米。
走到成明的車邊，他駐足，將副駕駛的車門打開。沐蘇月看著他的動作，很自然，很紳士。兩個人在一起時，他車上的副駕駛，好像是她的專屬。
“愣著幹什麽？”成明見她遲遲站著不動，提醒道。
沐蘇月才下意識地反應過來，臉上輕微地露出一抹笑容，緩緩走進了車裏。
傅家
傅燃從房間出來，走到隔壁的新房門口，頓了頓腳步，最終依舊沒有打開看一眼。想著反正遲早都要看的。
於是，他經過長長的走道，下了樓，從樓梯上看著底下的三個人，商量過後，好像確定了什麽，李微曦坐在傅母的旁邊，緩緩地點了下頭。
她的模樣，有些乖順，帶著輕微的一點羞澀。
傅母好似聽到樓梯方向有動靜，看了過來，見傅燃下了樓，笑道“燃燃，快過來。”
傅燃下了樓梯，步伐不急不緩地走了過去，坐在李微曦的旁邊。
“怎麽上去這麽久？”她問，隨即看了眼大廳門口，剛剛成明隻說去外麵一趟，沐蘇月也出去有一會兒了，卻不進來。再次道“蘇月和成明哪去了？”
“媽，成明送蘇月回去了。已經很晚了。”傅燃做著手勢提醒著。
傅母這才會意過來，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牆壁掛著的時鍾，快十點了是挺晚的。
“燃燃，婚紗照選了下個周末。你看可以嗎？”傅母道。
傅燃看了一眼李微曦，又將目光移到母親身上，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傅父在一邊道“已經這麽晚了。我送小曦回去吧。燃燃今天累了。”
傅母點了點頭。傅燃看了兩人做著手勢示意他不累，可以送李微曦回去，真正有些累的應該是傅父。
“也好。”
“伯父伯母！那我先走了。”李微曦站起身，對兩個長輩道，隨即得到認可之後，才微微禮貌性地頷首，這才轉身，跟著傅燃身後，走了出來。
兩個人順著通往車庫的小道上走著，李微曦看著他的背影，纖瘦修長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寂。忽然，傅燃放慢了腳步，最終停了下來，轉身看她，目光之中依舊是一片柔和。
“累嗎？”他對她做了個手語，像是輕輕的慰問。李微曦看著她，輕微搖了搖頭。
“怎麽會累。”她回答道，目光看向傅燃，又補充道“倒是今天沒有好好跟蘇月聊聊天。”
原本想趁著用完餐，見沐蘇月一個人出去，自己跟在她身後，兩個人聊聊關於傅燃的事。畢竟，沐蘇月比她認識傅燃早一些，自己有些不懂得他的喜好的，還可以問問沐蘇月。或是聊一聊別的。
可中途，被傅母和傅父喊住，意思是一起商量婚紗攝影的時間。她一時半會走不開。
“以後有時間的。”傅燃再一次做著手語。
“嗯嗯，以後可以常聊。”李微曦道。
“謝謝你。”傅燃對她做著這三字的手勢，李微曦走近了他一些。
她知道傅燃對她說的謝謝，每一句，都是無聲又真切的感激不盡。隻是感謝得多了，她忽然覺得這三個字的分量，有些沉重。
“你不用在跟我說這三個字了。”她說，因為他的身高比自己高出一個頭半個肩旁，因此她隻能仰望著傅燃說話。她的聲音頓了頓，繼續道“其實，也不是全然對你沒有感覺的。你是第一個，在我人生之中，遇到所有男性裏麵最好看的一個，沒有之一。你的溫柔，你的遭遇，你的善良。傅燃，其實，我也是帶著一點私心的。所以，以後，能別對我說謝謝，這麽客氣的詞。好嗎？”
傅燃聽著，目光直直地凝視著她。她說得無比認真，期間話語斷斷續續，像是經過一番思慮之後的傾心之感。他盡數一字一句，盡數聽進了耳裏，愣了半秒，才對她笑了起來。笑容無比溫柔，如此刻春風，直接迎麵而來。最終，傅燃重重地點了下頭，目光溫柔，伸手理了理她額頭兩邊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發絲，手指難免不小心觸碰到她的皮膚，有些溫熱。而李微曦感覺到他的手指溫度，不是在冬天，可他的手指溫度，卻是略帶一些冰涼的。
略帶曖昧的動作，他卻做的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依舊翩翩風度，縮回手之後，才向李微曦伸出一隻手。
猶豫了一下，她伸手搭在傅燃的手掌上，他的手掌有些涼，相比之下她的手溫熱。
兩手牽在一起，傅燃繼續帶著她繼續走向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