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茅廬
暮色之中，一輛黑色賓利快速在車流之中行駛。經過一個拐角，車速慢了下來，向前方的底下通道裏直徑開去。從地下車庫的專用電梯直接上了最頂層。
這一層隻有一家公司，外景可以看到整個暮城。甚至是，最為遙遠的邊界。走進門，見到他的員工分分望向他，禮貌地開口喚道“總裁好。”
“總裁好。”
……
他微微點了點頭，西裝革履，目光之中，依舊沒有一絲溫度和笑意。
“總裁，成總已經在會客室。”秘書走了過來，向他匯報了一聲。
劉亦寒應了聲，直接邁著步子，往會客室走。進去之前，對秘書道“按時下班。”
“是。”
秘書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心中和神情之上是壓抑不住的暗喜。
他推門走了進去，裏麵隻有成明一人，他的手裏翻看著一些文件。那是前不久與盛世地產合作的一個項目。
“如何？”劉亦寒坐在中間的位置，臨近成明的側麵對他問道。
成明將手裏的文件不慌不忙地推向他，啟唇道“獅子大開口罷了。”
劉亦寒伸手，將文件拿起來，翻了翻，看完之後，合上，放在一邊“既然我決定合作，就拿出我的誠意，我會親自在約一次。這次你就別管了。”
“你真的要跟他合作。盛景元……”
“我知道，但我必須拿回舊宅。而且，這本來，就不屬於他們。”劉亦寒打斷成明沒有說完的話，目光之中冷冽的氣息，語氣和神情都是那麽堅定。他一向如此，下定決心之後，就不會輕易改變。
成明凝著他半分，緘默無言。他明白劉亦寒的決心，這是上輩子的恩恩怨怨，牽扯出來的執念。他的母親，在G國剛生下他就去世了，一直都是外公照顧。關於他的身世，外界也一直是個迷或者說是閉口不提。隻有成明和藍田知道，他真正的身世，是怎樣的不盡如人意。
“好，有什麽我幫得上忙的，就說。”成明開口道。
劉亦寒微微點了下頭“嗯。”
“還有一件事。”成明目光凝視著他，語氣頓了頓道“許林回炫陽了。”
劉亦寒聽完他的話，陰鷙的眸光之中閃過一絲寒光，他麵色暗沉，許久，才開口道“很好。”
“我沒想到會物極必反。”成明好看的劍眉微微擰起，神色與劉亦寒比起來，好不到哪裏去。
他原本隻是想給許深一個教訓，沒想到，許深會這麽快手足無措，請父出山。
“也許，這並不是一個壞消息。”劉亦寒看向他，語氣之中有些陰陽怪氣，他站起身，走向大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成明又補充道“這一次，我會徹底將他們擊敗。”
成明起身，走到他身側，與他並肩“我們一定會贏。”
劉亦寒看向他，成明的目光對上他的，隨即，兩人相視一笑。很淡，隻是一個瞬間，卻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同樣的東西，兩人的目光分分移開，看著遠處大半個暮城的光景。有一種默契，叫做，並肩作戰。
“對了，你和沐蘇月怎麽樣了？”許久之後，劉亦寒扯開了話題。
成明轉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轉了半圈，麵向他，挑眉一副慵懶的模樣問“你和藍田怎麽樣了？”
劉亦寒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目光之中閃過一絲異樣，有些不自在的回避他的目光。然後道“你知道？”
“嗯。”成明點了點頭，胸有成竹，他一早就知道了。
“什麽時候？”他問。
成明輕笑了一下，回答說“很早。”緊接著又補充道“早到具體時間我都忘了。再說了，你可以瞞得過所有人，但我，你瞞不過。”
“得寸進尺。”劉亦寒看著他，冷冷地說出這四個字。成明似早就習慣了他的惜字如金一般，反而不在意的聳了聳肩旁。
“你就應該讓她知道。”
“還不是時候。”
成明聽完他的話，一時之間，有些沉默了。
“那麽你呢？”劉亦寒反過來問向他。
“同上。”成明看著他，十分無奈地吐出兩個字。他又何嚐不是，不合時宜呢。不合時宜說清楚，不合時宜確定下來，不合時宜的流露出自己的關心以及擔心。
劉亦寒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又看向成明“對了，今晚，沐蘇月要回來。師父讓我去接。我得走了。”
“嗯。”成明悶聲應著，起身，走向門邊。
“你不跟我一起？”劉亦寒看著他絲毫沒有要跟自己去機場的意思，抬眸問了一聲。
