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沉吟
惜月咖啡廳內。
三樓包廂，傅燃正與言沉對麵而坐，傅燃正認真翻看一些相冊，這是傅伯母給他的，相親相冊，讓他在裏麵挑選一二。
兩人又是很久沒有見麵，言沉明天的航班暫時離開暮城。便約他出來見上一麵。
“這種毫無意義的擇偶標準，你真的接受？”言沉雙手手背交疊在一起，墊著自己的下顎，看著他，吐槽道。
傅燃向他做了個聳肩的表情，表示無所謂，這是傅家的願望，更何況，自己也無所謂。就當還人情。他這一生，也就這樣了。
“和一個全然無感的人在一起。”言沉緩緩道，看向他“你要想好，一生還很長。”
傅燃點了點頭，對他做著手勢“我知，但無論怎樣，傅氏也要有後人。”
他的目光之中閃現過一抹暗淡，之後轉瞬即逝，反而附上了一層若有似無的笑意。
傅母之前還想直接讓他和沐蘇月在一起，被他拒絕。因此，想到了相親或者商業聯姻這一出。他一一點頭，沒有半句怨言，當然也沒有資格抱怨。
如今的他，已經足夠得到上天的恩賜，能夠活著，留在那個人的身邊，默默看著也好，守著也罷。就已經足夠了。
“你自己決定就好。”言沉不在勸慰，溫聲道。手指上的尾戒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特別是那顆紅色的鑽，發出耀眼的光芒。
傅燃微微點了點頭，視線停留在他的尾戒上，看得有些出神。
言沉笑道“怎麽，你喜歡我這小東西？”
傅燃被他取笑，隨之移開視線，做著手語問他“這次去多久？”
言沉想了想，意味深長道“嗯…這個得看情況了。應該不會太久。”
“路上小心。”他依舊做著手勢對他說。
“行了。”言沉將目光瞥向一別的窗戶，輕聲開口道“我會的。”
傅燃聽他話音之中帶著一抹低沉，倒也沒問什麽。低頭看著手裏的相冊，千篇一律的女性。上有名媛淑女，下有小家碧玉。
雖沒有一個能合眼緣的，但他依舊保持平淡的目光，很平常的心態到看。
言沉等了一會兒，實在看不下去了，對他開口“好了，別看了。我是來請你吃飯的，不是來陪你相親的。”
傅燃笑了笑，將一個女生的照片露出來給他，小家碧玉型，然後做了個手勢“很適合你”
言沉將照片看了看，直接放在相冊上，溫聲道“你更需要。”
傅燃將相冊移到一邊，不再逗他。
言沉按了一下桌邊號牌的服務鈴，不一會兒，有人敲門進來。
兩人分分點了菜，又聊了一會兒。
“對了，你現在住哪？”傅燃做著手勢問。
“嗯……你猜？”言沉買著關子，對他繼續道“挺偏的，你也別折騰了。我這人你也知道，喜歡清淨。想見麵的話，直接約在這裏，或者你說個地方我直接過去就行，在傅家見麵也行啊。”
傅燃聽他這麽說，自然也就沒在問，兩人認識這麽久也算是彼此熟悉。
不一會兒，點的菜上齊了。兩人一邊聊天，一邊用餐。窗外的燈光分分亮起，街道旁邊的霓虹一閃一閃的，樹上的彩燈，也是透露著彩虹的顏色。
整個咖啡廳裏，人聲熙熙攘攘，緩緩的輕音樂旋律放得極其慢，像極了一首哀歌。
周圍人成群結隊，低聲交談。
最窗邊，第一位的顧客，卻隻是孤身一人，桌子上放著一塊小小的巧克力慕斯杯，卻沒有動。她的視線直勾勾看向穿在，眼裏透著濕|潤的水珠，不一會兒，淚就落了下來，無聲無息，視線移開的臉，此刻顯得有些刻意，像是故意回避自己這樣難過的神情。周圍人都沒有注意到，店裏服務生更是忙碌不堪，根本不會注意到她這邊。因此，這一刻，她可以毫無顧忌地釋放自己壓抑了這麽久的所有委屈。腦子裏嗡嗡作響，是謾罵，是怒吼，是不盡如人意的眼神，和一遍又一遍的打擊。
李微曦在心裏自我否定了無數遍，自我懷疑，自我徘徊。可依舊越想越覺得委屈和難過，要不是今天碰上劉亦寒，這會兒，她還在公司埋頭苦幹，忍著心裏的難過，沒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有人對她一個新人打抱不平。
這麽想著，她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
同時，傅燃和言沉用完餐下了樓，再快要出門口的時候，傅燃駐足了腳步，看了一眼第一排座位上的那個女孩。
言沉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對他道“你認識？”
“算是。”他低頭用手機打了兩個字給言沉看，又打了一句話，對他道“你先走吧。下次見。”
“那好。”言沉開口，揮了揮手，直徑走出門外。
傅燃將視線收回來，走到李微曦對麵，她感受到忽然被擋住的一絲光，側邊燈光暗淡了一下，才回頭，抬眸，目光之中還閃著晶瑩的淚光。
傅燃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紙巾來，遞到她手裏，坐在了她的對麵。
