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死寂
“你自己回去注意安全，到家給我發條短信。”抵達目的地之後，沐蘇月下車前囑咐他。雖然剛剛跟蹤他們的人被甩掉，但她還是不放心他的開車速度。
“好的，保證完成任務。”寧天羽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隨即車子，緩緩離開。
沐蘇月看著他離開之後，轉身，沒走兩步，看著遠處的人，緩緩停了下來。
成明就站在她的不遠處，穿著白色襯衣，黑色的西服與夜幕快融為一體。
他什麽時候出現的？那剛剛她從寧天羽的車上下來，他也看到了？
成明朝她走過來，對她道“走吧。”
兩人走到門口，他停下來，對一邊的女傭道“帶她換衣服，換之前讓她洗個澡。”
“是。成總。”
沐蘇月歪著腦門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而他直接繼續往裏麵走去。不是吧，就…就換個衣服還洗澡？上次也是，這人是有多大的潔癖嗎？
“小姐請！”正想著，身邊的女傭已經對她禮貌的請示。沐蘇月點了點頭，隻得認命。跟著女傭一起走向另一個走道。
另一邊
寧天羽從返回的路上，再一次遇到了跟蹤的車輛。這一次是三輛。他目光炯炯有神，帶著一抹嘲諷，笑得有些漫不經心。
“蘇月啊蘇月，真不知道這群人是跟你作對還是跟我呢。”
他一邊說完。一邊將方向盤一轉，瞬間與他們錯開，從完全相反的道路行駛而去。而前麵兩輛車已經回不了頭，隻剩下末尾的一輛車跟了上來。
行啊，跟他玩貓和老鼠的遊戲了。寧天羽看了一眼後視鏡，再次轉道路過一條紅綠燈，進入另外一條大道，這裏車輛較多，他超不了速，隻能穿插在眾車道裏。
忽然，他的車尾被猛的撞了一下，整個車子都在抖，他的身子往前傾了傾，目光凝了一眼後麵的放光鏡，不知什麽時候，他們已經追了上來。好在前方的紅綠燈終於變換了過來，在他們還想再動作的時候，寧天羽加大油門，打過方向盤，從右車道迅速離開，轉向另一條剛修好的路，這條道路無比幹淨且通暢，沒什麽往來車輛，他看著身後依舊是那一輛窮追不舍的車。從嘴裏發出一聲輕蔑的笑意，他這是碰上對手了？
昏黃的車邊路燈，路上隻有兩輛車，如一陣疾風飛馳在道路上，寧天羽想了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想個辦法甩掉後麵的跟屁蟲一樣的東西。
他看到前麵一個路口，降下車速，而身後的車卻依舊緊跟他，半分降速的意思都沒有。
寧天羽反手打著方向盤，直接從這個路口拐彎轉成了回返的那條路。同樣的路，他再一次加大油門。
忽然，他原本返回的這條路上，迎麵而來的一輛黑色車子，沒有拍照，打著遠光燈，他根本看不清駕駛室的人，車輛飛馳而來，寧天羽快速反應過來，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擺，車子快速偏離了車道。而他在快要撞上路邊石坎的時候，連忙踩下刹車。
而他再聽到後麵一陣極速的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已經還不急讓他繼續停靠，浪費時間了。
“沒完沒了啊。”他有些不耐煩的開口，再次發動車子，還未加速，後麵的車瞬間與他平行，接著毫不猶豫的撞了過來，他整個人，隨著車，都猛烈的為之一陣，早知如此，就應該開他的那輛SUV。
他凝了對方一眼，右手滑動一下車檔，接著加快速度，靠近那車，也以牙還牙的撞了過去，那車一躲，直接撞上隔離護欄上，護欄連連被撞倒了好幾排。他再次換擋，加大油門，駛離車道，進入市區的車道上，再次轉了個彎，確定後麵再沒有跟蹤車輛，他才放下心來。這輛車現在開回去隻會引起老爸懷疑，因此，他轉向另一條道路，完全與自家反方向的那條路。
……
沐蘇月隨著女傭走到後院，這裏華燈肆意，映入眼簾的是各種穿著華麗禮服的名媛望族。她的發尾微微卷曲，穿著白色短款的禮服抹胸裙，下擺是花瓣式的蕾絲花邊，腰間繡著藍色的鳶尾花紋，精致簡約之中不失氣質，正正圍著她的腰間環繞了一圈。
她一進來，並沒有被什麽人注意到，像是悄無聲息的從平凡的世界進入到一個大都市會裏。
她正發愣，感覺到身邊走過來的人，抬眸正對上成明垂眸低頭凝視她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燈光下的原因，她竟看到他的目光之中，有一絲的柔和。不過下一瞬，他便移開了視線，向前走了一步，然後側著身子向她伸出一隻手“今晚，你是我女伴。”他低沉的嗓音依舊磁性，以往冷漠的表情，淡漠的語氣在今晚，或者說是現在，都不複存在一樣，她有一瞬間的恍惚感，很熟悉又很陌生，那個少年時代的成明，好像此刻與他融為一體，回來了。她的視線有些溫熱，慢慢移到他寬大的手掌心裏，接著自己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卻早已經伸入他的掌心，被他溫暖的緊緊握住，兩人一起走進這宴會中心。
