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本能
成明回頭，側身垂眸看了一眼被她忽然握住的手，接著順著她的目光抬眸，望向頭頂，那是點點的星星一樣的光芒，被水滴滋潤得更加有光澤。
“好漂亮，像星星一樣。”沐蘇月仰頭看著，不禁感歎一句。她第一次來到礦洞，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用眼睛可以看到的最原始的寶石。
成明看了一眼，垂下眸光看著她道“不過是普通的晶石。”
沐蘇月將自己的目光移到他身上，她當然知道這是非常常見的礦物晶石體，本身應該是被原石包裹，看不出本質，是因為日積月累的水滴侵蝕，外表逐漸變薄，最終露出一點原石的模樣。
“但是也很好看。”沐蘇月說。
成明這下沒有反駁，站在原地沒有動，隻是凝視著她一眼，又凝視著她依舊握住自己的手背。
沐蘇月順著他的目光，看著自己手上的動作，頓時反應過來，鬆開。成明卻沒有鬆開自己，隻是頓了頓，繼續轉身握著她的手臂向前走。四周變得更加狹窄，隻容得下一個人，於是，沐蘇月原本與他並肩，現下隻能跟在他身後。
他依舊一言不發，卻踏著平穩的步伐，不緩不慢，像是跟隨她的腳步。
“成明。”沐蘇月忽然輕聲喚了他的名字，周圍帶著一點點的雜音。
“嗯。”他沒有回頭，繼續走，低沉的嗓音從喉嚨深處發出應答的回音。抿著薄唇，目光在昏暗的空間之中更加深邃，透過光，眸中也曉得明亮了幾分。
“我以後不會的，你別生氣了。”她輕言道，最後的話語輕到連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可成明卻聽得一清二楚，握著她手腕的動作更加牢固，卻不至於握疼了她。
“沒生氣。”他幽幽地傾吐出三個字。簡短，話語之中透著一抹無奈，語氣頓了頓又低沉地說“我隻是不夠讓你產生依賴感。”為此感到有那麽些許的懊惱而已。
“……”沐蘇月聽著他最後的話語，心裏某個柔軟的地方被忽然觸動，有些癢癢的。
“我……我以後會盡量的。”她囁嚅著嘴角，說得有些吞吞吐吐。
“嗯。”
成明應了一聲，嗓音依舊很低沉，但卻不似像之前那樣冰冷。
兩人沿著道路拐了一個彎，前路依舊是很窄，可周圍的牆壁卻不似剛剛那樣，沒有岩石凸出，卻都是土黃色的。
沐蘇月停在一邊，伸手，摸了摸土質，有一些粘性。成明目光掃視了一圈，在前方不遠處看到一塊凹槽。他下意識地拉著沐蘇月，走了過去。
凹槽不大，呈現出不同規則的形狀，上麵有些東西被人拿走的痕跡。
成明伸手摸了摸上麵的土質，有些晶狀物的細小東西，像沙粒一樣，包裹在土裏。
“這是什麽？”沐蘇月看了看，沒看出什麽名堂來。成明將目光看了過去，將手裏的東西放到她另一隻上道“你結合留下的痕跡猜猜。”
沐蘇月用大拇指撥弄了一下手上的泥土，視線看著那痕跡，許久，才有些不確定地說“水……水晶？”
成明看著她，緘默無言，表示默認。
沐蘇月領會到他的眼神，一臉難以置信“真是啊！”
“八九不離十。”成明應答道，轉身拉著她繼續向前走。沐蘇月將手裏的土，撒在地麵，跟著他的腳步。
走了大約十多分鍾，眼前的道路才漸漸開朗了一些，有幾個被打磨出來的土石柱直衝天頂，沐蘇月看著有些好奇，然後側頭看到一邊有些光亮，她定眼一看，才發現那邊有很多水晶石，紮在一處，成為好看的水晶花。
沐蘇月拉了拉成明，成明挺下腳步，垂眸就看到她向自己指了個方向，他順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才看到一邊的光景。沿著小道，直通往另一邊的小洞裏。
成明拉著她走了過去，這裏不似剛剛那邊寬敞，可周圍地麵皆是水晶原石，很是光彩耀眼，像一朵朵正綻放的水晶花一般，開出它們獨有的形態。
沐蘇月蹲下身，仔細看著眼前的水晶石，晶瑩剔透，仿佛透過它們可以看到石中的自己和成明。
“原來這裏是一座水晶礦石啊。”沐蘇月開口道。成明站在她身側不遠的地方看著她。沐蘇月正想伸手去摸，成明忽然沉聲製止道“別動！”
下一秒，他伸手，將她拉起身，向外跑去，身後忽然“彭”的一聲。所有的水晶石分分炸裂，連同四周的牆壁都為之一震撒下許多灰塵和岩石，剛剛的小洞，瞬間被掩埋。
兩人站在寬大的走道處，成明緊緊將她擁入懷裏，沐蘇月還有些驚魂未定。目光看著瞬間被掩埋的小洞，有些震驚。