李微曦立馬停止了哭泣，看著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才沙啞的聲音問他“你怎麽在這？”
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他們第三次見麵，過了這麽久，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剛好在這裏用完晚餐。”傅燃將打好的話用手機給她看，確定她看完後又打了一句“你怎麽了？”
李微曦這才對他尷尬地笑了笑，垂眸道“遇到一些不開心的事，有些沮喪罷了。”
她說完，直接拿著一邊的勺子準備吃桌前的甜品，被傅燃一手製止，到了一杯檸檬水，放到她麵前。然後又在手機上打了一串“剛哭完，先喝杯水在吃甜的。”
“謝謝。”李微曦對他感激地禮貌性的笑了一下，才乖乖拿起一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嗓音。
“你要不要來一塊？”她問。
傅燃搖了搖頭，他一向不愛吃太甜的東西。沐蘇月卻很喜歡。
“你知道嗎？甜品可以給人帶來快樂。”李微曦對他道。
傅燃低頭在手機上打了字，給她看“所以你現在好點了沒有？”
“好了很多。”她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好像之前的不開心通通都煙消雲散了似得。
“那就好。”傅燃又打了一句話讓她看。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鍾，上麵已經顯示快九點鍾。傅燃再次對她問“你家住哪？我送你。”
“啊？”李微曦又吃了一口，抬眸看著他，眼裏有些被驚道，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接著反應過來道“琉璃街。你會不會不順道？”
傅燃對她搖了搖頭，表示不會。琉璃街在市區中心廣場向東的位置，那地方一到夜晚所有的夜宵路邊攤都擺了出來，也算是一條熱鬧的小吃街。
“那就謝謝你了。”李微曦沒有拒絕他，快速的解決完甜品，結了賬，兩人一道走了出去。
她從他身上總是感覺到一抹暖意，像是太陽的光，在她冰冷的時候，忽然照射過來，暖入心房。
傅燃上了車，就將相冊放在了車前，李微曦看了相冊一眼，又看向他“你今天是去相親？”
傅燃做不了手勢，隻能搖頭或者點頭。於是，他搖了搖頭，表示目的不是。
李微曦見他不方便，也就乖乖閉嘴，沒有再問了。她坐在車裏，目光移向車窗玻璃外，第一次這麽仔細地欣賞夜間的暮城。
夜空沉寂，無關星月。清冷的微風，吹過來，成明站在別墅的陽台上，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衣服的下擺以及敞開的領口在風中搖擺。他的手裏，端著高高的酒杯，輕微的動作蕩漾著杯子裏的紅色液體，就是沒有打算將它送入嘴裏。
庭院裏的車，行駛了過來，從車裏走下來的人提著行李，直接進了門。好一會兒，凜冬才走了進來，風塵仆仆，倚靠在陽台的窗邊，看似沉默，實則休息。
“怎樣了？”成明背對著他，低沉的聲音借著風傳了過來。
凜冬才走了過來，站在他身側“許深去往了另外一個相隔十萬百千裏的地方，什麽都沒找到不說，碰了一鼻子灰。錢家人安然無恙。我已經派了人在那裏，可以隨時留意那裏的情況。”
“嗯。”成明輕抿著唇，應了一個音，將手裏的酒杯如獎勵一般遞給可凜冬。
凜冬接了過來，喝了一口，對他故作無上的榮光似得表情，說道“承蒙厚愛，臣受寵若驚。”
成明聽他這有些滑稽的話語，輕笑了一下，轉身走到一邊的桌子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想的很好。”成明誇讚道。
凜冬卻是明知故問，目光意味深長地看著成明問“這個她，是誰？”
成明凝了他一眼，又走到窗台的護欄邊，目光盯著遠處的夜空。沉默了下來。
他開始聽聞是有些反對的，可是聽她的說辭，聽Amy的話語。卻無心去阻止去反對，反而在心裏與她的想法達成一致。
這樣對於他，對於成宇，對於錢小小一行人，是最好不過的做法。
他雖然不知道沐蘇月是怎麽說服菲什，怎麽說服Amy的，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心思。
凜冬喝了一口手裏的酒，感歎道“沐小姐，真的是人間難得。”
她做的菜都人間一絕，但是這個凜冬不敢跟成明表明，怕被目光哢嚓掉。
成明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會心的笑意，嘴角上揚，凜冬也對上他的目光，兩人相視而笑，一起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