沐蘇月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場宴會結束之後，等待她的，是比死亡還要更可怕的寂夜。
當你以為自己已經絕處逢生的時候，以為自己早已經趟過泥沼的時候，以為暴風雨之後會是彩虹的時候，卻不料，等待著你的，是比這一切，都要更加劇烈的無底深淵。
如果在麵臨深淵的時候，我們無法掙脫，那麽，我緊緊希望，能夠活下來……。
在更衣室換下禮服，穿上自己的衣服的時候，沐蘇月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忽然之間，覺得有些諷刺。她像覺得自己像極了十二點的灰姑娘，穿著施了魔法的水晶鞋，變成一個公主，在眾人羨慕的以及驚歎的目光中，與自己心愛的樣子跳舞。時效一過，便又恢複成那個最平凡的自己。而她，從來都不是萬眾的矚目和焦點，這一場宴會，焦點是劉亦寒，矚目是劉亦寒，成明以及藍田。他們隻要隨便往人群一站，就可以。而她，曾經公主的時候扮演著平凡的角色，現在到真是平凡了，而她也很享受這種生活，平靜，生活慢慢的進入正軌，潛伏在最底層，逐漸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完成自己的夢想。
她出來的時候，拿著禮服，這是成明送給她的第二件了。可每次，隻能穿一次。
她穿著厚厚的藏青色棉服，走在寒冷的風中，還好穿得夠厚，不怕冷。
遠遠的，她就看見成明靠在車邊，黑色的西服衣襟隨風搖曳，他的手裏是一根吸了一大半的香煙。夜色之中，旁邊白色的燈光照耀著他，煙頭上小小的火苗被清冷的風吹落地。成明站直，將煙頭熄滅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怎麽不在裏麵等。外麵這樣冷。”沐蘇月看他穿的單薄，下意識的就說出了口。說完之後，她才覺得這樣的話從自己嘴裏說出來有多不妥。
“沒事，出來透透氣。”成明垂眸看了她一眼，語氣雲淡風輕，神情依舊恢複那副冷漠的樣子。
沐蘇月剛準備從他身側挪步。
“沐蘇月！”他忽然喚了她一聲，語氣不急不慢，有些輕，卻也無波無瀾。沐蘇月停了下來，回頭看他，有些疑惑。接著就看著他走過來，她驟然覺得腳頭一輕，整個人被他兩手握腰提了起來，坐到車頭側邊上。她心頭震驚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低頭看著他的手正在幫她係右腳不知道什麽時候鬆了的鞋帶。
係好之後，他才道“下來吧。”
“謝謝。”她答。從車上跳了下來。剛打開車門，鑽進去，她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從口袋裏拿出來，是寧嶽的電話，寧天羽的父親。她下意識的接起來，將手機放在耳邊，電話那頭傳來一句話，她聽完，腦海之中，一片空白，電話那頭的人還在說，可餘下的話語，她卻什麽也聽不到了。
她的腦袋嗡嗡地發疼，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將她的思緒和神經突然擊垮，崩裂，分離，化為齏粉。成明感覺到她的異樣，問了一句，她沒有回應，好久，她才眼眶通紅的轉向成明，機械般的難以啟齒道“……醫院，送我到市中心醫院。”
成明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之中強忍著眼淚，紅得有些不正常。他微微擰著眉，沉默著沒在問。快速將車開走。
抵達市中心的醫院，沐蘇月還沒待成明停穩車，便急急忙忙推門下車。瘋狂往醫院裏跑。
“沐蘇月！”成明喊了她一聲，她像是沒聽到一般，沒有半分停下來的意思。
下一秒，他解開安全帶，鎖了車，跟了過去。
沐蘇月見到寧嶽以及寧家眾口的時候，他們神情上不滿沉重的表情，垂頭喪氣地站在手術室門外，寧母默默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寧天一看著沐蘇月，走過來，目光狠厲地看向她。推了她一把，沐蘇月一個沒站穩，瞬間跌倒在地，她的手腕嗑到地板，發出清脆的微響。
“你來幹什麽！都是你，我哥是去見你才會這樣。”寧天一對她吼道。
“……對不起……”她聽著寧天一的怒氣，以及恨不得殺了她的目光。她緘默著，嘴裏喃喃地不停吐出這三個字。這一瞬間，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語言能力，她好像真的落入了一個深淵裏。
直到她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握住，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