剛剛，那隻是一瞬間，可成明的反應夠快。將她拉起來就跑。
如果，他們沒有反應過來，那成明和她這會兒，就會和那些水晶石一樣，淹沒在這裏，說不定成為兩具屍骸。
“你有沒有事？”成明將她鬆開，發下打量了一番，沐蘇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什麽。
“你呢？”她問。
成明也搖了搖頭，神情變得有些嚴峻。看來這不僅僅是盛景元的目的，還是他的全套。但他自己也在這裏，還是說這隻是給他們準備的。盛景元料定了他們回來？
想著忽然，從遠處也傳來相似的爆炸聲，與兩人目前站著的地麵都為之抖了一抖。
石柱上掉落下淺淺的灰塵，空氣都變得有些汙濁。
沐蘇月和成明互看一眼，成明伸手，這下牽著她的手掌，直接朝著左邊的道路走去。這裏的燈光更加昏暗，燈泡陳舊，染盡灰塵，裏頭的鎢絲時不時地發出‘呲呲’的聲響。沐蘇月好幾次都覺得，這燈泡是不是也會像剛剛的水晶石一樣，突然炸裂。
隻是好久，她都沒有感覺到有一絲異樣，還來是安全的。兩人走到一個寬大的礦洞前，頭頂的岩石像延伸的椎骨，立在頭頂，沐蘇月看得有些頭皮發麻，這裏好像看起來並不像礦洞的樣子，到顯得像冒險洞穴一樣。
礦洞的壁壘上，流淌著些碧色的細微光芒，成明一手牽著她，一手將土剝了剝，土質有些幹，卻絲毫不鬆動。
他取了一塊小型的不規則形狀淺綠色的原石，像綠豆大小，看了看。才道“隻剩沙粒了？”成明若有所思地悠悠開口。
沐蘇月看了一眼他手裏的東西，想了想，才道“這應該不是翡翠之類的。”
它比翡翠透亮多了，顏色也比較淺。
成明將東西遞到她手裏，沐蘇月連忙接著，就聽到成明的話語對她道“看來你沒有少學。”
他的語氣很平靜，淡淡的。不讚不損的。沐蘇月聽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後頸。
“難不成，這就是傳聞中的痕跡。”沐蘇月將手上的東西靠著昏黃的燈光看了看，淺綠色的色澤在光影之中透著一晶瑩的樣子。
它是最初的橄欖石，根本連翡翠的碎片都算不上。
空氣中，她忽然聞到什麽難以言說的氣味，有些刺鼻，接著她轉頭一臉疑問地問向身旁的人“成明，你有沒有聞到什麽……”
成明下意識的將她一攬，將她緊緊扣在一邊的牆上，整個人圍在她跟前，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帶著火藥味，頭頂的椎型柱全數落了下來，直直地往地麵砸，沐蘇月沒有另一條道路可以逃避，隻能選擇一塊安全的地界，頭頂沒有椎體的東西，會落下來砸到他們。
沐蘇月下意識的緊緊抓著他的領口，有些輕微的害怕，他們會不會像父親一樣，這個礦洞塌了下來，從此埋在這裏，外界根本不會知道。
等一切都安靜下來，頭頂的壁壘早已經是千瘡百孔，坑坑窪窪一片，那條走到的燈全都黑了下來，整個空間變成像夜晚一樣。
沐蘇月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她整個人都有些輕微地發抖，隻能感受到成明的氣息，才稍稍保持鎮靜。
“……成明”她輕微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聲音有些微微的發顫。
成明卻沉默了一下，才低沉的繼續將她緊緊扣在懷裏，他的聲音依舊很低，帶著溫熱的氣息灑在她額頭上“我沒事。別怕。”
“嗯。”沐蘇月哽咽地聲音從喉嚨裏發出來，伸手想懷抱住他，成明的聲音再次很低沉地道“你別動。”
他的嗓音很輕，帶著半分歎息且半分氣息不穩。
沐蘇月聽著，便沒敢再動，依舊維持剛才的姿勢，遲疑地問他“現在，我們怎麽辦？”
她心頭有些擔心，這麽看來，似乎並沒有什麽收獲，反而像是有人刻意想將他們葬送在這裏。她和成明如此，劉亦寒那邊不知道怎麽樣了。剛剛的震動聲，貌似是從師兄那邊傳過來的。
“等會用手機照著走出去就行了。”成明開口道。
“嗯。”
沐蘇月輕輕地應著，頓了頓又問向成明道“你真的沒事嗎？”
“……沒有。”成明背後傳來的刺痛感讓他語氣緩了緩，才忍著正常的聲音回答沐蘇月。
剛剛的碎石估計已經砸在他背後，劃出不少的痕跡。眼下他穿著黑色的風衣外套，也看不出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