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審訊和坦白
沈霽月隨他去,然後起身走到烏寒霄麵前,一聲不吭地盯著他。
烏寒霄倒是先被看毛了,他強撐起幾分顏麵,然而膽小懦弱的本性確實無從遮掩的。
“看什麽看,信不信我回去告訴皇上你已經和反賊封成謙同流合汙了,你已經背叛東廷了!”
封成謙。
一旁架火的封欲動作一頓,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這次還冠上了另外一個詞——反賊。
他餘光打量了眼沈清,隨即收回視線,專心致誌地做自己的事。
專心致誌地打量著烏寒霄的沈霽月全然沒有注意到封成謙的小動作,隻冷哼一聲,盡是不屑,“你該怎麽與皇上申明這件事呢?言明你是在與大炎邊境的方家人,飛霜門等人前往礦洞的時候看見的我,皇上問你,你為何去大炎?你該怎麽解釋——哦,我是去找炎石的。”
她最後的話音輕佻,無視烏寒霄複雜神情,接著道:“裴雲舒素來多疑,你以為你誣陷我,栽贓我,你又能從中得到什麽好處?”
“你這個陰險狡詐的女人。”烏寒霄恨極了她,“你不得好死。”
沈霽月不怒,仿佛沒聽見一般,“是啊,我不得好死,我去大央邊境這幾年你是不是日日夜夜都在宮中盼我死呢,可惜我沒有,還領了一身功勳回來了。烏寒霄,你這隻生在地底的臭蟲,還真是可憐啊。”
她字字珠心,烏寒霄又被綁著,試圖掙脫繩子,換來的隻有砰砰悶響。
看著他的神情,沈霽月竟從心底趕到幾分解氣。
“當年我把你打到半殘,你便記恨我到現在,可惜你殺不了我,還落入我手裏。”沈霽月道:“要知道,當年軍營中所抓來的俘虜無一不是我去審問,多少錚錚鐵骨最後敗下陣來,你覺得你能撐多久呢,烏寒宵。”
他在害怕。
他害怕的顫抖,那是從心裏發出的恐懼,無法磨滅的傷痕。當年沈霽月將他打到半個月不能起身,那種恐懼日日折磨著他,乃至現在仍然是。
他被嚇得嘴唇都發白了,上下直打哆嗦,“對,我其實就是一個膽小如鼠的臭蟲,但是,沈霽月,我不會告訴你的,我怎麽能那麽輕易地讓你得到你想要得到的東西,我告訴你,不可能!”
烏寒霄冷笑了一下,倒顯得有幾分無所畏懼,“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何會在這裏,是不是想問玄機閣的事?”
他開始大笑,“擔心你那昏庸無能的皇帝是嗎?哈哈哈,可惜已經晚了,你不在這幾年,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不能改變,無法改變,你哪怕是神仙,也隻能看著東廷毀滅的一天!”
瘋癲的烏寒霄像是被她的話刺激到了,喋喋不休的念著什麽晚了,來不及了。
沈霽月皺眉,心中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們做了什麽,皇上怎麽了?”
她猛地攥住烏寒霄的領子。
一旁正將兔子架到火堆上的封成謙看去,沈霽月眼底盡是慌亂,擔憂。
皇上。
他又抓住了一個字眼。
反賊,皇上。
很矛盾,也很有趣,那沈霽月呢,她又飾演著什麽角色,出於什麽目的將他帶在身邊?
“沈霽月,你來啊,殺了我,我不怕!”
瘋子
沈霽月清楚的意識到拿他泄憤是無用的,這人恨自己恨到想要千刀萬剮,五馬分屍的地步,人在賭氣的時候總是會做出超出他本能的一麵。
比如不再懦弱。
她鬆開手,徑直轉身走到封成謙身旁。
不遠處的烏寒霄還在大喊大叫,封成謙坐在地上,就見一雙小腳出現在視線之中,確實太髒了,她應該去洗洗。
因為哭過,崩潰過,又審訊過,本清秀的小臉都落寞了許多。
這一天之內似乎發生了很多事。
“偃甲鳥還能用麽?”
她聲音都比往常弱很多,封欲道,“你想做什麽。”
“幫我傳一封信。”她坐了下來,盯著竄起來的火苗,上麵的兔子肉真香,可她卻沒有任何的食欲,所有的心思都飄到那遙遠的國土。
“傳去哪?”
“東廷。”她頓了頓,“西塘山。”
沒試過偃甲鳥能不能行那麽遠的路,沈霽月考慮過這一點,所以盡量縮短了距離,西塘山是她能想到的最合適的地方。
雖然那裏不僅有廉軍,還有她的沈家軍也駐紮在那裏,一旦沈家軍的任何一個人收到偃甲鳥傳去的信,那她平安的消息就能通知到裴雲舒那裏。
還有玄機閣,她要告訴裴雲舒,一定要小心玄機閣。
“不行。”封欲很快打斷了她的思緒,“偃甲鳥損傷太嚴重,隻能送短程的信。”
唯一的機會破滅,沈霽月沉默不言,“還能修麽?”
封欲頓了頓,拿出偃甲鳥,上麵處處都是裂痕,坑坑窪窪,早看不出剛得到它時候的樣子。
“或許吧。”
夜晚的古廟頓時又陷入死寂,直到兔子快熟了,封欲拿起來看了看,挺肥的,他遞給沈霽月,沒說話。
沈霽月看了眼,“我知道你有話想問我。”
她回頭,烏寒霄早在過於恐懼與興奮之中損耗大量精力,不知何時昏睡過去,她撿起地上一塊小石頭,精準的投擲到烏寒霄腳邊。
咚的一聲,人沒反應,睡死了。
“從現在起,我如實相告。”她與封欲四目相對,眼中盡是嚴肅認真。
半晌,封欲勾唇一笑,其實他等這句話很久了,並不是想追究到底,比起剛從方家蘇醒,一無所知,迫切的想尋找自己過去的那時候,沈清的信任遠比記憶重要很多。
“吃吧,吃完了去洗洗。”他掩飾住眼中的笑意,“髒的像隻小花貓。”
沈霽月著實摸不著頭腦,封欲不是一直想知道他的過去麽,為什麽現在她願意說了,他又不問了?
“你什麽意思?”
“確實很髒啊。”他挑眉,見沈清一直盯著他,似乎不給出一個解釋,她就不會罷休,半晌他歎了口氣,“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
隻是沈清的一句話罷了。
他用命賭了這麽多次,終於換來了她的坦誠。