成明伸手握著門把，回頭，溫聲對他笑了一下“對你，我很放心。安全把人送回去之後，給我發個消息。我先走了。”
說完，他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劉亦寒看著關上的門，將視線收了回來，最終，也跟著走了出去。
外麵的員工已經下了班，整個辦公室裏空無一人。劉亦寒關上燈，鎖上門，沿著電梯，再次抵達地下車庫。地下車庫裏，已經沒有成明的車，看來他已經先行一步自己離開了。
路麵敞亮，路邊攤子熙熙攘攘，天空中透露出的寒氣，直逼向人心。人們連說話時候，都是一陣炊煙嫋嫋，熱氣騰騰。
而江堤之上，此刻就算寒冷，來來回回的行人也是絡繹不絕，人群來來往往，隱約傳來街頭賣藝的文藝青年演奏音樂的聲音，歌聲伴隨著吉他樂器，演奏出一種特別的人情風味。
成明的車，就停在江堤路邊，從這裏可以看見整個江麵，以及偶爾的行人。他將車窗戶打開，叼著一支香煙的手指，垂在車門邊上，夜燈之下這一小撮火影搖曳，隨風吹去一點點煙灰。
他的目光看向平靜的江麵，在燈光之下蕩漾著星星點點的光芒，遠處的天色，漆黑黑一片。他的眸光深沉，如天邊的色彩一般，深不見底。
好一會兒，他將最後快燃盡一大半的煙，緩慢地送進自己微薄的唇邊，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緩慢地吐出一陣陣的煙霧，繚繞在他周圍，像是一層雲紗殘影般朦朧的情景。
最後，他將手裏的煙熄滅，目光凝視著側麵那一條江水，緘默無言，頃刻之後，他像是看夠了一般，將車窗又關上，再次發動車子，如一陣疾風似的離開此地。
沐蘇月剛下飛機，本想隨意找個出口出來。結果，看向自己身後的四個人，像是絲毫沒有打算就此離開一樣。她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對他們道“那個，我自己去拿行李就好了，你們就先回去吧，辛苦了哈。”
“沐小姐，請這邊走。劉總說，他來接機。”其中一個人對她禮貌的解釋道。
沐蘇月聽著，心裏一驚。劉亦寒來接她？不是吧？
“不用了吧。”
“這是林荀先生的吩咐。”另一個人再次說。
嗯？師父說的？沐蘇月想了想，看來她不安全到家，自己身後這群人，是擺脫不了了。她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頭，順著剛剛那人的指示，去了VIP出口通道。另一個人去了另一邊拿行李。
沐蘇月邊走邊在路上，給自己師兄發了個消息，聯係方式還是師父給她的。
讓他一定要站在外麵等，自己直接出去就好了。
很快，就接收到劉亦寒給她回了一個信息，隻有一個字“嗯。”
沐蘇月拿著行李，出了機場，在側門邊就看到劉亦寒的身影。他靠在車邊上，依舊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表情和視線都是一層冰霜，周圍的人也都不敢靠近，隻是遠遠的看著他。
沐蘇月走到他身邊，對他道“謝謝師兄。”
劉亦寒看了她一眼，將後座的門打開，說“上車。”
她手裏的行李被保鏢拿走放進後備箱裏，沐蘇月坐了上去，劉亦寒關上門。對著保鏢說了什麽，然後保鏢門撤了，他則繞了一圈，走向駕駛室，長腿一邁，鑽進車裏，啟動車子。這一切，做得行雲如流水。
車裏放著平緩的輕音樂，音量不大，剛好可以聽得清的那種。
兩人都不怎麽說話，沐蘇月猶豫再三還是問向他“師兄，你以前，師父都會問一些什麽內容啊？”她實在是沒有把握，這次師父會考她要義還是個人觀點，或者是這次寶石的各種特點分析。
“想取經？”劉亦寒邊開車，邊冷聲開口。車裏帶著適度的暖氣，沐蘇月這會兒聽到他的回答，倒也沒覺得他的語氣有多冰冷。
“嗯嗯。”她輕聲回應，底氣有些明顯不足。
“三類。看法，原因，展品特點分析。”他悠悠地說出答案。
沐蘇月聽著，微微有些不明白“原因？是指……”
“拍賣會和這次展品出現的原因。”
“嗯？這個也要考？”沐蘇月有些奇怪，這明顯和寶石眼力，鑒賞等等有些沒關係吧。
“嗯。背景會襯托出一個拍賣會場的特征，人們會根據特征，判斷出展品。這是判斷力。”劉亦寒緩緩道來，十分耐心地想她解釋道。
沐蘇月聽完他的話音，瞬間恍然。原來是這樣。
“嗯嗯。謝謝師兄。”
她十分感激地對他再次道了一聲謝。再一次覺得他好像並沒有自己印象之中那樣冷冰冰的。果然，他和成明一樣，都是外冷內熱的人，隻是他好像從來都不會笑，永遠都是一副一本正經，神情沒有任何笑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